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文旦还被冥兽之王缠着,其他的人被风吹得远远的,已经没有路可逃,也没有人可以救我,伏火龙的手穿过了包围着我的黑气,扣住了我的脖子。我用力地挣扎着,费力地想扯开他的手,一直死命紧握住装着最后一个白玉环的布包,也无法再捉紧,手一松,布包掉到了地上。
伏火龙的手却越收越紧,我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听到伏桔子在喊:“哥哥,用九天之雷!我要她从此灰飞烟灭!”
伏文旦在试图阻止:“大哥,不要这样做!”
不知道九天之雷是什么,我只看到伏火龙把手中的黑剑指向天空,四周开始风起云涌,雪花象疯了一样乱卷,上空响了了隆隆的雷声,一些黑色的雷电劈到他高举着的剑上。
最终,我还是彻底地输了。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上天对我的戏弄吗?死在最爱的你的手上,可能就是上天对我最后的一点慈悲。既然是这样,就让我好好地看你最后一眼,我不想忘记你,也不要忘记你。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深深地记进记忆的深处,但愿,凭着这记忆来生能再次重遇。但是,真的有来生吗?
泪水模糊了双眼,顺着脸庞流下。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伸向伏火龙的脸,但还没有触到,他的手忽而举起,用力一扔,我的身体象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我和他的距离瞬间拉远。然后,他挥动那把闪着黑色电光的剑,剑发出了强烈的电光往我劈来。
身在半空的我无处可躲,只能看着那电光快速袭来,毫不留情地劈到我的身上。
“大嫂!”
“双双!”
“忘忧!”
“夫人!”
在众人绝望的叫喊声中,胸前的玉坠发出刺眼的光,和手腕上黑石散出来的黑气溶成一体,变成了暖暖的白光。剧痛的身体开始麻痹,意识,也在白光的包围下渐渐地失去。
浮沉,温暖,这是身体传到大脑的感觉。
失去不知多久的意识,慢慢地回来了。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躺在一个发着暖暖的白光、象圆球一样的透明空间里,圆球外是漆黑的一片,这个圆球在漆黑中上下、左右微微地浮动着。四周静得可怕,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王都的吗?难道我已经死了,现在是在前往黄泉路的途中?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慌乱起来。我站起来用力地捶打着光球,大声喊:“有没有人在?救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放我出去!”
光球突然摇动了几下,我站立不稳跌坐下来。光球开始往前飘,四周的漆黑退去,前面出现了透着朦胧光线的洞口。光球穿过了那个洞口,咦?这里不正是王都的城门?在我的惊讶中,光球继续往前飘,前面竟出现了王宫高耸的宫殿。光球飘到王宫最高的高台上,我看到了西平王,还有大王,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站立在高台之下的人。
飘在上空的我拍着光球朝他大声喊:“王兄!我在这里!”
但是,任凭我怎样大叫大喊,西平王和其他人都没有往我这边看来,象是完全没有人觉察到我的存在。我不再叫喊,沮丧地停住拍打光球的手。
大王站了出来,开始对着高台下的人说话,但我听不到半点声音。一切,就象一套无声的电影在我眼前放映,只见影像听不到声音,而电影中的人也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观众在旁观看。
大王举起一顶前后垂着珠子的黑色高冠,戴到了跪在他前面的西平王的头上。高冠戴稳,西平王站起来,举起了右手,面朝高台下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说罢,衣袖一收,台下所有的人纷纷下跪朝拜,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的人。
眼前的景象开始消失,四周又再陷入漆黑之中,光球又开始飘动。在黑暗中,一个白点从远方向我这边快速地移动过来,那白点靠近,我终于看清楚原来白点是一个人。白衣银发,在漆黑的背景的衬托下特别显眼。
“苍狼!”我用力地向那人挥手大喊。
苍狼和西平王一样对我视而不见。手里提着一个灰色布包的他,疾风一样从光球旁边跑过,很快地跑远,不见了踪影。光球继续飘,一些流萤般的点点绿光自四周升起,划破了黑暗,渐渐地光亮起来。在幽幽的绿光中,我发现自己已经飘到一个充满了瘴气的地方,一座到处是形状古怪的岩石的大山,山上所有的树只有光秃秃的树杆,不见半片的树叶;而这座山上,挤满了各种妖怪,它们互相撕杀着,用尽各种手段把在自己前面的拉下来,拼命地往山顶上挤。
山顶上,有一块凸起起码一米高的平坦大岩石,岩石的四周围着更多杀成一团的妖怪,它们拼了命地挤,应该就是想要挤到这里来。
山下起了一道滚滚的尘烟,尘烟所到之处,所有的妖怪都被弹开到几米以外。那尘烟直往山上冲,冲到大岩石之上,停了下来。尘烟散去,白衣飘动,苍狼风度翩翩地站在岩石的中央,把手中的布包往地上一扔,一颗鹰头从包里跌出来,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他捡起了鹰头,高高地举起,傲然地俯视着底下的妖怪。还在岩石四周撕杀着的妖怪全都住了手,目光一致地抬头看向他,然后统一地向他俯身低头。
光球开始往上升,我抱着一丝希望再次用力地拍打着光球大喊:“苍狼!我在这里!苍狼!”
没有人往我看来,回应我的是一片死寂。光球越飘越高,苍狼离我越来越远,然后,那个白影,那块岩石,那座大山,瞬间化成一堆流沙急速流逝,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在黑暗中继续飘向不知的前方,飘不了多久,四周忽然光亮起来。这一次,我到了一个湖天成一色的美丽地方。这个非常眼熟的湖,是春都的春湖!湖上的高坡,已经立起了一座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建筑物,这是为我而建的别苑?
湖,还是那个湖。景物依旧,那人呢?
我着急地张望,光球往上飘,飘到了别苑的上空,然后又往下沉。前面出现了一座依着山势而建的高台,高台上有一个别致的凉亭,凉亭中,孤孤单单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着那个身影,我的心顿时激动起来。
光球往凉亭飘近,那身影慢慢地转过来,我看着他,不由地怔了一下。眼前这个憔悴落魄、没有生气、神情呆滞的男人,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伏火龙吗?
伏火龙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是我的无双弯刀!
他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刀,手轻轻地抚摸着剑鞘,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到剑鞘上。
我心痛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他,想伸手去摸他那张憔悴的脸,想对他说“不要哭”,但我的手被光球挡住了,什么都做不来。
过了一会,他拔出了弯刀,把手放到剑身上,摸过泛着寒光的刀锋。血从他的掌中流出,顺着刀锋慢慢流下,滴到地上。
“你这笨蛋!你在干什么?”我气愤地大喊。
伏火龙凄然地笑着,对着那把滴血的刀不知在说着什么。我看着他的口型,他好象在重复地说着“无双”,好象还有“对不起”。
泪水涌了上来。我把脸贴到光球上,呆呆地看着悲伤的他没有任何安慰的办法。泪眼朦胧之际,我看到伏火龙把手举起,用弯刀在手腕上用力地一割,鲜血马上从伤口流出来。
我的眼泪顿时收住,我拼命地捶打着光球,用尽全力大叫:“你想干什么?不要这样做!住手!!!不要做傻事!你答应过我要幸福地活下去的!!!你要遵守诺言!!!”
在我的叫喊声中,弯刀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腕,正慢慢地往脖子上移去。
在这个时候,光球又开始飘动,黑暗又一次把所有出现在我眼前的景物遮盖。
我着急对着光球又踢又打的叫喊着:“不要!!!住手!!放我出去!不要把我困在这里!放我出去!!!”
无论我怎样叫喊,怎样发狠,眼前依然只有漆黑一片,光球也没有停下来。直到最后,我力竭声嘶地靠着光球跌坐下来。不是真的,我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而已!我真的希望,只是幻觉而已……无意识地看着无尽的黑暗,泛滥的泪水无声地顺着脸庞流下,心止不住地痛,那痛的感觉压得我快要透不过气来。
忽然,身体在急速地往下坠。我这才惊讶地发现,困着我的那个光球竟然不见了!黑暗中没有摸到可以阻止自己往下掉的东西,不知何时会着地,不知道会掉到什么地方去,我只知道自己正毫无阻碍地往下掉。
终于,我撞上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不再往下掉。但我的身体却觉得很沉,沉得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量也没有,甚至,连眼皮也象灌了铅一样无法张开。
我努力地尝试睁开眼睛,努力了很久,沉重的眼皮慢慢地张开。不过,这里很光亮,刚从黑暗中过来的我不由地把眼睛闭上。把眼睛眯开一条缝,适应了眼前光亮的环境后再把眼睛睁开。
白色的屋顶,挂在床头的点滴瓶,还闻到一股医院特有的药水味。这里是?我动了一下,想坐起来。刚一动,马上有一个人出现在床边,激动地说:“姐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医生!医生!”他很快地跑了出去。
弟弟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他是说“医生”,而不是“大夫”!我从古代回到现代了?我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赶忙抬起手,手腕上没有那颗熟悉的黑石!我顿时呆住,难道,穿越了,去了古代,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我的一场梦?但是,为什么心痛的感觉会这么强烈,这么真实?
医生进来为我检查,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听不到医生对我说什么,脑袋只是乱成一团。
医生检查完走了出去,弟弟走到我跟前高兴地对我说:“姐姐,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看着弟弟那张真实得有点不可信的脸,我一把捉过他,激动地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弟弟说:“你晕倒在家里,妈妈发现了就把你送来医院了。你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医生说你身体没有发现伤痕,健康状况也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在睡。现在好了,你总算醒过来,可以回家了。”
我晕倒了?还昏迷了大半个月?我苦笑一下,原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梦里的幻象!
“姐姐,”弟弟看着我一副欲言还休的表情,“你失踪了大半年,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妈妈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还穿着古装……”
“你说什么?”我高叫起来,“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是穿着古装的?”
弟弟点了点头,接着说:“还有,我在两个多月前收到了一个古怪的箱子,箱子里有些古钱,还有玉佩,更有一块写着你的字迹的布……”
弟弟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到。我黯然地松开了弟弟的手,眼泪失控地涌出来。我真的去过古代,真的遇过他,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存在过。但是,为什么,要让我回到了过去经历那么多刻骨铭心的事情后,又再把我带回来现代?让我出现在那个不知是何世的时空,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一个人,再被所爱的他伤我最深?
“姐姐,你怎么了?”弟弟慌张地摇晃着失神流泪的我。
我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捉紧弟弟问:“你说的那个箱子,是从哪里寄来的?”
弟弟不解地看着我,但还是照实说:“是从云南寄过来的,我之前根据寄件人的地址去过一趟云南找寻你的下落,但一无所获;甚至,连寄件人都没有找到。”
我擦去眼泪,直看着弟弟,说:“我要马上出院,我要去云南!”
我很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上天捉弄。我要去春都!就算现在的春都已经不会有他的存在,但我还是想去一趟!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只要我能找到春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