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去哪我去哪。”杨阳跟定我了，“给你钥匙，早晨来的时候看见插在门上。”
市中心一条街正在拆迁，临街店铺打出“大出血”“赔本吐血大甩卖”的字样。我和杨阳冒着溅上一身血的危险手拉手逛街。
“那个好看吗？”杨阳指着玩具店货架上的一只巨大的玩具狗说。
“太大了吧？买史奴比怎么样，有很多种呢。”
“这个好玩。”
售货员把玩具狗抱上柜台，从包装袋里取出，摸上去通体软软的，绒毛顺滑。
杨阳很喜欢，抱着不松手。
“哎，这是谁家小孩？”出了玩具店，我笑她。
“我这么漂亮的小孩上哪找去？”杨阳抱着玩具狗毫不畏惧，“老公，帮我拿一下，我鞋带开了。”
杨阳刚要蹲下，想起什么似的不动了。
“怎么了？”我问。
“今天穿的裤子是低腰的。”杨阳喃喃的说。她上身短衫，下身低腰牛仔裤。蹲下系鞋带确实不雅。
“拿着。”玩具狗塞给她，我蹲下把她的鞋带系好。站起来发现杨阳红晕漫天。
“累啊。”杨阳进屋就连人带狗倒在我床上。
“给儿子起个名字吧。”杨阳抱着玩具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18岁的我稀了糊涂当爹。“孩子他妈”坐在床上抱着“儿子”冥思苦想。
“就叫董事长吧。”她正经八百的说。
我还在上学，我儿子就成了董事长。
“毛毛，好听吗？”杨阳摸着玩具狗长长的绒毛说。
我象鸡啄米似的点头，好歹这也算是个名字，真怕她又想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杨阳的小腿搭在我腿上，不紧不慢的剥瓜子仁。攒到几十颗，我张嘴，一把瓜子仁受重力作用争先恐后的落入我口中。
天边只剩一抹夕阳红，气温下降，我伸手覆盖在杨阳裸露的后腰上，那里一片冰冷。
“很暖哎。”杨阳指挥我的手覆盖更大面积。
“光顾臭美了，还知道冷啊。”
“我喜欢，你管不着。”
“那你归谁管？”
“和你没关系。”杨阳说翻脸就翻脸，进房间抱起毛毛就要出门。
我拦住她，伸手在她腿弯下抱她起来，扔在床上，用身体压住她。
杨阳躺在床上象征性的反抗：“老公，你耍流氓。”然后紧紧的闭上眼睛说，“我不看流氓。”
我吸吮她的嘴唇，两片红晕爬上她的俏脸，瘫软着任由我解她的牛仔裤，突然，杨阳睁开眼睛喘息着阻止我进一步行动：“老公，你今天不能欺负我。”见我疑惑，杨阳自己脱下内裤。“这个没结束呢。”
我看见一片桃花红。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对于我来说，吃过猪肉，但是确实没看见过猪是怎么跑的。
海涛为了挽留女孩过夜，租影碟，放音乐，开香摈，搞烛光晚餐，甜言蜜语，谎话连篇，对天发誓。到我这就变样了。
“妈，是我，今天我不回去了。”杨阳打电话回家。
杨妈妈不知道会怎么想。
“没什么事，我在董利家。”她倒直接了当。
“我妈让你听电话。”杨阳把电话递给我。
“董利啊，你送她回来好吗？”杨妈妈对杨阳无可奈何，宝贝女儿的脾气她最了解，杨阳认准的事她也管不了。杨妈妈希望我能发挥余热，延续高中时的工作依旧开开心心平平安安送她女儿回家。
挂上电话。找了件外套披在杨阳身上：“起来，我送你回家。”杨阳一声不吭，躺在床上不动。我求饶都不管用。
“我已经18岁了，有权利决定自己今晚睡哪。”法律专业没白上，随随便便上纲上线。
“道理是这样，但事不能这么办啊，再说我也有权利吧？这是我家。有权利……”
“你的权利就是无条件服从。我不走。”杨阳打断我的话，她抱着毛毛翻身背对我。
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一方面我对小丫头无可奈何。另一方面杨妈妈不能接受宝贝女儿夜不归宿。我夹在母女中间里外不是人，处理不好绝对是大事件。而我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一筹莫展。
“好吧好吧，你就在这躺着吧。”甩上房门去客厅看电视，演的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脑子里一片混乱。前方有两条铁轨，一条直达西安，一条通向广州。道岔无论连接哪一条铁轨，都无法到达目的地西藏。没有折中方案，也许我该做个选择。
房门开了。
杨阳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坐在我腿上搂着我说：“别生气，是我错了，不该让你为难。”
我不说话，紧紧的抱住她。铁路改道了。
“送我回家，老公。我数十个数，如果你不动，我就赖着不走了。10——9——8——”
旋风般拉着杨阳出门。
到了楼下，抬头看见她家仍然亮着灯。
“停一下，老公。”杨阳借助楼前一块花岗岩跃上我后背，动作干净利索，我后背上多出了94斤的软包袱。不依不饶的让我把她背进家门，在她妈妈面前，背她进房间。
“坐飞机一样哈。”这时候的她就是一孩子。
撒娇顽皮的小屁孩是她，温顺可人的女孩子是她。
日子在杨阳不断变化角色的过程中一页页从日历上撕掉。
火车站。
上车前，杨阳眼圈红红的搂着我无声的留泪。
“别哭了，看见你哭我很心疼的。”擦去滑落的眼泪，轻轻的刮她俏俏的鼻骨，“有时间我去上海看你呀。”
“真的？”杨阳破涕为笑。
“恩。别哭了，再哭就不去了。”我吓唬她。
“我等你。”
“以后没我允许不准哭，心疼死我了。”看见心爱的女孩哭，确实很痛苦。
“遵命！”杨阳笑嘻嘻的转身上车。列车长啸一声，缓缓启动，载着杨阳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麻木的站在那，惆怅若失。
“以为她不会哭呢。人长大了，脾气也变了。”一直默不做声的杨刚盯着我说，“好好待我妹妹，她是真的喜欢你。”
坐火车回石家庄。511宿舍，刘志强保持着一贯的睡姿卧在床铺中间的人型坑中沉睡，看来他高考前复习确实很累，休息了一个暑假外加一个九月也没有恢复过来，比女人坐月子需要的时间还长一大截。轻微的呼噜声中夹杂着吱吱的磨牙声，像含着俩老鼠似的日趋激烈，大有将牙齿咬碎的态势。
王昆和沈林手捧茶杯在阳台上争论着什么，争辩的脸红脖子粗。我推开阳台门。
“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沈林情绪激动，“你看那边。”
我顺着沈林指的方向望过去，楼下花园中的石椅上坐着两个女孩子。
“我说红衣服的好看，他非说绿衣服的好看。”
原来是争论这个，离的远远的，我看不清。沈林戴着眼镜视力直逼二点零，王昆是天生的远视眼，眼睛不大，射程倒挺远。
“下去看看吧，近看好比较。”我说。
“不去。”俩人异口同声。
王昆自从高二长了满脸青春痘就没有勇气和女生正面对视。青春痘在他脸上安营扎寨，青春的痕迹一览无余。王昆尝试过各种祛痘产品，虽然每种祛痘产品的广告都做的神奇灵验，好象脸上长痔疮都能清除。但是王昆的皮肤不为所动，痘痘依旧此消彼长，愈演愈烈，由额头部位向下蔓延，小小的青春痘显露出燎原的野心。在试用很多产品之后，皮肤似乎产生抗药性，你擦你的药，我长我的痘，多擦一次，多长两颗，情况类似于用假鼠药没毒死老鼠却把它们养的又肥又大。
基本上每种祛痘产品有效率都在90%——99%之间，王昆一直在10%——1%的无效范围内徘徊。高中王昆孤孤单单的逛大街时曾经被一妙龄女郎拦住。王昆误以为他的桃花运降临，对上帝感激涕零。女郎开口便大刺刺的直奔主题，说她在这转悠很久了，就想找一个象王昆这样青春痘茂盛的青年。希望他能试用她们公司的新产品，拍出用药前后的对比照片，用强烈反差来衬托药效，看来她对她们公司的产品很有信心。
期待奇迹发生的王昆，为了每天能看见妙龄女郎而不辞辛苦的往返于高中和女郎所在公司，直到有一天公司对王昆彻底失去信心，告诉他明天不用再来了。
不久以后，街头巷尾贴满小广告：由50位博士，250位硕士历经五年研制成功，通过八大权威机构认证，九十所医院临床使用，三百万人同时试用总有效率达99。99%的新一代牛逼祛痘产品问世。小广告上印着两幅照片，第一幅是王昆的侧面照，照片下面写着“使用前”。虽然照片印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王昆天天擦药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研究的，一眼就认了出来。第二幅“使用后”的照片不知道是谁的，干干净净，面部皮肤象少女般光滑。脱胎换骨的疗效跃然纸面，可惜不是王昆。
作为失败的0。01%，王昆黯然神伤。发誓从此不再用任何祛痘产品，任由青春痘在他脸上自生自灭，繁衍生息。
刘畅给沈林造成很大影响。无人时，他问我，他这个算不算恋爱。我说你连人家手都没有碰过，人家早有男朋友了，你这充其量就是单相思一场。沈林沉默了几秒钟，一声不吭出门，坐在五楼阳台边缘向远处眺望。我被他的行动吓了一跳，拉住他的胳膊说兄弟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知道你喜欢刘畅，可是人家心里有人了。只能说你起床晚了没赶上早饭而已，但是午饭还有啊，晚饭消夜还等着你呢。同年龄的女孩子保守估计还有几千万，你别因为一个女孩子制造坠楼事件，上报纸头条的方式有很多，选这条路你可亏大了，跳下去轻则摔伤革命本钱，重则损失国家栋梁。现在这批女孩咱不要了还不行？咱向下看，高中女生含苞待放，楚楚动人。幼儿园的小丫头活泼可爱，正在茁壮成长，前景看好。再说医院的女婴噼里啪啦的降生，每天出生一个欧洲小国的总人口数，大不了等上十及二十年罢了。你结婚我还想给你当伴郎呢。
沈林回头装腔作势给我一拳：“靠，你想逗死我是咋的？”眼泪却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第二天在沈林的枕边发现一张纸：
如果可以
我宁愿从未认识过你
如果违背自己的意愿
我就不是我自己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我一直祈祷可以放下你
忘记你
可是剩下的只有
眼泪
发呆
失眠
和
浸湿的枕巾
只要你幸福就好
站在你身边的不是我又何妨不久以后沈林投入新款网络游戏《奇迹》的怀抱，不分昼夜在网吧奋斗，靠游戏的刺激来遗忘自己的第一次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