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就算了,可回来的时候呢?你知不知道我担心的要死?都担心吐了?”
她倒是很会结合实际来批斗他……
“慕容珩,你要做什么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可你呢?一去就是一个半月,连个信都没有,完完全全的人间蒸发了!你到底要怎样?”
“这不是快马加鞭的回来了?好了,别生气,动了胎气可不好。”他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
尽管隔着好几层的衣物,他的掌心还是能清晰的描摹出她脊柱的骨节,他心痛,却也欢喜。环抱着她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些,她瘦了,为他消瘦了。
现在要趁此机会将她养的胖些,他的女人,不能瘦。
原本还挣扎不休的火如歌突然一僵,像是被人抓着刚刚出水的鱼,突然不会动了。
胎气……
胎气?
胎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转移话题成功,此时的火如歌满脑子里只剩下“胎气”两个字,再也无暇思考怎么惩罚慕容珩这个出门公干不知道捎信的混账男人。
“胎气。”眉眼深深的望进怀中人的瞳孔中,慕容珩吻了吻她的唇角,笑的像团棉花般柔软。
盯着他的黑眸望了半晌,火如歌霍然低头,回忆着某些本应被她记住,却因为某人而忽略了的东西。
虽说她的葵水始终就没按时按点儿的来过,可连续一个半月不见红,加之这些天越发厉害的呕吐,她怎么就没往那档子事儿上想过呢?
“是不是怀了要大夫说得算!你,没有发言权!”冷冰冰的抬起头瞥了一眼正笑得倾国倾城的慕容珩,火如歌眉毛一挑,不再看他。
笑意深深的唇角径自抽了抽,慕容珩忽而起身,却在她从他身上滚落之前又将她横抱了起来。
“我是孩子的爹,我最有发言权!”
说着,他大步一迈,硬是在她的低吼泄愤和撕咬挣扎中将她抱进了房,抱上了榻。
一回到京城他连宫都没进就先赶回府见她,她倒好,横眉冷对,拳打脚踢,他委屈啊……
等见过圣上后还是要好好惩罚下她!
就这么愉快的暗自做了决定,慕容珩吻了吻她的额头,坚硬的胡茬蹭在她皮肤上,渣渣的,痒痒的。直戳进心窝里,痒进她的五脏六腑里。
这时,被某个无良又狡猾的男人强行按进被窝中的火如歌才将眼前那张面孔仔细瞧了瞧,心肌遽然一缩。
他瘦了,棱角变得更加分明了,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窝透着连夜赶路的疲惫和劳累,那些原本梳理的一丝不乱闪着莹润光泽的黑发早就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变得光泽全无,像极了蒙尘的铁。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流光不曾有过任何改变,一如她与他初见时的幽黑,像两团安静燃烧着的火焰,直照进灵魂。
方才还填满着整个身体的怒气一瞬间烟消云散,她其实根本就不曾怨怒……
即便曾经有过那么一丝怒火,也只是担忧。
此时此刻,她望着他,望着那个距离自己那么近的他,心里只剩下一丝明晰的痛楚。
慕容珩曾经是个多么养尊处优的人,如今却是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不知几天没换,现在隐约泛着股淡淡的酸味。是连宫都没进就急着回府见她么……
盘踞胸中的憋闷一股脑儿的消失不见,她的理智重新回到了体内,带着一丝甜蜜一丝咸苦。
察觉到她眼中一闪即逝的神色变化,慕容珩挑起眉梢,继而用布满了胡茬的下巴在她脸颊上宠溺的蹭了蹭。
“我去梳洗一下进宫面圣,你在家里等我。”
说着,他又眷恋的嗅了嗅她的发丝才松开她。仔细替她掖好被脚,他在房内踟蹰了一阵后方才离开她的视线。
凝视着慕容珩方才所站的方向,直至半晌后火如歌眼中的微怔才缓缓淡化。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家”这个字,一时间,竟令人有些不习惯。神色一分分变得柔软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什么明显的感觉。
她当真孕育了他的孩子?
这……才一次而已……怎么这么轻易就中招的……
皇宫。
听完慕容珩汇报的天启帝慕容齐眼角眉梢间流露出一丝难得的赞赏之色,原本凝聚在他眉心处的淡淡忧郁此刻终于没了踪影,这让他看上去瞬间精神抖擞了许多。
“臣还有一事。”不待年轻的皇帝将方才的喜讯消化殆尽,慕容珩的声音再次响起,令年轻皇帝脸上的喜色微微一僵。
“你当真要这么做?”似乎一早便对此有所预料,年轻皇帝的神色虽比方才稍显暗淡了一些,却仅仅流露出一丝惋惜和不舍。
“她怀孕了,而我也厌倦了政治斗争,此时引退,不正是最好的选择么?”慕容珩没有多说什么,可慕容齐却已经从他眉眼深处看到了凝聚于他眼底的那一片滟潋波光。
“怀孕了?难怪……”仿佛在喃喃自语的慕容齐挑挑眉梢,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继而看向慕容珩,抿抿唇道:“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朕便不强留你,不过……”话锋一转,他短暂的顿了顿,随即勾唇笑笑,继续说了下去:“你们隐居归隐居,可别忘了朕这个小叔叔才是。”
闻言朗笑,复又收歇,慕容珩拍了拍慕容齐的肩头,最后那一下,于两人而言都显得格外沉重。
今日一别,以慕容珩的性子,恐怕往后便再无缘相见。
视线直追随着他那绛紫色的官袍一路追随到路的尽头,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才缓缓将其抽离。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纵使他有万般不舍,却始终要放手。
年轻的皇帝负手立在御书房内,久久望着方才慕容珩消失的方向,缓缓的蠕动了一下嘴唇,无声念出了一个“保重”。
在慕容珩回府的当晚,靖王府内很忙很忙。
他进宫的当下,命展风请来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为火如歌把脉,把脉的结果自然如他所想,怀孕一个月之久,日子推算起来,正是两人将夫妻之名坐实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