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是在一个清冷的日子,这天的云很低,太阳的光辉也像被冻住了,风冷冷地吹过来像刀子轻轻划过脸庞。
晓梅来到法院的时候已经离开庭时间很近了,她顺着法院的大理石阶梯拾级而上,阶梯很高,一层一层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她也希望那阶梯没有尽头,那样她就永远不用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局面了。
自从决定打这场官司,晓梅就一直处于惶恐之中,她几次想打电话看看叶一凡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那样做,既然决定打官司,就已经把他推到了对立面,不管怎么样,这次官司是两个家庭的对决。
只是有些事情想得到,但未必做得到,晓梅相信叶一凡也同样处于这样的挣扎之中,因为自从出事以来她虽然没有见到叶一凡,但护士偶尔会悄悄送来一些生活必须品,从牙刷到拖鞋、从手套到女性护肤品,真是细致周到,这些不用说,她也知道是叶一凡送来的,他预料到她没法出去买东西就细心地买了送过来,他真的听从了她的话,也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处境,所以他虽然从没有踏进病房半步,但是他一直用另一种方式来关心她。
这让晓梅感动的同时还有莫名的心伤,她一想到要和叶一凡站在法庭上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据理力争,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所以当她终于走到那扇象征神圣和公正的门前,就再也不愿意往前走了,因为一旦走进去,她和叶一凡就是真正的对立了。
晓梅站在法院门口,转过身看着刚才走过的阶梯,那层层叠叠的阶梯像水中的涟漪一样让人晕眩,不进去又怎么办呢?来路漫漫,归途茫茫,她无可选择,因为她既然站到了这里就不能退却,想到这些她鼓起勇气,坚定地走进审判厅。
审判庭里,今天列席参加的人员已经大部分到齐了,因为是不公开审理,所以旁听的大多是法院的职员,他们在审判台下有秩序地入座,整个审判厅庄严肃穆。
晓梅是第一次走进审判厅,这个审判厅不大,可容纳四五十人就座,每排座位的中间有一条通往审判席的通道,晓梅低着头沿着通道往前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审判台上面高悬的国徽,象征着正义和严肃,使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卑微感来。
通道并不长,但晓梅感觉走了很长时间,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熬夜的缘故,她感觉头重脚轻、呼吸急促,及至她走到原告席前,浑身已经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晓梅请的代理律师已经早到了,此时正在原告席上神态自若地看着案卷,让人感觉他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看到晓梅的到来急忙点点头,招手示意她坐到原告席上,晓梅微笑着点点头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