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生命在他们的脸上闪着光亮,我,将被岁月在何处安放?
我不敢开机,我怕何处找我,也怕其他人找我,我谁都不想见,我需要安静。
我该去哪里?回家吗?也只有回家了。
躺在家里的床上,翻来覆去地,脑子里全是鲜红的颜色,幸好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现在除了那片鲜红我还要一遍遍回忆过程,痛苦又要多上几分。
我一定也会生病吧,我知道,逃不了了。就算我没有病又如何?我已经不是那个纯洁清白的小一了,何处会接受我吗?就算他能接受我自己能接受吗?这年代已经很开放了,为什么唯独我自己还不开放?也许我和何处本来就是无缘的吧。
也罢,都算了吧。
也许一切都早该算了的,而我至今才看得明白,我为何要一直为难我自己?现在好了,终于可以不用为难了,再也不用为难了,别人给了我一条容不得我开口的路。
走吧!
当天我找了一家房产中介,登记好了我的房子,打算在一周之内卖掉,然后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说我打算回西双版纳,让她看好想买的房子,回去就用这边卖掉的房子在那里买一栋。
一切联系好之后我找了阿可。
约阿可在体育场见面,然后开始打羽毛球。
我少有的一次,打的如此淋漓,阿可都累了我仍要继续。
阿可甩着酸痛的手臂,微笑地看我,“小一,这么久没打,没想到你长进不少啊!我都不是你对手了。”
我心酸地笑笑,心想,阿可,最后一次了,我们在这里打了这么多年的羽毛球,终归要结束的,我很高兴有过你这样的朋友。“阿可,要是我以后收山,你会不会来打羽毛球啊?”我突然问。
“为什么收山?”
“总有收山的时候的,只是问问。”
“也许会打吧,看看是不是能遇到像你这么默契的人啊。”阿可说笑一般轻松。
我猛然间意识到,我的离开也许不能改变任何人的生活,他们的人生里必定会有新的人走进来,然后渐渐取代我原来的位置,然后我所有的存在将慢慢变成回忆,然后任由生活将回忆慢慢磨灭……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真不知什么滋味,我自私地希望他们每个人都永远记得我,但也自私地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尽快把我忘记,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过我自己新的生活了。
可是,到底想怎样?
“阿可,我可能过段时间回趟西双版纳。”
“什么时候回来?”阿可问。
“还没定。我有点小事。你知道,何处他不会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看着点。”我尽量说得轻松,怕阿可看出破绽。
“算了吧,这活我接不了。”阿可假装无所谓地说。
我笑笑,不说话了,我知道,假若我再不回来,阿可会是第一去照顾何处的那个人。
和阿可分手的时候,我抱了抱阿可,阿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地说我古怪了。我只想抱一抱她,这个曾经和一起上大学,一起打羽毛球,又一起在社会上闯荡江湖的女子,是我一直最铁心的姐妹,我想在冬季的天空下在心里保留住她的温暖的感觉。然后,我一转头,走了。我怕她看见我眼里将要落下的泪水。
晚上和何处一起吃晚饭,我吃的尤其慢,我想让我们之间的每一点时间都细细地滑过……
何处看我吃的像是没胃口,说:“怎么了?昨天去陪周远累到了?”
他不提周远还好,这一提,我是彻底没有胃口了。于是,索性看着何处吃。
我想我有必要把荣言的事告诉何处。我想了想,说:“你了解荣言吗?”
“怎么了?”何处不解。
“没什么,只是你要小心她点,这个女人太爱你,你知道,一个女人爱的没有理智的话是件恐怖的事。”
何处想了想,说:“我一直觉得我有愧于她,所以,她要求和我做现在这样的朋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想了想,找了个借口,“人家是女孩子,你又不打算和人家在一起,还跟她这么亲近,就这样让她在你身边,她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你要是耽误了她怎么办?”
何处想想,点点头,说:“嗯,你说的有道理,我明白了怎么做了。”
“这几天你不上班好不好?”我突然说。
“又有什么事?”
“我过两天想回西双版纳,想在走之前你好好陪陪我。”
“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装作不高兴了,“你同不同意吧?”
“好好,要陪几天?”
“一周吧。”
何处一口答应。
我想一周之后房子的事大概也可以解决了。
第二天,我牵着何处的手在大街上逛街,一个一个的路边摊经过到时候都要仔细瞧瞧,让何处给我买了一堆根本可能不会需要的小玩意,和何处去拍大头贴,拍了近二十套,一直到何处的表情开始僵硬,实在不能在忍受我为止。累了的时候拉着他去吃路边摊。
晚上分手的时候何处俯身想吻我,我手一挡,头一转,就跑开了,我尽量让何处以为我是在害羞,而不是因为不敢。
第二天,我依然要求何处陪我去逛街,这回不同的是几乎全部在给他买东西,他的内衣、袜子、衬衫、西装全都买了个遍。我要何处在我离开的时候穿上任意一件衣服都会想到我曾经也给他买过这个。谁都可以忘了,我唯独不愿意何处忘了我。
最近房产似乎好得很,才两天时间中介就打电话给我说有买家要洽谈。我只好讨好地告诉何处我任性够了,他不用再陪我了。
第三天,见了四个买家后房子就出手了,其实本来没必要见四个的,其他三个对房子也都很满意,但只有一家可以一次性付清,我需要一次性,我不能给自己必须回来的理由。
住在那房子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想我还要见什么人,想了想,没有谁是必须要见的了,程叙,就不见了吧。
第四天,谁都不知道,我上了去西双版纳的飞机。
我刚到西双版纳何处的电话就打来了,我说我已经在西双版纳了,让他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回去的。
回去,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在西双版纳待了一周,陪妈妈把新房子买了,然后陪着她好好地过了几天,还请爸爸到家里来吃了顿饭。爸爸来的那天,我对妈妈说:“不要再为一个已经故去的人守着了,为自己好好想想吧。”妈妈什么也没说。我猜不透她怎么想。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待在她身边,让她看着我的悲伤吗?我能甘愿把生命这样结束吗?
买房子的钱妈妈出了大半,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我查了查银行的余款,还有十万左右。这个数字正是我需要的。
在西双版纳一周后,我再次上了飞机,在上飞机之前我把我的手机扔在垃圾桶里。
我的航线,在偏离过去的轨迹上飞行!
未来,全是未知,但我知道,唯有如此,我才可以与悲伤对抗。
再见,曾所有与我相爱过的人!请你们都要记得小一面带微笑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