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属下已经派人进行了全城布控,但是皇城附近的山峦较多,再加上山城外还有着数条河流,属下估计那两个刺客已经是经水遁逃离了。杂耍团的人属下也已经审问过了,这一对师徒是数日前上门自荐表演的,团长见他们二人的技艺高超便留下了他们,其它的实是不知,所以他们的底细属下还未能查出!主子您看……”
“搜,继续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挖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刺杀事件发生后心沅便被禁足了,武文天不允许她出少将军府的大门,实是因为上次的刺杀太过惊心动魄,他不得不考虑还会出现的危险。
被禁足无所谓,反正心沅找到了一件可以让她忘却出府的事情,那就是练功夫,练习剑法。
在武文天的同意下,裴琪开始正式教授心沅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和基础剑法。
本来裴琪对心沅学武的想法是不屑一顾的,毕竟看她是那么一副娇滴滴柔弱的样子,怎么会是块习武的料!
可是令裴琪没想到的,心沅竟是极其聪明,对于他教她的东西不但会举一反三,而且有些她自创的招术和训练的方法连他裴琪都觉得很是新奇,更是自叹不如。
故此,裴琪也就开始很上心的教给心沅真正的功夫和精妙的剑法了。
果真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心沅,也就是曾经的秋果果,在那一场大病痊愈之后竟然运动细胞也跟着完全复苏痊愈了!
白天她是一系列的运动训练,打木桩,和与裴琪练习对打的训练。到了傍晚,在火光的映照下,就可见一个衣袂翻飞,持剑翩然起舞的心沅。
一身纯白粉带的淡雅练功装,一头随风扬起的秀发,一张融尽世间喜乐的娇柔面容……
夜色下,轻盈的花瓣,飞洒的落叶,打着卷一圈又一圈的包裹住心沅,又飘然洒落,那银白的剑光划破了夜空,带起了道道冷风。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作的潇洒利落,又优美动人。
看着认真练习中的心沅,裴琪不住的点头,这个特殊的徒弟他感觉收的十分满意!
话分两路,转回宁域。
话说东藩突袭宁域皇城之日,被用计骗出城的温卓经历了一番九死一生的厮杀……
面对突然出现的东藩军兵,温卓双目血红,刀锋生出浑圆的劲气,神勇难当。
东藩军兵死伤无数,温卓的部下更是死伤过半。
一剑解决掉最后的敌军之后,温卓狂抽身下战马,向着回宁域皇城的路途狂奔!
他的背心透出一层又一层的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目完全变得血红。
黑色的战袍在急驰间被卷得似乎要随风而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逐渐蔓延占据温卓的心头。
甚至没有回头看看身后的士兵有没有跟上自己,温卓只是猛抽骏马,任细雨淋湿他的双眉和鬓发。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皇城内千万不要出事!都要平平安安的!驾……”
身下战马终是体力不支被活生生摔倒咽气,温卓也终于回到了宁域皇城。
城外的血迹已经被刷洗干净,但还是可以轻易看出发生过的一场殊死搏斗的痕迹。
进入城内,得知皇城被袭之事后,温卓匆匆进宫面见皇上。
幸好皇上平安无事,温卓悬着的心也稍稍平复。
在李六处得知是锋芒出城退敌时,温卓甚感欣慰,但是当他看到李六那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的表情时立时又感觉到阵阵不安,立即奔回军营。
温涵早弟弟一步回来,见到温卓,兄弟两人不禁拥抱在一起。
彼此都心知对方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杀,自是不必多问,能够平安回来就好。
但是温卓发现大哥的眼神中充满了安慰和同情,使得他的那一颗心更加不安。
四下环顾,见军营内外都不见秋果果的踪影,问向大哥,却只是得到一记愣怔的表情。
温卓不再多问,急急的朝着秋果果的房间奔去。
秋果果的房间很安静,没有往日里那个臭丫头的欢声笑语。
拉着弟弟蹲在房门外的明儿看见温卓眼泪立时涌了出来,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不住的哽咽着。
看着明儿的表情,温卓紧锁起眉头。
“怎么了明儿,出了何事?果果呢?”
“果果姐姐……果果姐姐她……”
明儿抽泣着,无声的重复比划着同样的话。
温卓不再看明儿,快步来到门边推开房门进入屋内。
屋子内暗暗的,没有任何光亮,毫无生气一般的死寂……
屋子里没有秋果果,只有锋芒呆呆傻傻的坐在床边,如一塑僵硬的雕像。
温卓大力推开房门的一刹那,锋芒条件反射的站起,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但当看到是温卓时,眼神又瞬间黯淡下去,恢复那一片空洞的死寂!
“你在这干什么?果果呢?果果在哪?”
听到了温卓的问话,锋芒才完全回过神来,立刻站直身体,来到温卓身边行礼。
“请将军恕罪!”
“没事,锋芒,你表现的不错,奋勇退敌,保了皇上和百姓的安危!”
锋芒突然双膝跪倒,低着头不敢看向温卓。
“请将军恕罪,属下没能保护好果果,果果她……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锋芒在温卓的命令下起身,细细的讲述了东藩突袭,卫队的两名兄弟被派来保护秋果果却被惨死,秋果果也突然失踪之事。
温卓的心跳一下子漏跳了半拍,似乎连呼吸也要停滞,浑身的肌肉突然间绷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子里静静的,针落可闻,时间就仿佛静止。
锋芒,明儿姐弟,都静静的看着温卓。
温卓的眼中空洞无神,只有缱绻连绵的悲伤,像湛蓝天空中的漫漫雪花,遮盖了他整个眼眸,又仿佛要毁天灭地!
终于,他开口,那声音轻若溪流,却又冷若冰霜。
“继续寻找果果的下落,如若再无消息……就杀到东藩,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果果!这个仇,一定要报!”
月落星隐,晨雾四起。
温卓只睡了个多时辰便醒了过来。
这些时日因为秋果果的失踪他天天出去搜寻消息,一直没怎么合过眼。
见窗外仍是灰蒙蒙的一片,知是时辰尚早,但再也睡不着,温卓索性起身来到院子中持起长剑练习剑法。
一抹蓝影在院子里舞动,剑气凛冽纵横,冷风飕飕,寒光点点,宛如一条青龙在空气中不断的盘旋,又似是冰雪在草地上狂卷。
心中又想到秋果果至今下落不明,没有任何消息,温卓不禁拧眉轻喝一声,使出了一招披荆斩棘,满院的晨雾似都在他的剑尖下凝聚。
剑气如寒冰一般划破了长空,直向院中的一棵杨树迸散,“喀”声连响,树枝纷纷断裂散落……
看向断裂的树枝,温卓转身如木偶一般的回到屋内。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心,空了!
没有了秋果果,他的心还能装下什么呢?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似是天地间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再无其他……
轻轻的摸向脸边,那湿湿滑滑的东西是叫做泪吗?
窒息了的心,思念与担忧合着这泪,一颗一颗的滴出温卓的眼眶,洒落向他的衣袍。
默然站着,他是在等待,等待着那最后一滴泪落个干净,可是那滴泪却偏偏稳在了他的眼睫毛上,被慢慢的风干,无力再滑落……
伸出僵硬的手指沾住那滴泪,将它抹开,温卓的眼神落在房梁处的一处蛛丝网上。
对果果的感情就犹如那张蛛丝网,开始时只得一根粘在了心上,可是待得久了,情丝缠缠绕绕,密密麻麻,他的那一颗心便想要挣扎,却是动得几下之后,就再无力气,只得任它在那网中透不过气,任它与情丝紧紧的长在了一起。
待到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那是否还是颗心,或者是个心外之物……
这一夜,锋芒亦是无眠。
夜色如此黑暗,暗得仿佛失去了希望的亘古洪荒……
独自站在溪水边的锋芒手中是一株粉嫩的花朵,但那粉嫩的花儿看在他的眼里却是抹不去的轻愁。
手指稍一用力,花儿飞散开去,点点打在了水面上,微微泛起了涟漪,片刻便消散无形。
墨黑的发丝贴着他的黑色衣衫,在风中轻轻的扬起,衬着锋芒那张尽显苍白的脸,赤红的眼,竟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般煞人!
静静的躺进溪水里,锋芒的手紧握成拳,时间一分一秒的悄悄流过,他就那样静静的,静静的忍受着孤独的腐蚀……
不知何时,月亮慢慢自黑暗中露出了脸,锋芒慢慢睁开眼睛,隔着水面看向天空。
头顶的月光好似秋果果的笑脸,但是在锋芒的心里却是漾成了碎片。
突然间他从水底跳起,不顾一切的用尽全部力气把水面的月光击打得支离破碎,拳风激起,击倒了所有月色的温柔!
他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锋芒疯狂的,不住的拍打着水面,直至慢慢没了一点的力气,整个人颓废无助的坐到水里。
自从秋果果改造了他,给了他新的人生,他所展现出来的神采飞扬全化作了此刻难以控制的悲伤!
许久,托着疲惫的身体,锋芒自水中慢慢走了出来。
他负手而立,静静的远眺对面的青山。
那座青山于月光中,于淡淡的雾气里显露着朦胧的山影,稳如山岳。
山巅之上腾起青蓝之色,不多时,一轮红日就将要跳跃出来。
锋芒黑亮的双眸在耷拉在他额前的黑发之中渐渐的露出了一个灿烂,却又隐忍着忧伤的笑容。
他的眼中有着淡淡的莹光流转,低头看向包裹在手腕处的护腕,摸着护腕上用丝线绣着的若隐若现的锋芒,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
又伸手摸出腰间的锋刃,看着那亮眼的光芒,他心中坚定的信念付诸了行动。
清晨,呼声震天的校军场中,宁域皇城的军营内,全都没有了锋芒的身影……
这一日天气格外晴好,天空透彻的如镜面一般,空气也无比的新鲜,时不时还会飘来阵阵花香。
可是,就在这美好的气氛里,一声恐怖的尖叫声冲破了云霄震荡在心居的上空久久不散。
幸好武文天自从为心沅建立这心居后,除了留给她几个贴身的奴婢和裴琪外,规定任何闲杂人等不经允许均不得随意进入心居内,要不然在这恐怖的气氛中,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会被吓得精神失常,内分泌失调!
一直待到尖叫声停止,心沅才从容的拿出塞在耳朵里的棉花团儿,十分镇定的来到小娇的房间,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裴琪。
先回头看了一眼裴琪,心沅表现的一脸严肃。
“我说裴琪啊,咱们俩先商量好哦,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要做到淡定,要冷静,要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哈!好啦,来,咱们进鬼屋!”
小心的推开房门,一股阴风迎面扑来,小娇的房间内异常安静!
就在心沅伸着脖子四下里寻找时,一名美丽女鬼突然蹦至她的身前,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胳膊!
不管蹦出来的是个神马玩意儿,护主心切的裴琪立时挥出一掌,却被心沅及时的挡了下来。
“裴琪住手,我不是刚刚叮嘱过你了,要冷静,要冷静吗?你可不能伤了我的小娇娇哦!你个粗鲁匹夫!”
是小娇?
裴琪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不看则已,这一看,那个久经沙场的裴琪,一个铮铮铁骨的大男人竟是被吓得倒退了数步,瞬间抽出腰间的短剑。
“哇呀呀呀呀……是人是鬼?”
“是你大爷!赶紧把你内兵器给我放回去!小娇啊,实在是对不起噢!我是一时创作之心大起,你千万别怪我好吗?”
此时的小娇长发蓬乱,脸如石灰,眼睛周围墨黑一片,简直难以直接找出她的眼珠儿在哪!
在看她的那一张殷红的,如吃了人一般的大口旁边骇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红舌头!她的身上更是穿了一件长白的看不到脚的袍子,移动起来就好像是在飘来飘去……
“哇”的一声,小娇如鬼嚎一般的哭了起来,那委屈的样子比鬼都委屈!
“小姐……小姐欺负我……小姐你不是说只是让我帮你试试你的点穴之法学的如何吗?怎么可以趁着我昏睡之时将我画成了个女鬼……小姐你骗人,你骗人……呜呜……”
“呀!这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啦?心儿……啊鬼啊……快来人呐……”
婉萍抱着个小酒坛子来找心沅,没有让仆人先来通报,实是想给心沅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她先得到了一个大大地惊吓!
怀中抱着的小酒坛子一下子就脱了手向着地面砸去,幸好被裴琪及时扑过去稳稳的接住了。
“二少奶奶,裴琪在这呢,您不用喊了!”
看着裴琪使出的瞬间移动大法,心沅暗下决心,这等的好功夫早晚有一天她也要学会!
待到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后,婉萍用帕子掩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心儿可真是个活宝,怪不得那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呢。
心沅满脸赔笑的拉着小娇洗干净了脸,又帮她梳好了头发,婉萍看着心沅不住的赞叹。
“心儿,你对你的仆人可真好!”
仔细检查小娇的小脸蛋儿已经完全干净,又成了那个清秀可人的小丫头后,心沅才笑着回向婉萍。
“非也非也!婉萍我告诉你哦,小娇也好,裴琪也好,他们都不是我的仆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姐妹……好啦小娇,姐姐再也不欺负你把你画成女鬼了,下次姐姐把你画成僵尸好吗?”
小娇绝对不惯着心沅爱整人的臭毛病,直接晕倒在地,只求立刻能与世长辞,早日脱离苦海!
“心儿你看,你教我们酿制的葡萄酒已经酿制好了,来尝尝口感如何!”
甘醇浓郁,入口清甜,不觉苦涩,好酒!
婉萍真的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将葡萄酒酿制的比现代工艺酿制的要好喝很多。
面对如此美酒佳酿怎么可能放过?自是要痛饮一番才是。
婉萍自从与心沅相识就感觉与她特别投缘,故此两个女性一拍即合,准备要把酒言欢!
心沅更是来了兴致,亲自跑到厨房要大显身手,却是吓得仆人们齐齐跪了一地。
卤味哦、香香的卤味哦,没有她心沅亲自在厨房怎么可能做出地地道道的卤味呢?生不逢时啊!
在仆人们又一次的哀求中,心沅终是退出了“战场”,老老实实的等着仆人们将一盘一盘的菜肴摆在眼前。
“忍!忍吧!忍者无敌!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吧,怎么地也得吃好喝好啊!”
杯酒下肚,婉萍面露出愁苦之色,拉着心沅的手吐露心事。
“心儿,你不会知道我每天都生活的多么惶恐……我的出身不干净,老侯爷一直坚决反对我和惊雷的亲事……心儿你知道吗?我很担心,我担心夫君会抛弃我!如果真的有一天他抛弃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心沅很理解婉萍的心情,同为女人,这一份同情发自内心。
轻轻搂了搂婉萍,心沅才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