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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吴佩孚着述精选(3)

辛曰其忠义之道当奈何?是必于无事之时,而能以两相亲洽为忠义;是必于有事之时,而能以挺身任患为忠义;是必于交纳之时,而能以不欺为忠义;是必于受役之时,而能以不避为忠义;是必于周旋出入之时,而能以不狎亵为忠义;是必于钱物付托之时,而能以不侵渔为忠义;是必于风雨晨昏之时,而能以护卫其盗贼水火为忠义;是必于吉凶忧喜之时,而能以奔走其缓急远近为忠义;是必于少主之往来动静,而能以劝其无淫荡为忠义;是必于故主之起居疾病,而能以问其无愁苦为忠义;是必于主之父兄宗族,而能以不敢傲慢为忠义;是必于主之姻娅友朋,而能以不敢倨侮为忠义;是必于主之姊妹妇女,而能以不敢污辱为忠义;是必于主之过失愆尤,而能以不敢宣播为忠义。切勿倚势凌人,切勿背主为非,切勿戏谑讪谤,切勿离间刁唆,切勿隐匿窃盗,切勿凶顽狡猾,切勿称说闺阃,捏诬诋毁,切勿引诱幼弱,倾陷取利。

壬曰如此忠义,方为为客之改悔也。

夫必淳良章第五

庚曰夫者扶也,以善道扶持乎人者。也夫既当以善道扶持乎人,何可己身先不淳良,而自立于不善之地也哉?吾观夫之不淳良者,其弊无他,大抵生于好色之心者,十有八九,生于势利之心者,十有二三。夫夫之有妻,非为养也,原所以承宗祧,启似续也。于此而论色,曷思红颜多薄命乎。且夫富贵贫贱,各有命存。富贵而娶贫贱之女,果是贤女,于尔又何辱也?奈何谓其无势利而轻贱之。贫贱而娶富贵之妇,若非贤女,于尔又何荣也?奈何谓其有势利而贵重之。吾今为天下为丈夫者劝,无论富贵,无论贫贱;夫妇之道,总贵扫去好色之邪心,绝去势利之浅见,而惟以妇德为主。然欲妇之有德也,而在己之淳良,愈不可以偶歉。盖夫妻反目,其故非尽系乎妻也,且夫生则同室,死则同穴,先须要属在同心。假使心或不同,安望家业振兴,而子孙昌大,果遂同室同家之愿乎?语曰:“天地和而后雨泽降,夫妇和而后家道成。”此语当深思也。然非夫实淳良,又何以能和?

辛曰夫之淳良,以和其妻也,当奈何?是必相敬如宾,不以妻貌之丑而生厌;是必同心相处,不以妻家之贫而遂轻;是必整饬家规,不使妻或烧香许愿,与夫观灯赴会;是必奉身朴素,不使妻或冶容艳妆,与乎绣字秽灶;是必四十无子,方行娶妾,不使妻有吞声饮憾之惨;是必守己如玉,远绝邪淫,不使妻有孤形只影之伤;是必于强悍之妻,而能化之以礼让;是必于惰慢之妻,而能训之以劝谨;是必富贵而念结发之同饥寒,不忍纳篷。是必衰老而念合卺之多恩义,不使无依;是必殷勤婉转,以导其孝义,切勿论拳伸足,以肆其残暴;是必反复启迪,以引其慈爱,切勿恶骂毒詈,以伤其心思。

壬曰如此淳良,方为为夫之改悔也。

妻必柔顺章第六

庚曰妻与夫敌体,固不可不相夫以有成也。乃自敌体之义不明,谓是妻与夫同尊夫妻也。而果与夫同尊乎哉?如曰同尊,何以夫妻法天地,而必曰天尊地卑乎?且敌体云者,自夫重妻言之也,非自妻视夫言之也。为妻者不能知此,丈夫亦不知以此教之,此妻之所以乖戾悍妒残忍凶顽,初不闻其柔顺也。夫妻道为坤,坤道本柔,何可礼节不存,廉耻不顾,狮吼牝鸣,而甘为人所贱恶乎。然所谓柔顺者,又非谓任夫之骄奢淫逸,而不知劝勉,听夫之怠惰昏鄙,而不知谏诤之谓也。且夫妇人一生,所恃以终身者,惟有夫焉耳。若徒操井臼,勤纺织,精酒浆,具笾豆,而于夫之荣也淡然,辱也淡然,要仍非贤要也。夫妻之贤者,固非一切淫贱无耻、妖艳不庄,怠慢不勤、喧嚣不静之妇,所能望其万一。然又必朝作暮息,恒能于孝事翁姑,慈爱儿女,和睦妯娌,敬接姻娅之外,而无不相夫以正道,使夫成一磊磊落落之大丈夫。此等贤妻,方为贤妻也。盖善于进言,不触夫怒,苟非柔顺,何以得此。

辛曰妇能柔顺,岂独夫身有成而已哉?且使生我之父母,亦与有荣施焉。盖婚姻里党,无不交相推重,以为其父母,善于教女,故其女之柔顺若是也。其柔顺如何?是必贫贱与夫同之,而怨尤不生于心;是必困厄与夫共之,而改适不萌于念;是必富贵劝夫慎之,而戒惧时切于中;是必劳苦劝夫任之,而慰勉常人于耳;是必夫方忿怒也,妻即认错以将顺之,且待后日之婉劝;是必夫有过失也,妻即积诚以感动之,而使目前之知改;是必于夫之不孝不悌也,而妻能曲尽孝悌,以动其天真;是必于夫之不仁不义也,而妻能慎守仁义,以启其敬礼;是必于夫之无后也,劝夫置妾,以延嗣续,而嫉妒把持,悉不闻知;是必于夫之任气也,劝夫让人,以免祸患,而怂恿挑逗,俱不闻见;是必于夫之为士也,劝之从师勤读,以希显荣,切勿娆媚蛊惑,以废其学业;是必于夫之为农也,劝之竭力耕作,以养父母,切勿旦暮缠绵,以分其心思;是必于夫之为工也,劝之精习技艺,以隆声誉,切勿花言巧语,以淡其意念;是必于夫之为商也,劝之公平贸易,以赡身家,切勿畏孤苦寂,以阻其经营;是必于夫之布帛钱谷,能爱惜撙节,而不敢妄为糜费,切勿私售潜匿,以备衣饰;是必于夫之亲戚朋友,能隆礼厚貌,而不敢轻于简亵,切勿恃势任性,以取忿憾。

壬曰如此柔顺,方为为妻之改悔也。

兄弟必有爱章第七

庚曰兄弟同气同胞,便当同心同德。夫父母之生此兄弟也,抚兄如抚弟,抚弟如抚兄,本无异视也;教兄如弟,教弟如教兄,本无异情也。乃为兄弟者,于总角竹马之时,则嬉戏欢爱,于成人奠雁之后,则性情水火!嗟嗟!兄弟而若此,是以骨肉为涂人也,是以手足为戈矛也,曷不思兄弟本同根乎!以同根者而自纵斧斤,岂独枝叶有伤,亦且根株见拔矣。天良犹存者,清夜自思,何以自安?且夫兄弟这至亲,而或沾沾于财利,斤斤于语言,以至视者转为甚疏。他人若是,我属旁观,独谓其为不祥之人也;我而若是,人不能谓我为不说之人手?况兄弟友爱即有无穷乐趣。其乐趣若何?盖兄能友弟而无刻薄隔阂之见,弟能爱兄而无亵慢悖逆之端,于是内兴其家,外御其侮,上事其父母,下义其妻孥,无不吉祥如意也。其乐趣为何如乎?倘兄弟于授室之后,即各分门户,各存意见,各私妻子,各据财产,而于患难不相顾,缓急不相周,往来不相通,志气不相孚,是自己甘成孤立也,是自己甘于无助也。何怪外人伺我之隙,而发我之覆手?何怪外人谋我之产,而诈我之财乎?此为兄弟者,所以必当友爱也。

辛曰兄弟友爱,不独兄为难兄,弟为难弟也。父母顾而乐之,欢欣悦怡,其兄弟且为仁人孝子矣。人欲孝亲者,无论人为何人,皆当兄友其弟,仍如糕果共尝之时也;皆当弟爱其兄,仍如俎豆戏陈之岁也。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岂不兄弟胥成孝贤也哉!吾今示人改悔,是必于兄之强横也,而弟能忍受之,是必于弟之傲慢也,而兄能让教之;是必于父母之奉养也,而兄弟无或互相计较;是必于子孙之教导也,而兄弟无或各为异同;是必于境遇之富贵也,而兄弟能交相劝勉,以出乎见善必为,知过必改;是必于境遇之贫贱也,而兄弟能共相勤苦,以至乎由困而亨,由逆而顺。切勿听信妻言,至伤同生之发肤,切勿各顾身家,致疏一体之身心。

壬曰如此友爱,方为为兄弟之改悔也。

论性理

性之为言生也。性之为义,从心而生也。故性者,即有生以来之一点始生之良心也。古文之生字,形同于主。主上之一点,即我身之性也。性之正义,如木生于地,即萌芽也。孟子尝以牛山之木,喻性之生长与斫丧者,皆以人莫不有其始生,即人莫不有其本性。天得一以清,天之性也;地得一以宁,地之性也。人之性亦犹乎是。始则起于一点。即与天地参之一同也。由一而化为二,即由一气以化两仪,而性之善恶分矣。然天地之性有阴阳,人之性即有善恶。荀子言性恶,孟子言性善、二者各有一偏。其实言性善者,就其初而言之;言性恶者,就其后而言之。人之性,既非有善而无恶,亦非可善而可恶,乃得乎阴阳二气之中,而现其分别之象。阴有太阴少阴中阴,阳有太阳少阳中阳。合之阴阳之本体,即由两仪而四象,而八卦也。性之善恶,既同阴阳,故其区别,亦大略相同。阴盛而阳衰,则恶多而善少。实则性之先天,无所谓善,亦无所谓恶。勃勃蓬蓬,浑浑噩噩,真气起于纯阳,故人之初生其性皆善。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即为性善之表征,亦即纯阳之体验。厥后入于后天,既阳极而生阴,既由理而生欲。故性之初出,浑然天理,其后以人情之趋向,物欲之分乘。明者渐晦,纯者渐杂,习俗之濡染,情欲之煽动,于是性之本体,渐失其真。而假性以用事者,非情即欲,其实情欲如用之得其当,又何尝非真性之一脉所分。然既入于情欲,即易流于偏私,而性之本真,自愈趋而愈远,亦愈漓而愈亡。既失其性之本能,因失其人之主体。圣门不欲轻易言性者,非性之不可言也,非性之不能言也,盖非习闻之理,即非易知易行之言,故以天命为性之真诠,而以率性为道之实用。复以能尽其性,乃可以化育万物,参赞地天。本社同人,欲使性理大明,性光不动,然后整躬饬物,使人人能尽其心,人人能率其性,上可以参天地。育万物,下可以正人心、移习俗。性之本体,既如静水无痕,明镜无翳;而性之功用,亦如日月经天,江河在地。既可免其善恶之辨,亦可见人生之初有本来之真面目。所谓良知良能,皆在于是。性之为性既明,玄之为玄,亦可了然矣。

养气

道不难求,而难于养气。气者神之母而精之源也。然非神无以使气,非气亦无以养神;非精无以生气,非气亦无以统精。盖精不足则气不完,神不充则气不固。三者交相为用,三者亦互相为体。毋劳而神,毋摇而精,皆养气之先导也。集义所生,养浩然气,皆养气之实现也。夫所谓浩然者;精满而神足,浩荡充周之谓也。孟子之四十不动心,不动心者,即心不为气所使,而能聚精会神,天君泰然者也。故学道之士,以养性为体,养心为用,实以养气为先务之急。盖生命之延,不外精气神三字而已。精气神能联为一片,则心心相印,头头是道;精气神不能聚为一团,则畸轻畸重,两败俱伤矣。夫气太旺,则足使精耗而神劳;气太衰,则亦足以使精败而神散。必先精足以鼓其气,神足以运其气,而气又足以固其精、葆其精,庶几求道之途,虽不中不远矣。盖气能平平坦坦,温温荡荡,则神亦随之而安然,精亦因之而固。于是百骸四体,听命于一尊,五脏六腑,各安神于本位。上起玄关,下迄丹田,浑然穆然,任气之周流于百脉之中,神则愈聚而愈凝,精则愈存而愈满。然后或升于上,或降于下,或贯注于四周,若交不交,不交又交,人之真象乃现,人之大用乃明,即参天地,育万物,乃叼以无所不通,无所不容,返本还原,均在此也。同人不求道则已,若砍求道,无论为儒为释为老,恐皆不能外此也,如能细心体会,必然各有心得。故养气之功,既加研究,而养真之道,即得其本源矣。

修身大道

道之为言,导也,所以导人以正也。是道则进,非道则退。所谓进退者,即由此道,与不由此道也。所谓是非者,即合乎此道,与不合乎此道也。道可道,非常道,是道本非可以言语形容者也。然道者路也,三教所言之道,皆三教示人以必由之路也。故言道之本末精粗,先后纵横,虽各不同,而皆不离乎此一条大道。为圣为贤,必由此道,为神为仙,亦必由此道,为佛为菩萨,亦必由此道。此道也,即修身之大道也,儒以正心诚意,为修身之大道;佛以明心见性,为修身之大道;我教则以三花结顶,五气朝元,为修身之大道。三花者,精气神也;五气者,金木水火土也。精气神能结为一团,则吾之形体可坚,吾之灵明不昧,吾之浩然常存。五气者,则就吾身之所具,支配于五行,能使各气相生,而不相害,相贯而不相离,生生化化,有有无无,虽此消彼长,此盛彼衰,此强彼弱,悉出于自然之变化,而无不当之妨碍。庶可合为一气,炼为一炉,而使皆有所归宿,以合于真元,亦犹所谓心猿意马,龙肝凤胆之理同也。但儒则专重实践之功。故皆就人之所可见可闻可行者,加以指导,示之范围。佛则崇尚寂灭,故以身为无足轻重之物,举凡世间之所谓形形色色,一概视为空空。单就那一点灵明,进求彻悟,无固为无,有亦为无,始以有而参无,继以无而参无,虽至六通皆了了,仍还之于真空。玄教则虚实并进,有无双修,始也藉假舍以修真神,继也由外功以成内丹,终也存浩气以成元神,而学道之时,每恐人之不易了解,大率多方譬喻,藉虚证实,以彼例此,或以八卦为代名,或以三车为进步,其实论功行,亦不让儒者之道德,论成就亦不减佛门之空明。盖所由之道,本为一道,其所异者,或以步,或以车,或以马耳。儒之所重,为日用伦常,此但就入世法而言之;佛则以舍去一切,超离诸相,为本旨,故以禅相戒律为门径,系就出世法而言之。若论其道之真元,道之大要,道之全体,无不一而三,三而一者也。一者何?即身是也。儒之修身,固以身为之本,佛之舍身,亦以身起其凡,与吾人之所谓性命双修,身心并重者,又何以异也。同人等须知玄教之讲道,属于譬喻,以求了解者居其半;属于指示,以为符号者,亦居其半。务须各运灵心,勿加拘泥,斯吾之道;可以思过其半。而儒与佛之道,亦可知其不相背谬,不相抵触者也。

魔随道长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盖魔者,足以败道,亦足以卫道,而道者,可以驱魔,亦可以惹魔。有魔即有道,有道即有魔。魔之败道,非与道为仇,正所以试验学道者之功行;道可以惹魔,非与魔有关,亦由于学道者感召。魔须随道而长,妖则由人而兴。人之思想未纯,则魔乘之而作祟;人之情欲未断,则魔因之而狎侮;人之功德未满,则魔必多方引诱,遇事揶揄。故求道者,不患有魔,惟患己之道力不足以胜之,己之道功不足以却之,魔乃抵其隙,窥其私,投其好,动其情,以为尝试之端,破坏之计,可使九仞之功,亏于一篑;可使千日之养,弃于一旦。欲求补救之方,祛除之法,惟有正心诚意,以养其天;调水济火,以导其性;凝神固气,以葆其精。然后基础可固,内功可纯,而外邪自无由入,幻象自无由生。学道之人,内外功本须并重,人我见,尤须看空。反躬而自省,积善而累功,庶可得人道之门矣。仙佛只可批示,而不能相与辅助;只可镇慑,而不能代为防维。成则自成,败则自败,道固不任其咎,魔亦不引以为过也。

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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