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这里,纤凰立马想起那只护犬,心急如焚地想去找,可是……夜半三更她去找那个侍卫随时会惊动到德妃,那唯有更冒险一点,启动隐藏在这深宫里本不想触及要保护的网。
群芳殿小合院内,寂静得只有空旷的虫鸣还有婆娑阴深的树叶声,纤凰坐在凉亭里静静地看着隐藏着在黑暗里不见脸面的太监。
“回主子,小的已经连夜去帮你查探过,那只咬人的护犬并无发病的症状,但是已经被隔离开来仍待观察!”
无发病的症状?那么那只护犬并不是草儿发病的源头,可是草儿明明是被那只犬咬了,犬没发病,而草儿的狂犬症却来得那么猛?太奇怪了……
“再帮我好好地观察那只狗,一有什么异动马上暗中通知我!”纤凰淡淡地吩咐道。
“是的!”太监抬了抬眸,闪过担忧,“主子,为保安全,应该放弃那小婢子!”
“够了!”纤凰清冷地说道,看着藏于黑暗看不清神色是他,“你还是管好自己,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曾为我办事,不然你我都麻烦!”若然不是事出严重,她是实在不想动用早已藏匿好的他们,不然龙天澈知道他们的存在,怕是他们也没有好下场了。
“是,为了主子,小的万死不辞!”太监低声说道,然后又隐在夜色静静离去。
寂寥又笼罩着心荒凉的纤凰,咬伤草儿的那犬若然不是病犬,那么草儿……真的没救了!
推开那小房门,她便听见草儿呜呜地哭声,难受得只剩头能动,整个瘦弱的身子蜷缩得僵硬无比。
“草儿……”纤凰连忙过去柔声地安抚着她,“别怕,娘娘就在一边陪着你。”
“娘娘,草儿是不是会死?”草儿可怜兮兮挂着泪痕看着纤凰,心里非常地害怕。
“不,不会的……”纤凰带着柔软的笑安慰着,尽管心里无比地纠结。此刻她已经确定了无药可救草儿了,什么都救不了。
“娘娘,可是为什么草儿动不了?”浑身如火烧,被狗咬得地方如钩子般一钩一钩地钩出她的血肉来,好痛好痛,可是却如何也动不了。
“……”一向口舌如簧的纤凰那一霎不懂得如何答她,只是极为柔软地哄道,“草儿,睡吧,明天睡醒就会好点的……”事实上,随着病症发作,草儿只会越来越痛苦。“娘娘,草儿痛得睡不着……”一向相信纤凰的草儿真的以为自己睡醒了便会好很多,毕竟娘娘熬了药给她喝,可是她只觉得越来越辛苦,但娘娘说得话一向都是对的。
“那我唱童谣哄你睡吧!”纤凰为她拉好身上盖得小被子,一手轻轻地拍打在她瘦弱备受痛苦的躯体上,却这样一下又一下安慰了她的魂。
“谢谢娘娘!”草儿大受感动地哽咽着,却有一种咽不过气的痛痛。可是她不敢跟娘娘说,因为娘娘的嗓音里也低低地带着一丝哽咽。
纤凰则在这寂静里将草儿那一声哽咽在喉痛苦抽气声听得清清楚楚,如锥便刺进她的心,痛得泪儿滚眶而落,落在草儿的脸庞上。
“娘娘,你哭了吗?”草儿又惊又窝心地无以复加,她是罪人之女被赐入宫为婢,这里根本没有人还将她视为一个人,没有人会关心她。而金贵无比的步纤凰居然在为自己掉泪,她何德何能。
“傻瓜,我怎么会哭呢,怎么会为一个贱如草芥的小婢哭呢!说出去,不是教人笑话我吗?”纤凰嘴硬地说道,她这样纯良的一面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草儿不哼声,通过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相处,早晓得狠毒得臭名朝着的步纤凰啊,很会口硬心软,也会很心慈地去对待一个没人在乎命如草贱的小婢子。
“别哼声了,我要唱童谣了……”感觉到草儿的呼吸渐渐的急促炙热,连开声说话都那么地痛苦,纤凰不忍她再开声,只想她能好好地安睡,而她的梦是甜的!
于是,纤凰婉转如黄莺的歌声悠悠而起,如人间仙乐却隐藏着一丝酸痛的悲哀苦楚,“吾本是,荷花女,衷肠未诉泪如雨。君若看到荷花泪,可知荷花几多苦?……他年荷花盛开日,朵朵带去吾祝福。”
映入她深邃的美眸里全是草儿伶仃紧蹙的痛苦,闭着双眸眉头紧蹙、牙关紧咬唇色与脸色都是青白的,呼吸一声一声催命般的急促,炙热地可怕。
纤凰合起痛苦地双眸不忍心再看,可是映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却是草儿同样清晰的痛苦。
而她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草儿痛苦受尽七天七夜的绝望煎熬地死在自己眼前吗?
倒不如痛快地给草儿一个了结,省得她还活生生受如此多的痛苦。
快又冷地睁开美眸,看向床上的草儿全是蓬发的狠辣。
第二天,一向热闹如墟的群芳殿寂静无人,全都躲避开来。
第三天,群芳殿门外时有太监与宫婢走动,不时探头入来鬼祟看几眼。
第四天,群芳殿竟开始来了后宫的主子们,也不时地想与步纤凰讨话,只是步纤凰一直在躺椅里闭目,懒得理她们,任由她们在哪儿自讨没趣,任由她们在那里不停讨论着为何不见了那个可
怜的小婢子。
她们还会不知道为何吗?她们摆明都知道草儿被狗咬了,之前又被德妃唆使不能来,现在就被德妃唆使来打探情况。
甚至竟有宫女胆大地溜去了草儿的房间,窥得里面空荡荡,一脸惊愕无比地想回去报信,便见到一脸冰冷淡漠可怕的她,吓得脸发青急急行礼便奔逃而去。
第五天,群芳殿仿佛跟以往一样热闹,但是时不时都会趁机问她,“那个小宫婢呢?”,“身体如何?”,“那个被咬的小宫婢应该交给尚食局发配给司药处理……”芸芸,总之话题都离不开那个凭空消失掉的小婢子。
反正她一律不作答,她们谁啊,官阶比她低,懒得理她们。奇怪的是,其他三妃却很有默契地不出现在她的群芳殿里,而明天下午龙天澈便会回宫了。
依然有宫人鬼鬼祟祟地来到草儿住的那个小庭院里窥探,还说见到有新翻的泥土,大小刚好与埋了个小宫女无异。
第六天下午,晴有阴云,空气隐隐都是闷热。
跟随着龙天澈与云星 回来的金宝贝一脸郁闷回到自己的宫殿宝恩殿,便见到一堆妃嫔在大殿的大厅里等待着自己。
“贵妃姐姐,群芳殿的婢妃估计杀了她的小婢子……”
“什么?”金宝贝戚眉,这些天来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只宠爱另外一个女人,心情已经低落非常,此刻步纤凰还居然给她惹麻烦,怒问,“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一群妃嫔就唯在金宝贝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群芳殿唯一的小婢子,貌似名叫小草,受伤了不能干活……然后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
“是啊,有担心小草下落的宫婢偷偷进去小草的房间里,只见满室血污,却不见人影……”
“最可怕的是,那房间前面有一处新翻的泥土,大小就跟埋了一个人一样呢!”
“我们都实在很担心那小婢的安危,可是我们都人微言轻的,不敢得罪婢妃娘娘呢。”
“那么贤淑德三妃呢?”金宝贝怒问道,这步纤凰也太可怕了,她记得那叫小草的婢子应该没有八岁吧,步纤凰也狠得下心来?澈哥哥要她好好监管步纤凰,现在出了这事,不是摆明是自己的失职吗?澈哥哥会觉得她很没用的吧。
“都病了,都各自在自己的寝宫休病!”那些小嫔又七嘴八舌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步纤凰的杀业太重,祸及她们呢!”
“为什么步纤凰突然要杀掉自己的小婢子?”金宝贝试图将整件事情理清,现在就缺了个杀人动机。
“贵妃娘娘,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以前步纤凰的恶行吗?”宫里一位待了几年的小嫔一脸惊恐绘行绘色地说道,“凡是宫里的人或者物,只要步纤凰看不顺眼的,没有利用价值的,就会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见不到了,传说都被她给……杀了!”那个小嫔越说越小声,感觉那是非常可怕的回忆。
“是啊,前阵子不是有个跟她同房还为了她而被杖打的婢女吗?听说步纤凰不喜那婢女一身是血,就让皇上送那个婢女去了浣衣局,这不是很丧尽天良吗?这事在宫人里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怨声载道呢。”
“步纤凰太过分了!”金宝贝听到这里就气怒非常,“来人,摆驾乾坤宫,本宫就要向皇上请旨,好好惩罚步纤凰这毒妇!”望着来势汹汹的德妃领着她的党羽,躺在自己专属长椅上的纤凰挑眉轻笑,淡淡念道,“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婢妃好有闲情逸致在念诗,不过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德妃艳美的脸扑着一层白白的姿粉装着病色,却勾着那阴邪的笑意,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纤凰还是非常的淡定,轻笑着德妃脸上那可怕的妆容,装病却又急不及待地来收拾自己。
“那婢妃有什么想说的就赶快说了,不然待会连说都不能说了!”德妃的眸底尽是阴狠。
“上得山多终遇虎,多行不义必自毙!”纤凰倒不将德妃的威胁放在眼里,“作为对你往昔的内疚,我奉劝你一句,及早收手,回头是岸!”
“多行不义必自毙留给你吧,步纤凰!”德妃凌厉恨恨地瞪着纤凰,狠下命令道,“绑着她手脚,丢她进荷花池里……”
“你敢私下动刑?放开我……弄死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纤凰没料到这德妃对自己的憎恨竟到了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地步!
“本宫不是弄死你,只是封金贵妃的命令来惩罚你这个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步纤凰,还不动手?”德妃带着残忍的笑意,恶声道。
可恶!步纤凰挣脱不开来,只得被几个婢子绑住手脚,还被塞住嘴,“噗通”地掉进一旁原是好景色的荷花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