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有了短暂的沉默。
脸上虽然没有丝毫异状,除了一双低垂的眼眸充满了波动,在一瞬间,佯装镇定。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告知,虽然知道你的本意不是如此。但是谢大小姐,你如果想要我离开安成珏,就拿出你自己的本事,自己让安成珏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你谢小姐还不屑于要这种心不在你身边的男人吧,我拭目以待。”
说完,她再也不顾及谢梓涵的反应,转身回去。
不可否认,谢梓涵有一点说对了,她受惠过薛家,怎么可能对这样的消息无动于衷。
薛少宗,你真的出事了吗?
虽然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可更不想听到这种噩耗。
所以,希望不是,千万不要出事!
西南边陲,是风景很美的地方,也是此刻最危险的地方。
这一两个月内,有两拨人马在这里厮杀,起初是商旅部队集结在此,接着遇到盗匪打劫,僵持了一天之后,居然会出动两国边境的驻军队伍前来助战。
一场混战打响之后,后续的队伍如过江之鲫一样厮杀过来,两方的人马才知道,这次征战非同小可,这样的战前准备恐怕不是一日之功,所以渐渐的,也都看的出来,这场仗迟早会打响。
两方的厮杀过后,薛家军的气势更盛,保存下来最多的兵力。
没错,这次主动围剿边境的敌国越境人马,薛少宗带领的薛家军是主力之中的主力。
听说了敌国势力在这边陲之地渗透已久,对于能降伏的地方,他们优待,抗拒不从的地方,直接屠城,猖狂的如土匪一般的做法,对这边境的居民来说,简直是噩梦。
所以,在安朝和燕赤王朝剑拔弩张了多年之后,两国的君王都有了要彻底收复失地的打算,又没有出师之名,这才使出最常见的土匪劫道,出动兵力围剿的戏码。
这西南边陲之大,薛家的上千精英四下分散,藏匿在边境之城,一时半会儿也不易被察觉,更何况城中还有薛少宗暗藏的耳目实力,一时间城内气氛诡谲莫辨。
等到时机成熟,敌国渗透在城中的势力被尽数剿灭。
唯一的遗憾,就是之前线报得知的,敌国首领所带领的数十精英也趁机潜伏进城内,薛少宗纵使将整座城围的如铁桶一般,也没搜出半个可疑之人。
薛少宗正想全程大搜捕的时候,城中首富也是首善之家的穆老爷子家闹出大动静。
“老爷,你行行好,快点救人吧,再不出城,孩子就真的没救了……”
穆家闹出动静的时候,薛少宗正跟兄弟们在巡城,立刻驻足打探。
一位貌似穆家儿媳的妇人冲到薛少宗的马前,无比激动的哀求道:“将军,各位军爷,求求你们开开城门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再不去救,就来不及了……”
她的丈夫慌张的拉起她,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已经闹了一上午,再这样吵闹,我就休了你。”
妇人依然崩溃,不管不顾的回声反击,“你休吧,休了我吧,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盼来这个孩子,孩子才刚满月啊,就被贼人掳走了,你是他爹,你都不管,我的孩子还能求谁啊我……”
薛少宗已经听明白了,并不打算深究为什么孩子被劫,只是急切的问道。
“孩子怎么被掳走的,被谁掳走的,往哪儿逃了?”
妇人被他问的愣怔住了,不过凭着直觉判断,这很可能是救回孩子的唯一希望,所以跪地哀求。
“将军,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他才刚满月,昨夜被一些不是本地口音的,带着面具的人劫持而逃,我们怕伤到孩子,不敢追下去,只知道往西南方向逃了。”
“剑锋听命,让左副将留下来坐镇,继续搜查,你跟我带几个弟兄一起去追贼寇。”
被唤作剑锋的将士吃惊道:“少将军,您是主帅,怎么能亲自前往,这要是个陷阱怎么办?即使不是,如果真要去追,我去就行了。”
可薛少宗不管,这个决定即使再不合常理,即使再值得斟酌怀疑,他也等不了了。
那是一条小生命,也是父母们的命。
他承认,他将这个孩子,视为他的安安一样,不能放弃的生命。
战场上的冷静和杀伐决断,在这样一个小生命面前,早已崩塌,所以,他要亲自去救回这个孩子,不能再让另一对父母承受丧子之痛。
他们追踪的脚步不曾停下,即使越来越接近敌国的边境地界,也越来越接近危险。
“将军,不能再追下去了,不然我们会很危险。”
“你们在这边原地守候,我自己去追就行。”不能拿兄弟的命冒险,但他不会停下。
“将军!”
“不必多说,听我的,要是一天之内我没回来,就回到营地告诉左副将,按照原来的计划出兵,谁都不要再劝我。”
知道可能是最错误的决定,但是仍然控制不住的前行。
总感觉有有一双小手在向他招手,也一个孩子在等着他去拯救。
他不能不管,不能后退。
一路上,布满荆棘,渐渐升腾出一个个凶猛的“兽”。
一路上,纵马驰骋,身后划出隐藏的虚幻的“魔”。
终于,在路的尽头,高耸的草堆中,渐渐显露出的杀气,再也让人无法忽视。
是兽杀魔?
还是魔杀兽?
没人猜得到结局。
薛少宗只凭着经验猜测,这次隐藏的高手并不少,他真的落入危险境地。
管他来了多少人,总之会有一个结果。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要的结果,必须是将孩子双手奉还。
为了这个结果,他拼尽了权力。
在双方缠斗之际,他的耳边响起了孩子的阵阵哭声。
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感,在他的心口蔓延。
别哭,孩子别哭!
我一定会救你的。
只是这一个恍惚之后,手起刀落,他再也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