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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麦场

人怕过麦,牛怕过秋。是指收麦子累人,秋收累牲口。

一般的家庭里养个鸡鸭的就算丰厚了,有牛的都是大户人家,收麦子的时候,从收割,到运输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力,老人孩子齐上场,大户人家则是长工、短工干活,拉车用毛驴,再大些的富户家里养了牛。

打麦场上,更是忙碌不停,农民的日子过得紧巴,什么东西都是好的,麦子是细粮,留着过节吃,麦糠是牲口饲料,麦秸做草栅,麦跟做燃料;麦秸除了做草栅,还能够喂牲口。

麦场边上跺了三堆小山似的麦秸垛,麦秸垛旁边放一铡刀,栓柱双手抓住铡刀把,把刀提的很高,三娃吃力的从麦秸垛上拽下一捆麦秸,蹲下瘦瘦的身子,把麦秸捆抱到铡刀的木槽上面,看到锋利的铡刀,又弱弱的向后退了一点。

栓柱说话仍然口吃不清楚,但是看到三娃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我,我,轧了啊”

“咔嚓”麦跟滚落到地上。

起身,再去抱另一堆,尖尖的麦芒透过薄薄的外衣,直扎到肚皮上,粉白的肚皮变成了红红的一道道,小手不停地挠啊挠。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躺,不知多久没有洗澡的脖子上面变成了泥水。

连着铡了半座小山,栓柱开始流泪,自从栓柱变傻以后,很少见到他开口说话,遇到委屈就流泪,村里人说,其实他没傻,只是还在吓懵中。三娃看到栓柱流泪,于是停下了抱麦秸的动作,指了指麦秸垛边的阴影,意思是让栓柱坐在那里休息一会。自己也靠着草垛子坐了下来,解开蓝布小褂,用小手挠起了红杠杠。

三娃不了解的是,短短的几个月之间,变化如此之大,爹娘死了,为啥大伯、大娘住到了自己家里,阿福和阿贵也理直气壮的住了进来,反而不走了,把自己的玩具和好吃的占为己有,反而不让他玩,还有就是好吃的总是阿福阿贵先吃,剩下的自己才能吃到,还有大娘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总让自己干活,不干活就不给饭吃,还有。。

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委屈起来,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想想爹娘在的时候,再想想大娘阴沉着的黑脸,三娃又害怕起来。

“怎么又偷懒了!一个傻一个呆的,光吃闲饭,”大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才铡了这么一点点,偷奸耍滑,不铡完这一垛,你俩晚上就别吃饭了,让你们吃麦糠!”伸手对着栓柱就是一巴掌。

三娃抓紧抱了一捆麦秸过来;“栓柱,咱再干活吧。”

抬头却看到栓柱,满是仇恨的目光。

小树娘刚好推着满车的麦穗路过三娃家的麦场,看到三娃和栓柱在铡麦根的情况,冲着阿福娘喊道:“阿福娘,你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弄铡刀啊?伤着怎么办,小心三娃娘找你算账啊。”

大娘非常不高兴的回道:“小树娘,你就少闲嘴了,再多说,你家小树还找不到媳妇。我是在让我们家三娃子早学会干农活,以后好成家立业呢!”回过头来黄鼠狼般带着微笑,用手摸了摸三娃的头。

“你还是积点德吧,避免遭报应。”听到阿福娘提到自己家的小树,愤愤的推着木轮车快快的离开。随走随说“抢了人家的家业,还对人家的孩子不好,良心都黑了。”

天上的布谷鸟在哀鸣:

咕咕盗春,不论近亲;

咕咕婶婶,别太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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