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生送走了朱秀花的魂魄后心里是格外的沉重,若是遇上了成人倒还能把魂魄留在身边让魂魄看见自己的冤屈被昭雪。可是让一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再去经历一次死难就太残忍了,二十五年的案子有了新的发现。只要能够搞清是谁埋了朱秀花的尸体,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原凶了……
张奥和上官嫣然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看见陈梦生开门出来了才放下心来。上官嫣然望见陈梦生脸色凝重就知道又遇上冤案了,张奥急不可耐的问道:“大哥……大哥我这房子是不是有哪个啊……我……我还是把它退了吧……我害怕屋里的脏东西啊!”
陈梦生摇了摇头道:“张兄弟,这房子里没有什么脏东西,脏的只是人心!唉,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安心的住着吧,我趁着天还没有亮还要去办些事情呢。”张奥不明白陈梦生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干嘛,但是凭着刚才陈梦生在屋里的说话声张奥隐隐约约的知道了陈梦生已经的把屋里的鬼魅灭了。张奥想追着陈梦生出去,可一想又感觉挺邪乎的。算了,还是安安份份的呆在这里吧……
陈梦生和上官嫣然出了古街拦住了辆还在兜夜生意的出租车,陈梦生一言不发的上了车。上官嫣然知道陈梦生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事了,所以也不去打扰他。
回了苏州城中的酒店。上官嫣然乖巧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带着我不方面查案,才会急着赶回来的。好了,现在我已经是回到酒店里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啊,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陈梦生点了点头会心笑道:“我现在只知道在关河保老宅之中出了人命,而凶手却仍不知道。胡诚的家里应该是还留着当年的一个孩子,那孩子应该就是冤死的小姑娘在秦蕙儿身上曾经是提起过扣子。我要趁着夜色探探胡诚究竟是在其中做了什么?火场之中的两个孩子我已经是查明了身份,可是另外的两具骨骸都不知所踪了。城西埋朱秀花的人又是被谁杀的,我只有暗中调查胡诚一家子才能有线索……”
金鸡报晓苏州老城又是迎来了新的一天,早间的寒露打湿了藏在房顶陈梦生的衣裤。胡诚的宅子是标准的江南大院,有着前屋,中进,天井,厢房,正屋鳞次栉比排列肃然。陈梦生伏在屋顶上不知道是往哪里下手才好,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胡诚的老婆徐氏就从正屋里出来洗米熬粥了。
那个调皮捣蛋的胡闹应该是跟着徐氏住的,小家伙满脸的睡意起身在天井里洗脸刷牙。徐氏熬好了粥就吩咐着胡闹去厢房叫胡诚出来吃早餐,胡闹嘟嘟囔囔的抓了把黄豆就进了厢房。
这原本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陈梦生在屋顶看徐氏准备的早点绝对是超过了三个人。胡诚起来后才能是开始吃早饭,胡诚爷孙俩吃完早点,徐氏后交待了几句胡闹在学校要乖,就由胡诚带着胡闹上学去了。等胡诚走远后徐氏在灶台锅里打了一暖壶的粥悄然无息的走进了天井后的独门小院,徐氏神色紧张念念有词的摸索着腰间掏出了一个钥匙打开了院门……
徐氏进了小院穿过几道木廊开了三四道屋门后才走进了最后的青砖瓦屋,徐氏把暖壶放在了屋门的孔洞外长叹了一口气就转身走了。过了半天才从屋门下伸出支枯瘦黝黑的手,枯手抓住了门外的保暖壶嗖的就抽了回去。陈梦生扒在屋顶上看呆了,果然胡诚是有不厚道的地方。屋子里还关着个大活人,这放在南宋也是重罪啊!
陈梦生纵身跃入了天井之中,抬头刚想敲门问话就闻到了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陈梦生蹙眉举掌力劈木门,从屋子里飞出大群大群的苍蝇蚊蚋。陈梦生连连挥手驱赶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形,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正呆呆的拎着暖壶吃食。
里面的人看见陈梦生突然开门,吓的用手扒拉着滚烫的米粥喝了下去,陈梦生也被眼前的人惊愣住了。看那人长发披脸衣服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正准备进屋就看见里面的人拿着暖壶放在了门口的孔洞外,人就蜷缩在屋角里抓身上的虱子跳蚤吃食……
陈梦生大喝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关这里?是不是胡诚他们夫妻俩虐待你?”
陈梦生的连声追问让屋里蜷缩的人猛然的抬了抬头,开口露出了一排焦黑错乱的犬牙。那人撩起头发让陈梦生吓出了一声冷汗,这哪里是张人的脸啊!完全就像是块大饼让人家揉碎了掰乱了,还被踩了几脚似的。从额头到下巴都陷了下去,朝天的鼻子就软塌塌的贴在脸中央。两只眼睛更是只剩下了条细缝,眉毛倒是长的连住了上眼皮。能够长成这幅模样的出门非要引起惶恐,难怪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了……
那人支支吾吾的哼声中勉强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可她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陈梦生对这个女人是豆腐摔进灰堆里了,拍不得也打不得。屋子里除了这个女人再没有别人了,陈梦生怔怔的看着女人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可能是喝多了粥毫无顾忌的扯开裤头就在屋子放水了,让陈梦生隐隐作呕的是那女人还用手在她自己的尿水中划动着。“咯咯咯……扣子……扣子……扣子快起来和我玩啊……”女人傻笑着画着圈圈,她含糊不清的说话声已经是让陈梦生有所知晓了!
门外的徐氏赶来收暖壶时发现门被大开骂口大破道:“真是作孽啊,前辈子我们是做了什么恶事才生了这么个孽障。你怎么又把门撞开了!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出去的外面有很多坏人会笑你的……”
陈梦生瞧见徐氏说话间就要进屋,脚下一蹿直上了屋梁上,徐氏看见疯癫的女人连忙是拉起了她。女人有些害怕的跟着徐氏到了脏兮兮的床上,徐氏连骂带哄的给女人稍作清洗。
女人忽然咧嘴笑道:“扣子……扣子……我要扣子陪我玩啊……娘啊……扣子人呢?娘啊……我不会再用绳子捆住扣子了,你让扣子回来吧……”
徐氏冷声喝道:“和你说了你怎么又不记得了!我们这里没有扣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打你了!你就是娘的扣子!”徐氏起身从门外拿了根棒子进来抽打起嚎啕大哭的女人,陈梦生摇了摇头趁机纵身下落提气之间就出了小屋。
清晨六七点钟的样子古街上已经是陆续开出了店铺,街角拐子饭店的老板关琨瘸着一条脚睡意腥松的出来打开了店板。关琨看见了陈梦生大笑道:“呀!高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来,来,我锅里正煮着面呢。高人一起凑合着吃点,我可是找了你几天了啊!”
陈梦生看关琨满面的欣喜不想是有假,盛情之下就跟着关琨进了拐子饭店。关琨端出了新酿的酒大笑道:“我已经是按照高人的指点用花蜜露水重酿了酒,这味道果然是远胜从前了。高人,你先坐着等会我去下面条了啊!”
“不必了,我原本是想问你三叔的事。可如今又发现了件怪事了,你在这里有没有听说过胡诚家子女的事啊?”陈梦生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杀人放火的是不是关河保,只能是绕着弯问起了胡诚。
关琨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个我可不清楚了,听老辈人说胡诚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没能养活。后来是受了莫金口的指点过继了一个半大的小子,至于胡诚有没有生下子女我倒是不知道了。但是两三年前胡诚的继子倒是一场大病暴毙,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见过那小子就没去吃丧宴。”
陈梦生惊问道:“什么!胡诚的继子两三年前已经是死了?那你们可曾亲眼看见过他的尸身?”
关琨吸了口凉气不解的问道:“高人和那小子认识?我在这街面上每天见过的街坊旧邻也不算少了,可是从来就没有见过胡诚的继子。胡诚的孙子胡闹也是听说是捡来承接香火的,高人这事你可不能和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啊。胡诚的老婆脑子有点糊里糊涂的,老太婆发起狂来可是会拿刀砍人的啊!我都怀疑胡诚的继子八成就是让那个疯婆娘杀的,要不然以胡家的财力竟然会不请殓师,不看风水就一把火葬了啊。”
陈梦生凝神道:“那个继子你可知道是葬在了什么地方?”
关琨乐道:“瞧你说的,火葬后骨灰都埋在公墓了啊!高人你不会是想去哪里吧?”
陈梦生点头道:“我正有此意!还请你说明白了好。”
“那啥,你出了这条街打车直接往南走三站路就到了公墓。那里的人谁不认识胡大老板,你问他们就行了。”关琨朝着古街遥遥一指,陈梦生早就疾风而去了。
人的名气大了有时候就是件累事,陈梦生往南走了几里路后就看见前面密密麻麻的碑林。进去向管墓人打听了下还真的是认识胡诚,管墓人还十分好心的带着陈梦生去了半山腰的土坟上。
陈梦生定睛看了看墓碑,顿时就知道二十五年前的悬案终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