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见沫伶答应也是淡淡一笑,沫伶对自己可谓是救命之恩,自己不能不报。虽然沫伶如今花名远扬,若是在民间生活自然是不易,但是放在洞外天,却也未曾不可。
本来按照白千陌的计划,是打算过几天趁着夜深人静,去北城试试能不能用轻功飞出去,实在不行就扮作江湖人士硬闯。
只不过,沫伶不会武功,所以两个人想要硬闯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如今就只能是智取。
白千陌打量沫伶许久,眼睛一转,一个想法计上心来。
“沫伶,你在缦烟罗这些年,应该也有些积蓄吧。咱们两个人目标比较大,所以出城相对也比较难,恐怕需要用些钱财。你也知道我如今这个处境,身上自然是没钱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咱们逃出京城,我会把钱还给你。”白千陌抬起头对着沫伶认真说道。
沫伶淡淡一笑,面上似乎带了些嗔怪。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相交一场,虽然我在风尘中,但也是个男子,岂有给女子花钱还往回要的道理。我这些年,在缦烟罗倒的确是赚了不少,算下来差不多也有一两千两银子还有你上次给我的五千两也没用。若是不够,这屋子里那些客人送的宝贝当了应该也是不少的一笔。”沫伶仔细算了算,又看了看周围,认真说道。
想着白千陌用钱可能是为了打点守门士兵,这样的话还是一次给够了把他们镇住比较好。
“东西什么的就不用动了,现在时局不安,若是典当东西反倒引人注意。六七千两银子足够用的了。沫伶你明天记得让人去云霓坊按照你我的身材各定做一套衣服,必须在一千两以上一套的,而且记住其中一套额配紫金冠,靴子流云镶金丝样式,衣服绛紫色长袍压海棠暗纹材料必须是顶尖的。另外一套,额配玉冠,衣服金线滚边压青花暗纹淡蓝色锦衣,外罩透明银色素纱。靴子用青缎粉底小朝靴。若是有人问你,大可以说是靖王府上的人。还有定制一辆马车,怎么奢华怎么来,三千两以上。”白千陌摸了摸下巴对着沫伶认真说道。
沫伶这次倒是真懵了?逃出京城和做衣服买马车有什么关系,而且靖王府?和靖王府又有什么关系?
“千陌,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呀?”沫伶觉得自己脑容量似乎有些不太够用,于是对着白千陌请教到。
白千陌高深莫测一笑,对上沫伶疑惑的眼睛。
“既然你生了一张和淳于泽一模一样的脸,当然要好好利用了。官兵们守门会抓白千陌,但一定不会栏淳于泽吧。而且我当初大闹靖王府,世人皆知淳于泽和白千陌有不共戴天之仇了,谁也不会想到淳于泽会送白千陌出城吧。所以就请靖王爷送在下出城吧!”白千陌巧笑着指了指沫伶说道。
沫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假扮靖王爷?”沫伶震惊问道。
“有何不可?”白千陌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沫伶的反应有些过激。
“当然不妥,虽然很多人都说我和靖王爷长得相似,但毕竟是有不同的地方吧。而且这言行举止根本就是两个人,我出身卑贱,靖王爷出身高贵,这气质是装不出来的。”沫伶严重觉得白千陌的想法不靠谱,甚至是惊世骇俗。
一朝王爷和风尘花魁,这差距也太大了点儿吧。
“所以在衣服做出来之前的时间里面,我需要对你进行培训啊。虽然是死仇,但我对淳于泽的行为举止可谓是了如指掌,如果是我来教你,一定很快的。再说了,咱们是去骗守门的士兵和守将,他们就是认识淳于泽也顶多就是见过几面,说过话都算是多的。又不是让你去骗淳于泽媳妇,你不用担心露馅。”白千陌看着沫伶仔细解释说道。
“可是,可是这个方法太冒险了吧。万一出了任何纰漏,可就是自投罗网。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相信我是淳于泽,还要搜车怎么办?他们可能不认识淳于泽,但是现在只要在京城呆过的人就没有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的。”沫伶紧张的来回踱步,继续反驳说道。
“是啊,所以,我也要改装,反正这个是现在最容易也是最保险的方法了。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对你进行集训。”白千陌看着沫伶坚定说道。
“一定要这样吗?”沫伶一阵苦脸,他实在是不觉得他自己能够真的将淳于泽模仿的那么像。
“一定要这样。”白千陌对着沫伶笃定一笑,眼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沫伶见白千陌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知道是改不了了,于是第二天就派了泽瑞去云霓坊处理衣服,以及马车之类的事宜。泽瑞似乎也是猜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的看了沫伶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订单下完之后,马车大约需要十日才能够完成,而云霓坊的衣服差不多七日就能够拿回来。
所以白千陌决定一定要在七日之内让沫伶能够模仿出淳于泽的气质,然后剩下三天,让他穿上淳于泽日常的打扮,找一下感觉。
不得不说,刚开始的时候,沫伶学习淳于泽的一举一动,的确是有些四不像的样子。
但也不知道该说是天赋太高,还是沫伶本身就也有一股贵气,才第五天就已经将淳于泽学了个八成,只不过沫伶的虽然能够做出淳于泽那种皮笑肉不笑,但是眼睛里面却是澄澈一片,完全不似淳于泽那般波涛汹涌,让人看不懂。
白千陌也研究了许久,甚至想让沫伶眼神尽量阴狠一点,但沫伶却是怎么做都做不好。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白千陌只能改变策略,让沫伶找不着感觉的时候,就眼睛失焦,看着人说话的时候实际是看着地面,这样至少也能够让人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什么。
白千陌身子如今差不多已经痊愈,临走前一天晚上,让沫伶和泽瑞告别,自己则是在夜幕中几个跳跃,来到了南山别院。
远远地看着淳于逸身上披着鹤氅,坐在琴台上抚琴,也是找了个隐秘的假山隐藏起来,默默听着。期间淳于逸似乎有些疲惫想离开,但却在一转身间看着白千陌藏身的假山一顿,看了许久,复又坐下,对着白千陌的方向弹了一曲凤求凰。
周围只有童儿一人伺候,虽然童儿没有发现一样,却也知道淳于逸在思念白千陌,惆怅的站在一边,瞭望远方。
白千陌见淳于逸变了方向,心里也知道他定然是发现了端倪,但是如今他们两人之间相距不过数米却没有办法相见,白千陌听着那悲涩的琴音,不禁也是悲从心来,眼泪不知何时就流了满颊。
沉默许久听着淳于逸的琴声接近了尾声,才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从衣摆扯下一块儿布条,咬破手指写了几个字,串在梅花镖上,对着琴台的柱子便射了出去。
随后也不顾会不会被人看见,直接从假山之中一跃而出,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夜幕里。
童儿见突然飞出的暗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护在了淳于逸面前,刚想喊人却被淳于逸捂住了嘴,随后看到一个人影搜的一下子消失不见。
淳于逸则是看着消失的身影,嘴角温柔一笑,他不会看错,就算穿着粗布衣服,那个人也是白千陌。她终究是决定离开了,今夜应该是和自己告别来了吧。
淳于逸心中一阵抽痛,却仍旧是在确认了白千陌离开之后,才松开捂着童儿嘴的手,来到琴台边上,用力将柱子上的梅花镖拽了下来,看着布条上的字,眼中一片水汽弥漫。
赫然是鲜红的四个小字,后会有期。
淳于逸淡淡的笑了,他知道这是白千陌对他的承诺,他们终究还会有相见之日,所以现在的分离并不是结束。
淳于逸缓缓将布条从梅花镖上拿下来,放到唇边,轻吻一下那尚未干透的血迹,竟然不觉得那血腥的味道恶心,只觉得心口似乎都暖了许多。
“我等你。”淳于逸闭着眼睛,将布条放到心口的位置,对着远方呢喃说道。
童儿感觉到淳于逸的不一样,也连忙来到身边,看到淳于逸手中布条上的字也是一惊。既然是用血临时写的,自然不是标准的簪花小楷,但是这种情景下,会用这种方法的人只有一个人。
“王爷……”童儿看着自家王爷笑着流泪的模样,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劝说什么。
淳于逸却是对着童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必说,伸手将布条放入童儿拿着的灯笼中,看着它一点点儿的燃烧殆尽化为飞灰,然后将那枚梅花镖,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贴近胸口的位置上。 虽然是冷兵器,似乎也能够给淳于逸带来温暖一般。
“童儿,回去吧,天色不早,该歇了!”淳于逸儒雅一笑,径自先行离去,手却一直不曾离开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