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渊与地狱
那点黑暗飞入体内后，李察身体和灵魂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他心念一动，真名四面体重新浮现，这一次，上面那些本已消失的面孔重新浮现出来，在混沌真名力量的驱动下，它们生生灭灭，永不停息，每一刻都会变换无数种表情，喜怒哀乐愁皆有，让人无从分辨。
李察心中若有所悟。
“世界从光中诞生，却在黑暗中成形。若无黑暗，万物皆不会有形。”
这两句话突然出现在李察心中，那是黑暗真名的规则之力在意识中的投影。
李察心中忽有所动，他想了想，微微抬起一只手，缓缓使出暗之力量。
顿时，周围的混沌物质像嗅到甜味的蜜蜂一样，蜂拥而至，在李察手里汇聚旋转，碰撞组合，不断变幻出各种有形之物。李察看到其中有恶魔，有魔鬼，有黑暗地狱的原生居民，还有些是血肉与其他东西的混合体，更多的，则是奇形怪状的纯金属生命体。
——那是收割者！
李察手中现在掌握的，是所有黑暗生物的设计图！
“有形从无形中来，无中生有。”又一句混沌之语在李察心中响起，他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化虚为实的混沌造物之能。
与此同时，李察真名三首化身也焕然一新，本已淡化的秩序、中立两张面孔重新呈现，那张混沌面孔也越发凝炼，变得有若实体——但在李察眼中，它仍然是虚体，只不过混沌云塌缩在一起了而已，仔细看的话仍可发现其边缘位置的有一圈微不可查的混沌云雾。
“万物皆混沌，一切存在之物的所谓实在，都只是混沌的暂停。”
于是，李察获得了一项新的感知能力，“混沌之眼”。
与真实之眼相反，这混沌之眼所看到的不是万物的本质，而是它们所有演化的可能，是所有有可能呈现出来的表象，面对强者时，混沌之眼所能看到的不是对方的实力，而是对方的潜力。
这是一种化实为虚的观察能力，它需要的庞大的分析计算能力作为基础，但对于具备智慧天赋的李察，这根本不是问题。
在混沌之眼下，世界暗面呈现出新的姿态来。
世界暗面的极度混沌中，其实包含着秩序的影子，无数的混沌力量奔流不息，都是在寻找新的进化方向，它们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尝试，尝试各种比例，各种组合方式，试图找出最佳的模式。这里的所有元素都在无时不刻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试错实验，无时不刻都有新的进化模板创建出来，瞬间又被更新的模板取代，魔鬼、恶魔、黑暗扭曲生物、收割者……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是这种试验的产物。
在永恒的混沌中，饱含着对最完美秩序的终极追求。
世界暗极，黑暗之底，其实是一个庞大无匹的进化试验场，黑暗生物们在此经受着终极淘汰，这里不是死地，而是一个生机勃勃的生发之地。
李察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黑暗地狱，在秩序生物眼中那里是生命禁区，而在原住民眼中，那里却是一块田园般的乐土。
借助混沌之眼，李察终于明白了，那些黑暗地狱原住民眼中的世界暗面，就跟人类眼中的天界一样，是充满了无限奇迹和光辉的圣地！
这是一种怎样的设置？那个冥冥中的创世者要有何等的气量，才会有这般安排？
混沌与黑暗之龙渐渐陷入了沉睡，它最后的神谕直接刻印在了李察的灵魂中：“去吧，我的仆人，去黑暗地狱里引导我的仆民，给他们应有的庇护！”
李察身上的黑暗信仰印记受到感召，兴奋起来，指引着李察离开世界暗极，缓缓退出了世界暗面。
再次来到阿比斯深渊时，李察忽然心有所悟，知道了阿比斯深渊的另一个名字“阿比地狱”，地狱的最深处。
深渊的最深处，也是地狱的最深处；阿比斯深渊即是阿比地狱。
深渊与地狱，同为黑暗与混沌意志的领地，但却有不同：深渊是混沌意志徐徐撤离之地，秩序正在建立，一切存在都迫切希望成形，渴望壮大，于是相互吞噬；地狱则是黑暗意志刚刚降临之所，那里光即是暗，生灵们已经适应了极度扭曲的规则，但扭曲，其实是走向混沌的开始。
这就是深渊与地狱的分别，一个混沌刚刚退去，一个黑暗刚刚降临。
至于那个恰好走在刀锋上，混沌规则将退未退、黑暗扭曲逼近极限的位面，就是阿比斯深渊，也是阿比地狱，它是世界暗面的外缘，是有形世界与无形世界的交界处。
光之生物天性向光，而暗之生物则本能向暗，深渊恶魔和地狱魔鬼都本能地希望进入世界暗面，于是都来到了这里，黑暗与混沌之天性造就了它们在此地血战厮杀的本能，从这个意义上说，永恒血战战场上的情形，不过是世界暗面规则在有形世界的投影。
这是暗面力量在有形世界操纵的一场试错实验，只为了找到最优秀的进化模式。
恶魔与魔鬼，同属于世界暗面的产物，所享受的待遇却截然不同：恶魔生于深渊，是暗面力量离去之地的产儿，于是被暗面大门拒之门外；魔鬼诞生于地狱，是暗面力量即将吞噬之地的生灵，于是有机会获得进入暗面的通行证。
老教皇给李察的这个通行证，便是来自黑暗地狱的黑暗信仰印记。
这就是世界，其构建结构的神秘与巧妙，远超人们的想象。
李察启动混沌之眼，环视四周，他的目光瞬间穿透了无数位面，赫然发现深渊世界一层层无穷无尽，像无数张重叠的画面，越向外围，时空结构越是精巧纤细，混沌力量的活动空间越是缩小，其尽头，居然是一片时光洪流！而地狱则茫茫无际，没有明显的分层，只能看到进处的扭曲规则最强大，也最黑暗，往远处，扭曲渐渐减轻，秩序越来越严格，黑暗越来越淡，透明度越来越高，视线尽头，隐隐可见居然是一片耀眼的光芒！
此时，智慧天赋发挥作用，一个结论自动浮现在李察的脑海中：“深渊由世界暗极通向世界的中立极，地狱由世界暗极通向光之极。”
至于人类世界的相对位置，也瞬间出来了，人类世界处在深渊世界通向世界中立极的延长线上，在深渊世界的最外围，与深渊紧挨；但人类世界与地狱却不在同一条线上，彼此之间有很远的距离。
李察叹了口气，地狱，那是光与暗交锋之地，不是人间所能干涉。进入深渊只需具备足够强大的身体素质、足以抵御混沌之力的侵蚀即可；至于进入地狱，那已经是跨维度的跃迁，必须携带着光或者暗的印记才行。
也许，只有像老龙那样的超级神明，才能用强悍的神力将人类强行送往地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