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去那个地方看看吧。”
梳洗换衣,吃了饭之后,我这么对老沈说。他答应了下来,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便带着我们到了一个居民区附近。远远的,一个红色的书报亭极为招眼,老沈指着那个书报亭说:“看,就是那里。”我们走过去,却发现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用钢笔写道:“有事离开,明日归来,来访请留言。”同时,一旁的门锁上还用线挂着一支笔。字迹清秀干净,看得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而落款,则是‘魔女鬼瞳’。“鬼瞳?!”墨玉一下反应过来了,我微微的点头,有些激动。鬼瞳,不就是雨薇当年的别名么?面面相觑。那个女孩不在,没人知道是不是。
最后,我们只得在纸上留言:“墨玉花宁曾来拜访,不巧主人外出,明日此时,再行拜会。”留了话,我们便离开了。老沈似乎还是不放心,可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我干脆留他在宅子里暂时呆一晚。翻出被褥枕头,放在偏厅的美人榻上,我拍拍老沈的肩膀:“你就先暂时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我们就去找那个女孩。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叫,我的房间离这里很近,我会马上过来的。”老沈点了点头,有些痛苦的躺下了,表情明显有些狰狞。看来,对于睡眠,他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回房关门。
墨玉已经躺在床上了,见我进来,又重新坐起。他说:“你觉得,那个女孩会是谁?”我摇了摇头,觉得模棱两可:“我觉得像三小姐,但应该又不是。所以我也不知道。”墨玉浅浅的笑,陪着我躺下,揽住我的肩:“原来这世上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我看他,自嘲的语调:“你以为呢?若是我什么都知道,那还何苦做人,直接当神算了。”拉上被子,熄灯,他轻声问我:“那你觉得,老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回答。可心里是清楚的。若是那金钗是从土夫子手里收来的,那想必那些土夫子不会对这金钗做什么驱邪的工作,也就是说,若是这里面有些什么问题,那也是极其正常的。但要是那金钗的主人是个厉鬼,结果会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墨玉见我不回答,便也不问了,只是揽紧我睡了。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可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大脑格外的清醒,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愣。终于觉得困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一声尖叫。“啊!!!!”顿时惊醒坐了起来,墨玉见我一动,便也醒了。披上衣服下床,墨玉本来也想起来,可被我制止了:“你睡着吧,我去看看。不会有事的。”说罢,系好斗篷的带子,提着黑湛,向着叫声的方向去。
偏厅。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老沈已经跪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冷汗,脸色煞白的。我上前扶他,可没想到被他用力的推开,还不断的喊着:“滚开,滚开!!”“老沈你看清楚,是我啊。我是花宁啊。”我用力的摇晃着他,可他一把将我推到墙边,重重的撞在了墙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老沈像发疯了似的,一拳拳砸在我的身上,拼命的躲避,我想要将他打昏,可他完全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最后,我只能想办法保护自己。我看出来了,老沈他已经看出我是谁了,可这身体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我也无力再伤害他,之前撞到墙的时候,我的左肩就已经完全无力动弹了。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有墨玉焦急的脸。
冷。全身酸痛。特别是左边的肩膀,完全没有办法动了。眼前一片昏暗,挣扎着坐起。“你别乱动,千万别动。”墨玉小心的扶过我,放眼看下去,老沈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丢在床边,墨儿见我醒了,便把房间的帘子拉开了几个,终于稍稍亮堂了些。墨玉拉过一个斗篷给我盖上,轻声说:“你也真是的,就这么让他打吗?我稍稍给你检查了一下,左肩估计是肌腱拉伤,身上也有好几处的瘀伤。真是的,若是你还手,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呢?”苦笑,用手撑住床沿坐在那里:“若是我还手,他还有命活么?况且,我看得出,不是他想这样的。他这是中邪了。”
用银针护住老沈的心脉,以最快的时间带他去了昨天那个地方。那个书报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的光景。
下雨了。一场很明媚的雨。
书报亭那里传来一阵歌声,录音带里的声音带着叛逆,摇滚的风格却不吵闹,慢摇的感觉,有些许的尖锐却又是那么的温和。很美好。亭子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个女孩,黑衣黑发,戴着黑色的面具,金色镶边。她随着音乐缓缓的摇摆着,闭着眼睛,看得出很享受。墨玉打着伞想要向前,我却不忍心打扰她。“既然来了,就进来了。地方小,你们稍微等一下。”女孩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站了起来,一个回身,从背后摸出一叠塑料纸,背对着我们,将旁边的报纸杂志全部都包裹好收了起来,然后在音乐结束的最后一瞬关掉了录音机。
现在还会使用录音机的人不多了。
女孩睁开了眼睛,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毫没有想要摘下面具的意思。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突然,她站了起来,从老沈的手腕上拔下了一根银针。“他中邪了。”女孩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静,这样的冷静近乎于冷漠的感觉,而墨玉却猛然回头,诡异的看着我。我轻声问他:“怎么?”他说:“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他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是我在说话。”女孩把针递还给我,轻笑着看了墨玉一眼,重新坐下。
“我希望你给我们一些提示。”
“你自己也可以做到。”
“我希望你来做。我们都这么希望。”
“可以。但让我稳定一下情绪。”
女孩开始唱歌。
声音很轻,和我唱戏不同,她的声音很飘渺,在雨天的时候听,还带着些许的空灵感。
“那是一个唱歌如同雾一样的女人。”
这是之前的牌解,看来很准确。歌声带着些许的哀伤,淡淡的,她的嘴角还带着微笑,眼神却带着少少的迷茫。
一曲唱完,她开始算牌。熟练的洗牌、布阵、揭牌、解牌。她说:“从哪里来的还要回答哪里去。属于那个人的东西,必须要还给那个人。”
我问:“你叫什么?”
她却说:“我说过,等到下次相见的时候,其中两个会看到镜子的投影,过去现在。”
我并不明白她说的,她却笑了。
“我是一个魔女。你们可以叫我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