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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吴八姑三招定佳偶 岳家湾乐极又生悲(2)

八姑回头一看,见他接镖时茶碗里泼了两滴茶便抿嘴一笑。岳佐成见八姑在讥笑自已,心里很不服气。心想:官府小姐能有多大本领。于是他也喊了声“看茶”,又把那杯茶丢了回去。八姑一侧身,等茶杯从她嘴边飞过的一瞬间,“吱”的一声就喝干了杯中的全部茶水,再伸手将空杯托住放在八仙桌上。岳佐成本来准备在八姑接茶的同时将飞镖再吐过去,看她么样接法。但是,当他看到那绝妙的喝茶术之后,就觉得再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岳佐成从嘴里拿出飞镖,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送到八姑面前说:“学生自愧不如,告辞了。”八姑双手接过飞镖之后,这才抬头看了岳佐成一眼,她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真是吃惊不小:“呀,好漂亮的小伙子。”八姑差一点没叫出声来。她忍不住不由得不把岳佐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他头戴一领青色英雄方巾,身穿一套青色武士紧身衣,脚蹬一双青布薄底鞋,腰束一根青色英雄板带……那真是:“细看大哥一身青,青鞋青袜青头巾,苗条身材赛吕布,貌比潘安胜三分。”

八姑对岳佐成的人品已经十分满意,对他的武功也暗暗吃惊,因为八姑放的飞镖,除了他大哥吴大龙之外是没有人能用嘴接得住的。这时八姑便笑容满面地说:“在这个小镇上,能遇见你这样的武士真乃三生有幸呐。”岳佐成说:“小姐刚才还笑学生武艺不高,怎么突然又夸我高明呢?”

八姑说:“我是笑你双手接镖的呆劲儿。并非笑你武艺不高。其实,这打擂访友的第一关你已经闯过了。”岳佐成说:“既然如此,我就大胆地请教这第二关和第三关了。”

八姑也不答话,飞身跳上了习武土台,岳佐成也一个箭步跟了上来。爬山佐成立足未稳,八姑就是一个冲拳打了过来。佐成正准备举手隔开,突然发现八姑的眼神不对,便把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八姑上手先打来的一个“虚拳”,刚刚接触到他的眉毛,腰间后来的一个“实拳”也同时到了。岳佐成这才使暗劲一“舵手”将实拳拨出身外,同时一个顺拳缠腕……这一招还没有做完,八姑就是一个“金猫脱索”解了,同时叫了一声“停”,她自己首先跳出了圈外。

八姑说:“我问你,刚才我打的是什么拳?”佐成说:“你打的是以虚盖实,以假乱真的冲拳。”八姑说:“不错,这第二关就算过了。”岳佐成想:“这是打的什么鬼擂台?”不容他细想,八姑已经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枪,又丢给他一把大刀。岳佐成刚拿好架势,八姑大吼一声枪尖已朝他左下腹刺来。眼看枪尖已刺到了左边的衣服,八姑突然枪尖一转又向右下腹刺来。岳佐成胸有成竹地后退半步,用一直护中的大刀将枪尖轻轻向左一拨,同时一个“打蛇随棍”将刀口擦着枪杆,向八姑握在前面的那只手削来……八姑将枪杆向左一拨说了声“好”。又跳到一边问题:“我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

岳佐成说:“这叫做声东击西,又叫暗度陈仓。”八姑说:“讲得有理。请问我这两招你是如何识破的呢?”佐成说:“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第一招你拳行上而眼行下,我便断定你是上虚而下实,上假而下真。第二招你枪刺左而两眼观右,我便猜到你是声东击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八姑说:“我的拳头已经打到了你的眉毛,枪尖已经刺上了你的衣服,你还不动手防备这不是太冒险了吗?”岳佐成却不以为然地说:“拳打汗毛枪杀衣。这不仅是以胆量防诈、骗的诀窍,也是武林中的名言古训。它并不是危险,而是更保险,何况我还有向后退,向右闪的余地呢,如果防之过早恐怕已经出了危险。”岳佐成的一席武林行话,把八姑说得心服口服,十分敬佩。

然而,八姑并没有立即答应这门亲事,而是继续问道:“你为何知道我要打擂访友呢?”岳佐成说:“小姐的诗谜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八姑说:“何以为据呢?”岳佐成见八姑说话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便知道她是考完了武才又要试文才。于是乎他也“之、乎、者、也”起来了。

岳佐成说道:“依不才之愚见,诗谜中的‘丁家铺里遇秀才’,让丁才合一乃‘打’字也。‘才闻惊雷言不乖’,让才雷并存系‘擂’字乎?‘言尽方知有大志’,言方结合称‘访’字也,‘大志难全又重来’,那大字少了一笔的‘厂’字加‘又’字系‘友’字哉。串连以上四字岂不为‘打擂访友’乎?”

八姑见岳佐成说得一字不差,便连忙请他进屋用茶,并当面与他定也下了百年之好。岳佐成本来是为“荆州”而来,可是当八姑答应这门亲事之后,他又感到十分为难。他有两怕:一怕八姑这位大家闺秀吃不了乡间的苦。二怕刘麻子赶来了又多伤一条人命,当八姑向他表明心迹之后,岳佐成又不得不把自己家中如何穷苦,千里寻父、回乡路过此地,打伤陈二癞,其师刘麻子很可能要为他的徒弟报仇的事统统对八姑说了。

八姑也把她家怎样从兴旺到衰落,由从文到习武,她又怎么瞒着七位兄长打擂招亲的事都向岳佐成说了一遍。最后八姑不但表示生愿做岳家的人,死愿做岳家的鬼,而且答应当天就跟岳佐成一起走。说完八姑又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来对佐成说:“你和爹爹骑上这两匹马前面先走,我收拾一下钱财衣物随后就到。”

岳佐成把马牵出来,把打擂招亲的事对他父亲一说,岳永强总觉得这样作太亏待了八姑,硬要同儿子一起去找八姑,劝她在家等一等,待他父子俩回到黄梅以后再专程来接。八姑说:“老爹爹有所不知,八姑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兄长回来之后别说你们派几个人来接,就是来上十个百个也难打出吴府的大门。再说我学的也是孙家拳,万一路上遇到了刘麻子也好多个帮手,有个照应……”就这样,围墙外面的酒席还未散,院内的“八凤”已经远走高飞了。

一个月以后,他们来到了宿松县,岳佐成对八姑说:“明天我们就可以到家了,今天我来考你一回吧。”八姑说:“只要我熟悉的,你但考无妨。岳佐成见八姑已经同意,便以途中经过的三个县名为题出了个“潜山猛虎,桐城有狩怀宁去”的上联,八姑见他一副上联里竟用了怀宁、桐城、潜山三个县名,知道佐面是在有意难她,她回想起一路上经过的望江、太湖、宿松……等县,便试着对出了一个“宿松老鹤,太湖无鱼望江飞” 的下联。这回连岳永强都从心里为这小两口的惊人文才感到高兴。

次日,岳佐成起了个大早,快马加鞭地抢先回到了岳家湾。

开始赵氏见儿子一个人回来,心里一惊,当岳佐成讲述了千里寻父,打擂招亲等经过之后,赵氏马上叫儿子到大河铺去剁肉打酒买鞭炮……岳永强和吴八姑一跨进门,就听见“叭哒”一声,原来是赵氏手上的洗米钵,掉到地上摔破了。她呆呆地望着和自己分别十年之久的丈夫,嘴唇连动直动的,就是有说出一个字来;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也不知道擦一擦。她心里也明白站在丈夫身后的,就是自己未过来的儿媳妇,但就是不知道叫……后来,还是吴八姑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娘,才打破了这个僵局。就凭这件事,人们便夸这位知府千斤小姐知情达理,有教养。夸岳永强和赵氏的福气好……

半个月之后,岳永强新做的三间大瓦房里坐满了贺喜的客人,外公外家婆、大姆细舅、大伯二嫂、三娘四叔,还有姑父姨父,亲朋故友。光算正席就整整开了八桌,至于后堂的伢儿客,“流水席”就不好记数了。大门口贴了一副“欣逢吉期迎淑女;悔无美酒待佳宾”的大红对联,堂屋正中挂了一张先祖岳飞跨马出征的画像,两边山墙上又是一副“贵客盈门皆道喜;亲朋未醉莫停杯”的喜庆对联。酒席宴前众亲友无限感慨,都说岳家今天是“双喜盈门”“四全齐美”。

这“双喜”当然是老两口久别重逢,小俩口新婚燕尔。这“四全齐美”:一是岳佐成为父雪耻为济南父老除害,二是做了栋楼上楼下,有厅有堂的大屋,三是接了个文武双全的漂亮媳妇,四是当家人从久别归来。大家都说:象这样的喜庆场面,是自震祖(岳震)霆祖(岳霆)到黄梅避难七百五十年来很少有过的。可是,就在人们为他们高兴,为他们庆贺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恼人的消息:陈二癞的师傅刘麻子从山东一直追到黄梅来了。有道是:“福兮所倚,祸兮福所伏”。欲知是祸是福,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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