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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勿离的一番提醒倒让苏嘉瑜有些奇怪,自己什么行动也没表明,而且本要做的事也不用做了,会惹来什么事?心中暗自郁闷了一阵,随即便放开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那就不用管了,反正勿离已经原谅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勿离带回家!想起父亲赋予自己的这个责任,她还真有些拿不准。

“爸爸要见你,今天放学你等着我。”苏嘉瑜不好意思地道,哧溜一声溜走了,完全不给勿离思考的时间。见她逃遁的模样,勿离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随即消散。因为她的视线接触到了楼梯的拐角处的身影,眼中的暗色不断流转。

片刻,勿离回了二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一时思绪万千。看来自己有心放过她,那人却是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那便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勿离念及此,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头不觉微仰,嘴角微钩。这般傲人的神情,她自是从未在人前流露过,但并不代表没人会注意。二班班长也就是勿离的前桌易川无意间瞥见了她一闪而逝的算计,心中不禁讶异万分。他与勿离同班也快半年了,她一直是安安静静地不做声,也不会轻易与人交谈,神色也是淡然更接近冷漠,表情更是万年不变的冷脸。如今叫他看到这样一幕,却是让他有些疑惑转而想到近日校内的传闻,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对勿离此刻的兴趣更盛。

“秦勿离,你刚才出去是有事吗?”易川的声音传来,勿离眼中闪过一丝疑问,随即敛眉瞥向他。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心中暗恼,却是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没事。”冷漠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疏离,让易川有些遗憾,但她的声线是那种脆而带了些许磁性的,让人听了不由心间一颤。他其实并没有听勿离说过什么话,因为她说话的机会基本很少,连上课提问都不怎么会叫到她。因为勿离的成绩是她刻意控制好的,不会太好,偏中游水平,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勿离说过这句话后却是不再回应易川任何问题,一直沉默着。但这却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倒不是关注她。多是在意易川的女生,见心目中的王子一直与她搭话,她却不回应,心中都是恨得咬牙。勿离意识到自己刻意安排的低调,却因一个意外而被打破,心中实为恼怒。

她不露声色地等到了五点放学时间,撇开了那注意了自己一天的易川,径直向校门口走去。不无意外地看到了那两个老熟人,苏嘉瑜自是上前挽住了勿离的手,倒是让萧远夕有些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易川跟了出来,见到了萧远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上前搭话,扫了一眼几人便走了。

苏嘉瑜朝勿离讨好一笑,拉着她便走。勿离见易川并未上前,也便放了心,顺着苏嘉瑜的意思走了。但那萧远夕依旧紧跟着,让苏嘉瑜有些恼了,回身不悦地吼道:“昨天的苦头还没吃够吗?还敢跟来?”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们昨天不是闹绝交了吗?今天怎么好得又跟一个人似的了?”萧远夕好奇地问道,对苏嘉瑜的质问毫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说完,苏嘉瑜不由瞟了勿离一眼,转而一想,勿离从不愿意搭理这家伙,便收回了目光,再度瞪向了他。

“不好意思,不小心看到的!”萧远夕痞痞的声音让她更是恼火,但勿离不给她那个回骂的机会,拉着她径直走了。

“快走,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爸爸?再不快点,我回家就迟了,到时我又会挨那个女的辱骂?你愿意?”勿离拉走苏嘉瑜后淡淡地问了句,苏嘉瑜便老实了。

萧远夕看着走远的二人,嘴边噙着一抹笑容。其实他今天只是来看看她而已,对于昨日她们二人吵架他倒是有些内疚的,若不是为了跟他八辈子打不到关系的表妹,他也不用跑这么多趟,现在两人和好了,倒也让他放宽了心。不过经他多日观察,这秦勿离倒是真的不一般,比他想象的还要不一般。

勿离安抚好苏嘉瑜后,便是恢复了沉默。接下来的就是重头戏了,她等这一天很久了。

苏家距离星辉还算是近的,走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由于苏天宇是市委副书记,不宜在外表现地太过富裕奢侈,他们家的房子安排地比较隐蔽,外观不甚引人注目,倒也是座豪宅。当然比起秦家大宅是没法比的,但勿离想到那外表光鲜内部肮脏的秦家,更是厌恶。

苏嘉瑜兴冲冲地安排勿离进了屋,又让佣人倒了杯奶茶给她,嬉笑着陪她打发时间,只因她那个父亲还没回来,估摸着又在忙什么工程了。苏嘉瑜不由埋怨,明明是老爸自己叫人把勿离带来的,现在又让人家等,这又是什么意思?

天渐渐黑了,隐约可见那黯淡的星。现在已步入冬季,再过一个多月也到年关了,天气自然冷了起来。等了近一个小时,苏嘉瑜也陪勿离坐了一小时,急得不行。她还记得勿离的话呢,她可不想勿离难做!她那个后妈兼小姨,人前人后各是一套,能不让她急吗?

耐不住的苏嘉瑜跑到座机边,急急将电话打到了苏天宇办公室,奈何响半天也是无人接听,再打他手机,直接是关机,气得她直接扔下电话跑了回去,对勿离道:“不好意思啊勿离,要不你先回去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电话也打不通。”

“嘉瑜,苏伯伯肯见我,是我的荣幸。既然说好了今天,我就不能言而无信。你也别急,说不定是他有要事耽搁了!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你要体谅!要不你先上去吧,作业你还没动呢……”勿离见苏嘉瑜为难的样子,也不为难她,为苏天宇开脱道。苏天宇这么做或许是苏天宇对自己的试探,也或者是为苏嘉瑜出口气,毕竟自己惹哭了她,但无论哪一条,她都不允许自己退缩。她等这一天很久了,这也是唯一能扳回一局的可能。所以无论多久她也得等!

“那你回去晚了,你那后妈不会怪你吗?”苏嘉瑜担心地问道。

“那是借口,我只是怕你和那萧远夕吵起来,你和他卯上只有吃亏的份,何必自讨苦吃?”勿离道。

“真的没事吗?”苏嘉瑜闻言你,倒没生气,担忧地问道。

“今天是她和她情夫约会的日子,所以不会回来,我爸还出差在外,这事更是管不着。所以你放心吧!我就顺便在这写作业,你也不要陪我。你爸回来看到,岂不是要埋怨我?上去吧!”勿离好言相劝道。

苏嘉瑜撇了撇嘴,吩咐佣人端了些茶点上来,无奈地上了楼。

勿离在苏嘉瑜上楼后,坐了下来,继续等待苏天宇。天色更黑了,朦胧月色渐弄,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她不急,越是急躁,便越显得自己沉不住气,那么也没什么值得苏天宇看重自己的地方。既然要让苏天宇赏识自己,那么耐性是必须要锤炼的。

到了九点,依旧无人响应,勿离的心也渐渐沉重起来。

就在勿离准备放弃的那一刻,她背后的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她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了,终于还是下来了吗?也不枉费我这一番苦等。勿离慢慢站起身,回身看向来人。

苏天宇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清新不失柔雅,不甚美丽的脸蛋却带着一抹倔强之色,使那张小脸看起来甚为吸引人。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澈透明,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下,不见一丝焦躁之色。

“你就是秦勿离吧?坐吧!”苏天宇淡笑着道,他倒是挺欣赏她的,小小年纪便这般不焦不躁,是个能忍的主,要是放到他们那儿,倒是个做大事的料。

“谢谢苏伯伯。”勿离不卑不亢地应道,依旧沉静的模样。

“你的事我听说了,你选择在嘉瑜面前揭露那些事是想做什么?”苏天宇慢慢坐下,忽而凌厉地看向勿离,眼神犀利直锐,像是要钻入她的灵魂,将她的秘密啃噬干净。

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郁结吹散不少,这才抬眼看向苏天宇,沉声道:“苏伯伯,我知道你是看不惯我的直白,但嘉瑜的性格你是明白的,太过率直。那些背后来的暗箭有多么的防不胜防,我相信不用我说你自己最为清楚。在官场的心计斗争是我们在学校无法比拟的。而苏伯伯之所以会选择星辉这样烂成一锅粥的学校,意思是否太过明显?”

“我果然是小看你了,你倒是看得挺透彻的。我只是不明白,你生活的家庭还算简单吧,你怎会有了这样的谋算?”苏天宇听了勿离的一番自述,他也是暗暗心惊这小女孩的见识。秦家大变也不过数日间的事,她由一个再为单纯不过的人迅速成长为手段独到的人,让他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伯伯认为我的家庭简单?”勿离闻言,不由挑起了眉,否认道,声音随之高了一度道:“我爸爸从鞋厂发起,经过多年拼搏才有了现如今的规模。秦家并非只有我爸爸这一支,我还有几位叔伯姑姑,他们都为当年秦家企业付出过,公司的股份都占了不少。如今生意做大,谁会不抢那最大的香饽饽?这之间的暗波汹涌我虽未亲眼见识,但我爸爸岂会不唠叨几句?秦家重男轻女的观念颇重,我妈妈自小便不愿我沾染这些,我也厌恶这些,哪怕我是爸爸的独女,爷爷仍是插手不让我熟悉家族企业的事务。”勿离苦涩一笑,继续道:“那些表哥表姐们的行事更是频繁,我哪怕有心反抗也无人理会,他们反倒认为我是恃宠而娇!再者,在这些家人的磨炼下我倒真的成了一只毫无翻手能力的小白羊。我自是不愿这般压抑地活着,只是我秉承妈妈的意愿,干净地活着,不要将人性想得太坏,不愿参与罢了。而我之所以成了之前冷漠懦弱的模样,还真得多谢纯白姐的照顾……”勿离苦笑道。

“纯白那孩子确实擅长这个,你被她压制着倒不难想象……”苏天宇闻言,不表示同情,反倒是有些赞同,更是相信了勿离的话。她后面没说,他也是明白。多年压抑的性子,一朝至亲离世,所有深藏的苦楚都爆发出来了。奈何家中饿狼未除,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你父亲还在,为何不将真相告诉他?反倒来求我帮忙?”苏天宇问道。

“他们不过是一秋之貉,我母亲被他们活活气死的,我若是告诉了他不是自掘坟墓吗?”勿离冷声道。

“小丫头,看事情不要光凭臆测。”苏天宇凉凉地瞥了眼勿离,她果然还是很嫩,判断力是不错,但也容易被误导。

“我知道苏伯伯的意思,我本该深入判断的,但若是一个人做了错事还是一如既往绝情,你会相信他吗?”勿离是指秦霜原在害死罗雨熙后,对她仍是不闻不问,与母亲生前的冷漠如出一辙,哪还用有什么奢望他是无辜的?

“好了,你的事我也不欲多问。你找我究竟要帮你什么?而我又有什么好处?”苏天宇植入主题问道。他更是想知道她有何筹码来让他心甘情愿地帮她。

“先不说我想要求苏伯伯帮我什么,就单说这筹码……”勿离慢声道,见苏天宇甚为在意,便故作神秘地道:“我之前说叔叔将嘉瑜送去星辉的事,苏伯伯自是明白的。苏伯伯不过是希望她长些见识,不要再意气用事。但是看起来效果甚微哪!”

“继续……”苏天宇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她继续。

“叔叔是希望嘉瑜也走上政途这条路吧?苏纯白是自小为着这儿目的而教养的,身为苏家嫡出女儿的嘉瑜怎可落后于她?因此,苏伯伯的这个心病,我可以帮忙解决。”勿离道。

“哼……好大的口气!嘉瑜的那个性子岂是这个的料,就凭你?”苏天宇闻言眼神一亮之后,瞬即暗了下去,不屑地道。女儿的性子她岂会不了解,那样直愣愣的性子,再怎么变也是改不了的。

“叔叔的顾虑我明白。都说官途上死的都是清官,成的都是贪官。官哪有不贪的?只是也不是没有包拯这样的清官啊!嘉瑜的性格太直也不是没好处,那这样雷厉风行的形式方式反倒是让人新生忌惮和轻看。只要行的正,他们也拿她没办法不是?”勿离建议道,她的话倒是点醒了他。“若真的害怕,大可不必真的走上这一条道。我相信,有我的指点,她不会盲目到再与人硬碰硬的地步。”

她的这一番话确实诱人,嘉瑜那性子他就算是使上了吃奶的劲也拽不回来的。而以眼下的行事看,嘉瑜对这秦勿离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但又不失真心,倒真是个法子。

“那说说你的要求吧!”苏天宇考虑良久问道,却也是给了她无声的答案。

“很简单,我想要快些成长,需要……一切成长的机会,那便是接触你们,成人的世界。”权利与渴望交织,犯罪与法律的世界,她还需四年才能接触的世界,她需尽快,尽早的熟悉与应对,不然就晚了。

“那么,你首先要的是什么?”这个答案太笼统,一时他还真不知她想做什么?

“我要许孟庭公司的资料,还有法律这一块我还不明白,希望叔叔为我请一位值得信赖的律师为我解惑,我外公外婆的财产尚未明了,我必须守住!我要接受和嘉瑜一样的训练,这便是开始的安排。”勿离咬牙道。

“你确定受得了那样的苦?”前两项他倒是觉得不难,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倒是没想到她发觉了那位幕后黑手,现在居然想参与和嘉瑜一样程度的训练!

“一切都是值得的!”勿离黑亮的眼中闪过的是坚定以及不悔,这条路注定艰难,但即使再坎坷,她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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