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错了!
金不离只是愣了短短一个眨间的功夫,而后便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忽然间失声笑了,并笑得那样的欢快,也是那样的美得不切实际。
萧诺一时呆了,他很少见到她的笑容,有的,只是那种疏离的淡笑;像这样肆意酣畅的大笑,不说她,便是他至今所见过的那些女人中,都从没有哪个女子敢在人前这样大笑。
可是,她的模样不仅豪不失态,相反那种洒然无畏的笑颜更是如同一朵全然盛开的娇花,那眉、那眼、那唇……那因这窜笑声而不觉浮上的层层云霞,都深深地吸引着他;也令他的心跳忽地加快几分,直痴看着她的这张笑颜,呼吸都一时滞停!
可是,当金不离好不容易止住笑再度抬眸看着萧诺的时际,她眼中的笑意依旧在,眼底的不屑意味也更浓;她的声音,还带着一分无法掩饰的悦耳笑意,却,剌讽得令他一瞬间有种无处藏身的心寒:
“将军,哦不,如今我应该叫你王爷才是!呵呵,王爷这是要送一座府邸给我吗?哦,也是,皇上另赐了你一座富丽堂皇的华贵王府,这边空着,也是可惜了!可是,萧府到底是萧府,王爷请别忘了,这里还有一座不离苑,还有一隅梧桐居……
王爷这样慷慨,是希望不离将萧府拿来住呢还是拿去卖?还是,希望我会因此触景伤情,虽独自拥有着若大的府第,却终日孤寂无边?亦或是,王爷对不离这是算金屋藏娇,以便王爷日后还随时可以故地重游?”。
一连贯的发问,夹着金不离那轻松快意的笑声,不仅萧诺傻了眼,就连远处躲着的女子也是心底一震,美眸深沉。
她从来没有想到,诺对她的在意,竟已到了如此心思细微的地步。
这个府邸分明有着他最爱的碧箫苑,里面的一切布局设施都是按他的要求而用心布置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竹,无不是他多年来从不曾改变的独特风格,也是他一直的最爱。
可是,他竟然轻易地便开口送给了那个女人,而对方,还是如此的不屑一顾。
这份震惊,让她在心底一痛的同时,也深深黯然。
她果然是不及那个女人的,她的洒脱与自信,根本不是她能够匹及的。
难怪,诺会那样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她,难怪,她会成为自己心底最大的劲敌!
可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了悟,若她真的愿意跟自己争,便是她再使更多的计谋,也始终争不过她!
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与诺,终是无法再回到从前那般恩爱了。
他的心中已完全地容下了那个女人,自己昨日那般的坚定立场都无法在他的心底产生多重的动摇,而今天,只要那个女人点一点头,他还是会宁愿伤了自己……
诺,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否有想到过自己?
他在为了别人的无心而难过的时候,可曾想到过,她也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为他伤心落泪?
“金不离!”萧诺已经被冲出心底的羞恼而气得有些变音,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心意却被她轻易视如尘土,连同他的自尊,也一瞬间被她无情地踩在脚下,沉得他有种想一剑将她的心房剖开看看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有没有心?
为何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能剌得他的心肠会是那样的生疼?
坦然回视他气到铁青的俊容,金不离的笑容也悉数消失,看着远处那道黯然离去的清瘦纤影,她的心中比他更冷:“王爷,请恕不离无礼,王爷的这番好意不离心领了。如果王爷真心想补偿不离一些财物,不离只有两个要求,希望王爷成全。”。
手指握得格格作响,萧诺听着她那一声又一声的王爷,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控制多久不去伤害到她。
他发现,自己真的快被她折磨疯了,为什么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轻易地激怒他?
明明他只是想补偿她,只是想好好对她,只是想弥补自己曾经对她的种种伤害……可她,就真的如此恨他,竟连他的这颗真心,都要如此的踩踏?
该死的金不离,她是不是吃准了他心底已经有了她不忍伤害她?所以她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剌激自己?
如果,如果她真敢再一次出言来激怒自己,他真的不保证,自己还能控制住不去伤了她!
可是,金不离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满心的愤怒瞬间变成一片气馁,也夹着几分生生不解:“不离想跟将军要两个人,银环是我的陪嫁丫头,自然到时还会随着我一同出府。可不离还想请王爷将不离苑中的刘伯和黄婶也送给不离,允许他们随着不离一同离开萧府。”。
“为什么?”眼一沉,萧诺生气自己在她的心中,竟然不及两个下人来得重要。
她宁愿要走两个低等的下人,却不愿要他送给她的整个萧府!
不离……
美眸微微一清,金不离的声音也带着一分怡然自信:“金钱都是身外物,王爷便是送我整座萧府,可也终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而带着黄婶和刘伯,至少,我不会饿死!”。
“留在萧府我也不会让你饿死!”声音一沉,萧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而他们几个跟着你,只会吃穷你!”。
不是他瞧不起她,只是以她一个弱质女子,若没有钱物在身,只怕一个银环也养不活,如何再多养两个下人?
更何况,难道她不打算再回金家了吗?
怎么莫名其妙地跟他要两个下人带回去,有始以来,怕是没有哪个被休的女子不问夫家要金钱之物,却偏要两个老实巴交的下人吧?
“呵呵,那便不劳王爷操心了。另一个要求,便是希望王爷同意不离带回不离苑中属于我的一些首饰跟衣物,如此,便是王爷成全了!”对着他微一福身,金不离的眼中带着一绥异样的神彩,看得萧诺莫名生出一份错觉。
仿佛她不是要被自己休离出府,而是要带着府中下人出门游玩一般轻松自得。
“若我不许呢?”凤眸一眯,萧诺的眼底赫然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光芒。
她似乎将被休想得太简单了些,似乎心中对被自己休弃还没有一种危机意识,甚至,连一个女人该有的伤心难过都半点没有;难道,她竟是笨到不懂什么叫做下堂妻吗?
“呃,那便算了!那不离只带走银环好了,王爷爱咋咋地吧!”微微一愣,金不离倒是真的不防他竟然会不肯,美眸一眨后,她拉着银环转身就走,懒得再跟他在此浪费唇舌。
会开口跟他要走黄婶跟刘伯,只因她很欣赏他们的手艺,不仅可以帮自己烧饭做些寻常家务,还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日后自己在需要的时刻,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而不离苑中的那些金银首饰,她是因为听银环说,那些都是金不离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物。而婚后,萧诺是从不曾送过一样物饰给过金不离,那她以为,自己开口要回‘自己’的东西,至少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可真是小气,刚才还说什么送她整座府邸,竟然只是拿她作消遣!
他还真是有闲,但她可没时间奉陪。
“我只同意你独自出府,至于银环,一朝进了我萧府,去留便由我说了算!”看她一脸无畏地转身就走,萧诺的唇角也邪恶地上扬。
他倒真想看看,如果自己连银环都不许她带走,她还能走得那样无牵无挂吗?
他承认,这一刻他的心底是想吓唬她一番,他不能忍受她这样无视自己的眼神,更不能忍受,在她的心底,连一个下人也远远胜过自己。
所以,金不离,要走可以,他连银环都一并留下,看她还怎么笑着离开自己?
俏脸一下子被心底的怒气涨得通红,金不离没想到自己的退让竟变成他威胁自己的手段,好个萧诺,他果然是银环口中的最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男人。
步子一顿,她努力地扬起笑脸安慰着身旁早已吓得变了色的银环,转头怒瞪一眼那个眼底闪着得惩笑意的英俊男人,声音冷冷地从齿缝绷出:“王爷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这才转眼之间便可以转怒为笑,转恼为安,呵呵,不离佩服!只不过,王爷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留得下银环?不离不敢夸海口自己无所不能,但是银环我要定了!王爷若不信,咱们走着瞧!”。
“哦?”俊眉一挑,萧诺看着那张满是愤然又自信的面庞,忽然忆起那晚自己失控差点伤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脸上也是映着这种冷漠又自信的神色,仿佛,她吃定了他会不舍得伤了她。
笑容变得微微涩然,他这样说,只是想要吓唬她一番,可是看样子,她是跟自己杠上了。
“那我拭目以待!”唇角一掀,他默默地注视她那双自信夺目的眼睛,很想有一天,这双眼睛能够深深地迷失在自己的眼底,为了自己而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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