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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同时,另一个笑容迅速在江立伟脸上如鲜花般绽开,一声低沉悦耳的“谢谢,吃饭了吗?”

“哦,没关系。”我想了想忽然觉得他的问题还没回答,又补充道:“没有吃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从那天我没回他暧昧的短信起就没和他说过话呢!现在这样好像一切都轻松自然了许多,让我好欣慰,好窝心!

虽然江立伟不是我的男朋友,但今天僵局的打破、冷战的结束着实让我有一种想吃顿大餐的冲动。

晚上的会计全班只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去听课,再看见江立伟时,一切更加亲切、自然,好像那次短信事件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和苏娅雯无聊地坐在那里发呆,潘妮租了本漫画《如花似玉》,又名《花花公主》,在一旁低着头看得津津有味,仿佛真空包装的食物,自顾自地,完全忘了外界空气的存在。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口水四溅,也很津津有味。

傍晚我顶着寒风去信箱取了信件,我收到了我的高中同学——正在高补的申艺晶——的来信,她居然说她在恋爱,她这是第三次恋爱。她告诉我,她遇到一个难题,就是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吴浩考上了大学,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她也知道,特别是在复读,更不能想感情问题,可是偏偏她又控制不住自己。

记得有一天,她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当时是晚上,一个男生正在唱那首刘德华的《冰雨》,那是她最喜欢听的一首歌,于是,她很好奇,就上前去问他叫什么名字。在黑暗中,透过一丝灯光,她看见他的长相,并不帅,但是很吸引她,很有男人味,她可以肯定她已经喜欢上了他,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似乎有点夸张,缘分来得那么不是时候,她说那天晚上在天台遇见,她只是被他吸引,他在文一班,她在文二班,于是她只有把他放在心中,在走廊里遇见他时偷偷看他一眼。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到星期日晚自习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来到她班上,在最后一排坐着,一打听,才知道他转来了这个班,于是她欣喜若狂,觉得能跟他在一个班实在是太幸福了。

后来有一天晚自习,他居然跑到她后面那一排坐着,画素描。于是她就同他聊天,慢慢成了朋友,经常上课传字条,再后来就成了情侣。

看完申艺晶的故事,我不知道该为她找到了暗恋的男朋友高兴还是忧虑。这明明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人。

我马上给申艺晶打了个电话,想劝她在高补时期不要谈恋爱,可申艺晶却说没办法,她已经爱上了那个唱《冰雨》的男生。

既然申艺晶在这个非常时期还是选择了爱情,那么就只有让她在爱情的力量下进步。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她在高考前不承受分手的打击,不能因为承受分手的打击而造成学业下滑。

申艺晶在电话中答应了我,一定不在高考前闹分手,一定好好应付高考,争取这一年考上理想的大学。

体育课今天测双杠,我意外地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因为全班就我一个上不了杠,真丢人!本想自己偷偷罢考,偏偏老师盯上了我,非要我上杠,引得男生也在一旁瞎起哄。

没办法!我只好丢人地一点一点地小心地爬上杠,大家笑成一片,我也没有办法改变局面,好歹犹如做梦般地考完了,还得让我们班上杨宁宁那帮女生帮我求情,让老师给我个及格分!老师最终很不够意思地给了我50分,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一点自尊都没有了。

下了课,我还赖在体育场上边的座位上不走,满脸通红地低着头在那儿沉思,一想到同学们也不知道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嘲笑嘴脸,我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正想着。

潘妮走过来,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声说道:“芷蓝,别想了,看你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今天丢脸丢到家了,我没脸再见同学们了,要是这体育场前面是黄河,我真想一头栽进去算了……”我抬起头望了潘妮一眼,又再一次深深地埋下头。

“没那么夸张吧?不就是上不了杠被人笑了吗?他们笑你那是他们太无聊了,你就别往心里去了……说不定别的系里也有上不了杠的呢?”潘妮表情严肃地说着,目视远方正在踢足球的一群男生,她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劝我,语无伦次。

“有啊!有啊!就有这么严重,你说的也只是不一定,也说不定全校就我一个上不了杠,我是全校的一个大笑柄!”我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哎呀!不会的,你别想这么多了……好不好?”

“唉!小妮子,你说这个笑柄要是传到别的系里,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搁呀?”我眉头紧锁地思索着,那样惨痛,仿佛全校都已经传遍了似的,内心的伤在一点一点地滴着血,蔓延至我的全身。

“不至于吧?不就是上不了杠吗?也没那么可笑,谁要是再笑你,我把她脸都打肿,看她还笑不?”我心里明明清楚潘妮是在安慰我,可心里却还是很感动。

“早上上课的时候你哪去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么为我打抱不平……”我笑了笑,故意刁难潘妮。

“我这不是反应迟钝,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吗?再说杨宁宁她们虽然笑了你,可也为你向老师求情了呀!”潘妮还是一脸严肃,极力地解释着。

“好好好,不怪你……这本身就怪我自己太没用……杠都上不去……”我的语气又沉重起来。

“行了,别想了,事情都过去了,走吧,咱们回寝室,苏娅雯都买好了包子在寝室里等着咱们呢!”潘妮起身站起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拉。

潘妮就这样牵着我的手,我一小步一小步地低着头慢慢踱着,生怕抬起头来看见路上同学像观察外星人归来一般嘲笑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今天用了多长的时间才走完这两点一线的路,低着头的滋味并不好受,一路上是否有诧异的目光、嘻笑的表情、指指点点的议论,我都不知道。

回到寝室苏娅雯已经打好了开水,买好了包子坐在那里等我和潘妮,望着苏娅雯亲手递过来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我的心里一阵温暖。

“快吃吧!还是热的呢?瞧你那副表情,就知道你还没从上不了杠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苏娅雯笑了笑。

“嗯!”

“怎么小妮子都劝不了你了,那我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了,要我说啊!她们爱笑让她们笑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苏娅雯向来说话很有说服力。

“嗯!想通了,走自己的路让她们说去吧!谢谢你们那么苦口婆心地劝导我。吃饭!吃饭!”我似乎终于从这次体育考试所受的打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拿起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昨天我的脚在夜里第一次被冻坏了,红肿着,又痒又疼的,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买冻疮膏。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被冻伤过。

忽然间,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我好想自己的爸爸妈妈,怀念每天放了学只等饭菜入口的衣食无忧的生活,怀念每天有父母唠唠叨叨的关心的生活,怀念与妹妹林思彤一起抢着看电视的生活……

晚上杨宁宁破天荒地串门到我们寝室聊天,大谈什么什么化妆品好,玉兰油、欧莱雅、美宝莲等各种牌子新出了什么产品都了如指掌。还有什么该如何化妆,如何如何把鼻子画高,如何如何把眼睛画大。大家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似乎彼此都成了很熟识的姐妹。

快考试了,大家的心情都很焦虑,也很烦躁。于是,我们又聊了会儿有关学习的话题。送走了杨宁宁,我的心情变得好起来,总觉得她冷不丁的一串门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仿佛一座闪着七彩之光的彩虹桥。在彩虹桥的映衬下,我和杨宁宁之间的友谊之树变得越发翠绿起来。

接着我又跟邵伟打了个电话,向他咨询了很多有关如何让考试不挂科的事。

“芷蓝,是你吗?”

“是啊!”

“有事吗?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哦!我还好。对了邵伟,挂科了就不能补考吗?”

“芷蓝,我要郑重地告诉你,现在学校已经取消了补考,挂科就要重修,重修就意味着不能转本。你既然一心想要转本,就千万不能挂科,不然就没机会了。”

“学校怎么又改政策了?挂科都不行吗?一门都不能挂吗?否则就没转本的机会了?”

“那当然。所以为了你转本成功,一定不能挂科,有经济上不懂的就来问我。”

“好的,谢谢了。”

挂掉电话,“挂科”“重修”“不能转本”这些可怕的名词不时在我脑海闪过。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形的压力,那好像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有压力感。转本是我进入大学以来的愿望,为了能成功转本,我决定抓紧时间好好复习,争取不挂科,以优异的成绩成功转本。

第二天晚上我们早早地在学生大会堂集合,要听一个毕业于我们学校的成功人士罗鹏的演讲。罗鹏慷慨激昂地在讲台上吐着唾沫星子。

听完他的讲座,我觉得自己满腔的宏伟壮志犹如野火烧不尽的小草一般疯狂地滋长,满腔理想报负的热血像熊熊火焰一样在燃烧,让我由衷地佩服罗鹏的演讲水平。

看着28岁的罗鹏开着小车远去的背影,我眼里充满着无限的憧憬和向往。

睡了一上午,吃完方便面便陪苏娅雯见她那个成都科技大学的来灵秀苑演出的老乡了。

下午两点,我和苏娅雯准时在灵秀苑门口等她的老乡。老乡老远就在灵秀苑里面喊苏娅雯的名字。

“苏娅雯,到这边来!”先闻其声,后见其人,我和苏娅雯顺着声音望去。

一张黝黑的脸,一副镶着金边的金丝眼镜。高高的鼻梁,从外表上很难看出这位老乡是个很会拉二胡的文艺生。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坐!”老乡招呼着我和苏娅雯进了灵秀苑。接着,老乡从墙角的塑料袋里取出两个一次性纸杯,从茶几上的茶叶罐里倒上少许茶叶,再沏上开水,一股淡淡的红茶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坐在正对着茶几的沙发上的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简单地道了句“你好”后便沉默地窝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老乡和苏娅雯的谈话。

“娅雯,不瞒你说,我来找你是要顺便帮刘宇飞传个话,刘宇飞现在不还是在高补吗?自从高考完和你分手失去联系后他就还是老样子,一蹶不振的,再这样下去这次高考又要以失败结束。”老乡语气有些沉重。

“呃,这个嘛……”

“你能不能看在以前高三你俩好的分上劝劝他,帮他一把,他可是在高补,这一次很关键,不能再落榜了,好歹也让他努努力上个三类大学吧!”

“可那是他自己的事呀!我俩都分手这么久了,还关我什么事呀?”

“哎,我说,娅雯,你话不能这么说呀!这么说也太绝情了吧?刘宇飞以前是没好好学,高考失败很正常,但自从跟你分手后,你考上了大学,而他没有,你体会过他的心情吗?再说他还一直喜欢你,根本心理上就承受不了分手的打击。”

“这样啊!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你说分手对他打击那么大,你要他怎么面对这严酷又紧张的高补复习,怎么面对下一次的高考,依我说,你要是对刘宇飞还有一点点感情,愿意为他着想为他好的话,就跟他复合吧!好好劝劝他,多鼓励鼓励他,让他在剩下的半学期内有突破性的进步,让他充满信心地迎接下一轮的高考。”

“让我好好想想吧!”

“哎,娅雯,刘宇飞也不想让你为难,你现在有新的男朋友了吗?”老乡说了一大堆后终于用杯盖拨了拨杯中的茶叶,顿了顿,喝了一口缓缓地问道。

“说实话,暂时还没有。”苏娅雯低着头,手里一直端着那只热气腾腾的纸杯。

“那不就行了,喏,这是刘宇飞的电话,你先记下吧!想通了就跟他联系一下吧!我作为他的兄弟,实在不忍心看刘宇飞再往火坑里跳。”

“好,我记下了,让我好好想想吧!”说着娅雯放下了纸杯,从皮包里掏出手机记下了刘宇飞的电话。

“好,那行吧!多劝劝他,他就剩半学期了,短短的几个月,你哄也要把他哄上路啊!”老乡合上手机盖,笑了笑。

“大学的学习生活还适应吧?”接着老乡又聊起了苏娅雯的近况。

“还好,学校的活动挺丰富的,就是有点想家。”换起了别的话题,娅雯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

就这样,老乡和娅雯又聊了许多不冷不热的话题,坐在旁边的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在老乡与娅雯之间,我仿佛空气般本身存在却又似乎感觉不存在,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老乡与苏娅雯不紧不慢的攀谈。我不时地拨弄着手里的纸杯,将里面的茶叶搅过来搅过去。

喝完最后一口茶,老乡送走了我和苏娅雯,我想起晚上还有和赵浩南的约会,就拉着苏娅雯一路小跑回来。这一路上,苏娅雯的心情都很沉重。我看得出来。所以一路上我没有跟苏娅雯说一句话,虽然从她和老乡的谈话中,我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刘宇飞就是她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的以前的男朋友。我不知道苏娅雯是不是在后悔,毕竟考上了大学后跟刘宇飞分手,对刘宇飞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以至于他在高补期间一蹶不振,只知道苏娅雯在被我拉起小跑的途中,一直低着头,目光闪烁,眼角似乎有泪水滑过。

我选择了沉默。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娅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苏娅雯,我们就这样一直手拉着手很有默契地小跑到学校。

“娅雯,赵浩南说晚上学校有篝火晚会,他约我去看,你也一起去吧?”

“呃……我还是不去了吧?人家赵浩南只约了你,肯定是想和你单独相处。”苏娅雯松开我的手,噘了噘嘴,有些不悦地说道。

“谁说的?我跟赵浩南又不是那种关系,有什么当不当电灯泡可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正好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也不好,挺压抑的,一起去看篝火晚会放松放松……”我又拉起苏娅雯的手。

“那就……”娅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里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走吧,走吧。”

说着,我拉起苏娅雯朝学校后门的空地走去,因为学校要在那里举行篝火晚会。

老远,就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大把的浓烟弥漫了整个后山,学生们围坐在那里,仿佛蒸笼里热气腾腾的包子。

我和苏娅雯四处张望着寻找赵浩南,可就是没看见他的人影,于是,我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们来了,你在哪里?

可能是由于我和苏娅雯一直站着,比较显眼,赵浩南看见我们后一下子从一个角落蹦了出来。

“芷蓝,来,快来,坐这里。”

我和苏娅雯便朝不远处的赵浩南走去。

赵浩南的身手像猴子一样敏捷,一下子腾出两个空位让我和苏娅雯坐下,我坐在中间,赵浩南坐在我的左边,苏娅雯坐在我的右边。

这时,不知道是哪个系的一个男生带头在篝火前面唱了一首嘹亮的军歌,那歌声高亢有力、气势磅礴,让我们个个在寒冷的冬夜里精神抖擞。

大火将粗细不等的树枝烧过了芯,露出烧得红得透亮像焦炭一般的火星,并发出“吱吱”的燃烧木料的声音。

苏娅雯心情沉重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娅雯,你想好了没有?打算怎么办?”给了苏娅雯半晌的思考空间,我终于打破了三个人的缄默。

“我想清楚了,晚上回寝室了给刘宇飞打个电话,我决定跟他复合。”苏娅雯忽然坚定地抬起头,望向远处正在燃烧的篝火,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

我不知道是为苏娅雯高兴,还是为刘宇飞高兴,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太好了!”

接着大家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饼子大的摇铃在彼此手中传过来,传过去。当鼓声戛然而止时,我迅速把摇铃扔到了苏娅雯手边上。没办法,苏娅雯只有按照游戏规则表演个节目。

此情此景。苏娅雯想到了一首诗《海风吹》,富有感情地朗诵起来。

海风吹啊吹

那些怨恨、委屈和无尽的争执

突然都消失了

我们沉默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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