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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老爸对我很好,又是夜来香那种之上的好,好得没有企图,好得好像我是他娘,把我当娘娘供着。但还是有前提,我答应了他的前提,不与五色组有瓜葛。

我怎么也想不通,会有人有晕死过去,还记得别人对他讲的话儿。所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没搬离这个城市,但在老爸的强烈要求下搬离了原来那个家与之隔了一整座城市,在我来说还是相离了十万八千里,因为我懒我守信,我说我不去第五街就不去第五街,还不相信我的话不成。

看在老爸对我好的份上,我决定先放过他几年,等我长大一点,找找看,他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再毁了它,我觉得那样才够爽。

但是如果不给五色组给我玩了,天生好玩的我还是还会玩出点花样来的,比如说欺负同龄人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就会去欺负老师,所以我老爸的事务又相对应地多上了很多,一年之中帮我换了十几所学校,还得是家附近的,好来照应我。而我,乐此不疲,新学校,新环境,才会有我新的玩具在里面。

直到我差不多玩了两年的这些游戏,我还去学会了自己从来不会,有时也会让自己充实的修车本事,但生活,还是腻味得让我有点想杀人,那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如果说是上天对我开了一个玩笑,我也觉得上天对我老爸开了一个玩笑,我想我老爸死也没想到我那个美丽动人温柔似水的妈妈会留了这样的一手,我开始觉得老爸可怜而该死。

寄包裹的人写来信说我妈妈让他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再把这些东西寄给我,意思是十五岁的我可能才会明白一些爱恨情仇什么的,所以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妈妈大概一点都没考虑我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接收到这份包裹,甚至夭折了根本收不到,所以要我听一个死人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只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按自己的想法去过,无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也好,杀母仇人也好,我想怎样待他都是我的事。

包裹中有信,有某人死亡的文件,死于建筑事故,有妈妈的日记,我看完所有东西总结了一下:

美丽的妈妈是从小被老爸看中的在孤儿院中长大的女人,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郎有情妾无意。在爸爸出国留学之时,妈妈另结情郎并且怀有了我,而老爸在回国后盛怒之下,想棒打鸳鸯散,逼得两人走投无路。妈妈的情郎只能去做民工让两人养家糊口勉强度日,但岂料祸不单行,妈妈的情郎从二十楼之上摔下当场身亡。于是老爸接回了伤心过度的妈妈,并声称孩子是他的,与妈妈快速成婚,而伟大的妈妈为了肚子里的我,为了让我能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出生,委屈求全,下嫁于老爸。但妈妈自始自终认为,她情郎的死是老爸的一手安排,她悲惨的命运是老爸一手造成的,所以她为了她坚贞的爱情,不想与仇人共眠,生下我之后,便自行了断。而她留书给我的目的就是让我不要认贼做父,如果有生育之恩在的话就当手刃仇人而为之。

很好,很完美的爱情故事,与千古奇谈的爱情可以相媲美,我承认。我心目中美丽的女神,依旧还是妈妈,可以那样地坚决自己的意志,那样地狠心抛下出生的稚儿。原来所有人都抛弃我的这句话还是没错。

说到这里,我觉得妈妈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女神,老爸对他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但从来都喜欢用实力,来硬的,甚至拼上自己的老命。他学不来不择手段,他只是学会了不断放弃,就算我的错觉让我产生了我和老爸流着一样的血,但,两年前的那场流血,老爸流下的血,确确实实地流进了我带着伤口的手心里,与之共溶。

我觉得老爸很可笑,很可怜,爱上这样一个女人,注定悲惨不是,而且妈妈生下的还不是他的孩子,这个孩子的生日,还是他最重要四个人的忌日!如果是我,我一早就将这孩子杀了,不恨这孩子,倒还真有点奇怪了。

妈妈愚蠢的恨不是我的恨,我跟老爸之间,只有我的恨。养育之恩大于天,在我心里,我老爸就这么一个,他没有用手抱过我,我原谅,他没喊过我宝贝,我原谅,他没亲过我,我原谅。我可以原谅很多事,却不能原谅抛弃我这件事!敢娶我妈妈,敢承认我是他的孩子,就应该有将我负责到底的本事!不管不问,不问生死,那是一种最大残忍报复,所以,老爸该死!

那些美丽又残忍的爱情啊,都去死吧!

我在房间的铁桶里烧起妈妈的遗物,让纸片化成灰蝶,湮灭。

纵使我背着一个那么大的秘密,我和老爸之间还是过得吵吵闹闹,心无芥蒂。

在第十六次转学中,高二下学期,我遇上了一个可以让我开心又难过的人,开心是她的笑容,难过的是她的声音,美丽温柔的胡晓佳,像公主一样的胡晓佳,笑起来像我的妈妈,其实我一直想叫她一句“妈”试试,但是我怕她被我气得吐血身亡了。但她那一口让人全身恶心酥麻的声音,我听了连脚底都忍不住发毛,所以我千方百计地想要破坏她那种说话的声调,而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惹她生气,她生气时的声音我听起来就会中意很多。

为了她,我决定在那个学校陪她过上一段长长的日子。

在这个学校遇上最好玩的的人还属小白,原名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喜欢叫他小白,他也挺受用。

小白长得干净笑得白痴,他每天要说上十遍以上他爱我,他才会满意,他说怕自己说少了,我会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小白说话声音很清脆,而且是只打不死的蟑螂,还超会迎合我的心意,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和他交流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会明白我想做什么,我倒是从来没遇到那么懂我心思的人,所以,小白成了我心中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后来胡晓佳妈妈和我老爸结婚时我也挺高兴的,我想我在家时,可以以折磨胡晓佳为乐,至少要改掉她那令我日子难过的声音。结果,胡晓那妞出乎我意料的竟也是反叛派,还将我当成亲生姐妹一样,将她的秘密对我全盘托出,我暗暗说,傻妞啊,妹妹我这厢真为妳担心了,秘密就是弱点啊,怎么会有人将自己的弱点通通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呢?

如果要不是近墨者会被染黑,近赤者会被染红这句千古名言会那么准确的话,我想我也不会变得这么善良。

我开始在乎起一些人的感觉,胡晓佳,小白……

我甚至喜爱上小白的唇上的甜,小白身上的那种味道,小白整个人,高之于喜欢之上的喜爱。有他在身边以后,我可以笑着从睡梦中醒过来,我甚至可以不再记起那些血雨腥风的过去,可以忘记对老爸的恨和被抛弃的仇。

和小白在一起的日子,一年就像一天,飞速而过,我一直都想着只要有他就好,我讨厌他对别人好对别人笑,我喜欢将他收为我的所有权和使用权。

在我全身都变得麻木觉得自己真的会死的那一天,看到悲伤的小白,我胸口深深地痛了,我知道那就是书上描写的心痛,那些痛,让我深刻地明白:原来我,还有爱。让我记起了奶奶说过的那些诅咒的话,我走来走去,还是走不出害人精和恶魔的魔咒。

我当时对老天祈求的是:如果还让我活着,就把我的心挖出来让我做人,不要别人为我痛,我也不要为别人痛,全身染血的我,沾上爱,只有死亡一条路。

忘记小白,再记起小白,却已是天人相隔,永不相见。那颗心,太过疼痛,所以死了。

我记起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灭世,为了复仇。所以我想做最后一件纪念小白的事,就是把我这颗死掉的心送给他,一起埋葬在小白葬生的茫茫大海中。如果心是无形,我就割下我最心爱的发,送给你,小白……

古有无心之人,比干,被狐狸吃掉了心,最终还是死了。而无心的我,怎可不死。

所以我掉进海里,我想我现在这样就像小白一样喝着海水,做起他总喜欢模仿我所做的事一样,只不过,这回换我过来模仿他,这回换我走到他身边。

我在海里笑得很快乐:妈妈,这就是妳死守的坚贞爱情,老爸,这就是让你违背所有礼教也不想放弃的爱情,让人可以抛弃一切的爱情,真的很痛,但也很快乐。

我就着那深深的、黑色的海水我一直游,一直游……

我想我幸运的话也许可以找到一只像小白的鱼,因为听说一个人在海里被一条鱼吃了,那么,那条鱼会长得像那个人的生前。

我欢快地游到一片光明开阔的地方,那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漂亮风景,传说中的龙宫一样,水晶的宫殿在水里冒着一圈一圈的泡泡,海藻环生将它托在半空中,透明的水晶宫殿里有七彩的菱形水晶,放着七彩的光,绯红珊瑚树大得撑起殿顶,没有龙王在里面,只有一些飘逸美丽的鱼虾蟹将,在水晶宫进进出出来来回回,不顾我的一旁偷视。

“妳好大胆子,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妳也敢来?”一声雷震的声音将我震得翻了好几个跟斗,在水里,我不能像在地面上一样腾云驾雾。

我回头,刹那间,小白的脸豁然映入我的眼帘,“小白!”我惊喜地喊,然后奋力地朝那张脸游。

“放肆,这地方哪容得妳撒野,是哪里的就回哪里去,这不是妳呆的地方!”那张脸下有东西一挥,我跟着他挥出水漩涡一起被卷起,卷进了一个黑暗的,我未知的世界里。

我在那个世界里一直走了下去,想找到一个出去的门,找不到?走了似乎几日……几月……几年……

我不想困死在这里头啊,至少也要让我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是地狱也好,异空间也好,就算这就是我死后惩罚的方式,我也想见小白最后一面,我是靠着他在这里走着走不完的日子,我想回应他一句:我爱你!我就回应他这一句,永世不得超生也无畏。

正想这当儿,眼前出现了小白的脸,但却不说话,一直飞走着,然后停在一扇门前,扬着他一惯明净的笑脸,说:“以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要活得快乐。”然后消失不见。

我追喊着到门边,从门里看过去,那里面有一幅画,一个男人守在一张床前,所有的颜色都是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男人白色的脸和白色的头发,床上有个女孩,白色的帽子,白色的脸,白得单一,白得令我心生不快……

“走出去!”风一样的声音在我身后喊,我没能回头,像被一股力量推着走,才走过门槛,我就化成了一片片被床上那个白色女孩吸进了她的身体……

痛,痛得像全身碎成一片片才被拼回来一样,我出声,那像被刀斩破的声音只是喑嗫得断断续续……

“小芙,妳醒了。”有水落到我脸上。

我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一片白色迷花了我的眼睛,逐渐清晰时,老爸六十岁的样子,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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