时间的推移并没有让这片土地复苏半点生机,反而加剧着糟糕的方向一步步向进,直到把人推进无底深渊。
一群苍蝇围着具腐烂发黑尸体嗡嗡作响,周围一带是这个小村庄的粮食产地,几个月的干旱袭卷,早已绿意黯然。
“今年又交不了贡了,哎~”
一个中年汉子在岸上抱怨着,看看旁边的女儿,看着那枯死的禾苗,感到无能无力。
那旁边少女正是若狭,中年汉子是他的父亲,若狭小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死了,是干旱饿死的,今年干旱又来了,若狭想想和父亲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真是不容易,想到一些坏的后果,就感到一阵后怕。
“父亲,我们回去做饭吧,若狭做好吃的饭团给父亲吃,父亲肚子好像在咕噜咕噜叫了呢,呵呵~”
若狭看着父亲失落的样子很是难过,想逗一下父亲开心。
正在郁郁中的父亲抬起头,勉强的挤开点笑容,应了声:
“好,我们回去吧。”
父亲走的时候又看了田里一眼,这才回去。
父女二人回到家里,父亲负责在屋外砍祡生火,而女儿当然是巧手生炊,可惜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忘记了,因为粮食快吃完了。
若狭拿着泄了气的袋子,倒完了最后一小嘬的粮食,不愿相信又抖落了几下袋子,但是空的就是空的,任你怎么抖都不会像变戏法一样变多出来。
如同晴天霹雳,若狭刚说要做好吃的给父亲,这下好了,连生存都成问题了,若狭看着窗外的父亲,不知说什么好。
窗外的父亲在高举斧头,很吃力的劈着柴火。
这时,村里的一个无赖走到父亲身边。
“喂,义助,很有精神嘛!你没事吧,”
一边说一脸坏笑模样。
“怎么了?
“城里来人贩子了,正在作次家,若狭能卖个好价钱哦!”
要把人叫过来吗?
父亲低头沉默了一会,那无赖刚要走去叫人。
“他奶奶的,你个狗东西,我怎么可能卖自己的女儿,滚!给我滚!再不滚老子劈了你!”
“啊,真可惜。”
“滚!”
若狭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但仍然假装没看到,没听到,埋头继续做饭。
漫天的尘埃飘絮,肆意在这片焦土张舞飞扬,一个浑浊的瘦小身影,看不分明,只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注视前行。
他在世间飘浮不安,无所牵挂,一把斧头,一头乱发,一身破长褂。
几缕光线从木缝中映射进来。
屋里面此时正有一男一女。
那女子无力的接过男子手中的食物,说了声谢谢。
那男子颓丧的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多少粮食了,上面盯的很紧,我太没用了,真是对不起!”
“是我不好,是我太依赖你了。我自己再想办法了。”
“若狭!”
男子紧紧的和她相拥,不知此刻的温存还能保留多久。但这一刻,两人会觉得很美好吧。
今晚的月亮很圆,但有几片浮云遮挡着,显得不够洁亮。
四周的枯枝败叶看不出还有存活的生物,只剩这一副萧索凄凉的画面。
夜晚的死寂被辘辘的声响惊醒。
一个瘦弱的中年汉子,费力拉着他从很远的地方找到的食物,刚想回家,走到半路,他停下来了。
因为此时在他前面出现一帮凶神恶鬼!
那帮恶鬼两眼发出饥饿的绿光,把他吓的定住了!
他刚想摆出求饶或者救命的信号,那帮恶鬼早已不由分说的拿起手中的吃饭家伙,冲向他,拼命的往死里打,几下就让他一命呜呼了。
那汉子临死前还想着车上的食物,想着终于可以填饱一次肚子了。
村里的一位老汉家的门被叩响,老汉打开门,看到一位少女,面容消瘦,两眼无神,嘴唇有点发干,站着都好像快要倒下一样。
“原来是义助家的闺女啊,有事么?”
“伯伯请问你们家还有多的粮食吗?能不能先借点给我?”
少女满怀希望的问道。
老汉摇摇头:
“你们家是很可怜,可我们家也自身难保了,没有多余的粮食借给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了,是我太强人所难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少女早知是这种结果,失落无比,刚要转身,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声:
“怎么可能有多的粮食借给她啊!”
少女听到这句话不是滋味,心里想着:
人家都吃不饱,人家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粮食呢?
那屋里的女人拉开门对着少女又咆啸一句:
“我还想你借点给我呢!”
说罢狠狠的把门一关!
那少女征征的站在门口,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了好几家都是这种结果,已经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出来的时候,那少女还开心的对父亲说,一定会借到粮食的,但是现在却是一点粮食都没借到,这可该怎么办啊?孤单无助的眼神,甚感无奈。
夕阳下的一缕阳光,照射在美丽的少女身上,随着少女远去的脚步,一起慢慢地消失殆尽。
少女没有回到父亲的屋子,因为没有借到粮食,她没脸回去见她的父亲,从此相依为命的亲人,难道又要离她远去了吗?
四五个人拉着大圆木回到村里,已经是傍晚时分,几个人都累得精疲力尽,一个个都看起来瘦弱不堪,全都坐在地上,喘气歇息。
他们都是地保家的奴隶,他们去地保那里干活,只为了能领到一点点粮食,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维持生命,在这个饥荒的世道,能吃上一口饭,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其中一名青年男子,看起来比较精神一点。
他这时心里想着:
虽然是地保家的奴隶,但我能吃苦耐劳,勤劳肯干,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赚够足够的钱,为自己赎身,然后再买一间房子,一块地,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虽然这件美好的事情,离他还很遥远。
男子想着想着,突然肚子咕噜一叫,把他拉回了现实中。
“七郎,你看起来那么强壮,怎么还会肚子叫啊?”
一个小男孩半开玩笑的说道。
“咕噜!咕噜!~~~
“你小子比七郎叫得还厉害呀!”
“你们这么一叫,我也饿了!”
那名叫七郎的男子起身说道:
“那大家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吧。”
“好哦,终于可以去吃饭了”
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
几人去地保家领粮食回来,一个个又都垂头丧气的。
“怎么今天食物又少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皮肤黝黑的小男孩满脸气愤。
“将就点吃吧,村里好多人都饿死了。”
“唉……”
七郎看着手里的一点食物,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心的把食物放进衣服里,这才向村子的另一边跑去。
那少女回到家里就坐在草席上,本来想躺下睡觉,但肚子饿的难受,怎么也睡不着。她坐在那半睡半醒的等着,等待着希望的出现。
门突然吱啦一响!
少女朦胧的双眼慢慢睁开,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火光。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前面。
“若狭!”
“嗯,七郞~”
“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了食物。”
七郞从衣服身上,拿了一点食物出来。
送到若狭的嘴边,若狭张开发干的嘴唇,牙齿咬上食物,吃上一口,慢慢地加快吞咽,不一会就把食物给吃光了。
七郞看着若狭的样子,很是心痛,身为男人,竟然让自己的女人挨饿,感觉自己太无能了。
若狭吃了一点食物,才稍微有了点力气,虽然还没有吃饱。
七郎知道她没吃饱,但不忍看那双失落无助的眼神。坐在若狭的旁边,相互依偎,相互依靠。
“若狭,下次我会带更多的食物来的。”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七郎默不作声,怔怔的看着窗外点点星光。
闪耀的星光璀璨,在争夺那耀眼的桂冠。
人们都喜欢光明的烛火,只有野兽才会向往那黑暗的源泉。
一把斧头扛在肩上,在黑暗中独自行走。
前方无论是有猛兽还是其他,都无法阻挡他生存的理由。
生存是本能最好的理由。
当他本能的从火堆中爬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一点。
当他本能的举起斧头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了。
就像此时在他前面突然蹿出的一头饿狼!
那饿狼四只消瘦,全身颤抖着,两眼冒着绿光,尖利的口齿向下流着口水。
两眼死死的盯着他,那种久违的目光,别来无恙。
“呵呵…都是我吃人吃野兽,现在轮到你来吃我了吗?”
饿狼没等他再说一句,四只早已飞蹿的向他冲去!
那种目光动作真是让人熟悉啊。
这不是当初的自己吗?
当饿狼的利爪快要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一个瞬右移动,避开了这一攻击。
饿狼猛的一扑空,向前面疾冲了好几步,又调转头,全身毛发都快竖起来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生怕这个美味的猎物给跑了。
只是不知道,它是猎人,还是猎物?
多次的生死考验,从死亡身边擦肩,早已把他锻炼的灵活迅速,对危险洞察入微。
仿佛天生就是这样的生存高手。
对于生存,他早已了然于心。
他把肩上的斧头缓缓地放了下来,双手抓住斧柄,闭上了眼睛说道:
“哼…都是为了生存,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呀!…。”
呀的一声,他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狠狠的握住斧柄,双脚早已经闪电般疾冲前去。
饿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震的手足无措,但出于野兽的生存本能,它还是毅然的向前冲去。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这样的乱世中,没有什么正义邪恶可言,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欲望,为了活下去的欲望。
当他快要和饿狼撞到一起的时候,饿狼的利爪狠狠地抓向他的胸前,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斧头倒举在头上,双脚快速的向地面疾擦而下,同时倒下的斧头迅猛的转上向饿狼砍去,斧头狠狠的砍进了饿狼胸膛上,那斧头伴随着饿狼的冲力,还有他的疾冲而下的拉力,竟然生生给它的胸前拉开了一大道口子!
一股浓浓的灰烟散去,地面上早已躺着饿狼的尸首。
他稳稳地抓住斧头,整个人躺在地上,从斧刃上还沾上了几滴血珠,那血珠滴了几滴在他脸上。
他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去,拖着斧头走到尸首面前,那饿狼好像还没断气,嘴里流着鲜血呜咽着。
与其让它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早点解脱。
他冷冷地向饿狼举起了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