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仍然闭上眼睛假装熟睡着,可隐藏在被子里的手,慢慢地,向摆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枪游移去。
穆语静悄悄地向他的床边靠近,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纷纷洒洒地照射进了高盛的房间里,夜,凉如水。高盛的手在触碰到了手枪的那一刻,心里有了一瞬间的安心。
他平静了一下心绪,接着便一动不动地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良久,他却没有听到一点异常的动静。时间仿佛在刹那间便静止了下来,变得死寂。他不免有些疑惑,想要翻身去一探究竟。
可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想知道事实,想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为了暗杀他的事实。
终于,穆语有了动作。他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着。却在电光火石间,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终究没有抑制住,在穆语惊愕的目光中翻身下床,举起了手中的手枪。
穆语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下打断。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眼中充满了狠绝,穆语听在耳里,心,却一点一点的冰冷了下去。
“你这女人,值得我去爱么?”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还妄想我对你真心?哼,真真是痴人说梦。”
越说越气愤,他只感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便将手枪快速地上了膛,不顾她疼痛的眼神,只是自顾地将手枪对准了她。
‘砰’的一声响后,子弹呼啸着擦过穆语的脸颊向远处射去。
穆语躲了过去。这一躲,让高盛的心里愈加的气愤,只觉得她想要暗杀他的这个事实是真的了。
这般一想,他又抬起了手,将手枪再次指向了她。
又是‘砰’的一声响,这次如高盛所愿,穆语没有躲开,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眸里带着点点期盼,点点凄凉,还有点点疼痛。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一瞬间,便痛的无法呼吸。
只是覆水难收,枪膛里的子弹已经射了出去,又怎能企图它再回到枪膛之中?
它只是保持着一贯的速度,向那个满眼绝望的女人冲了过去。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弹一点点地接近她,直至贯穿她的心脏。
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他抑制不住,向她飞奔而去,眼里,满是悔恨的泪。
“小语,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他还是不能忘记她,原来他还是不能放弃爱她。
回过神时,高盛感觉到了有温润潮湿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流着,而那滴滴的晶莹,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般的刺眼。
这是他第二次哭,自从穆语死在他的枪下后,他便再也没有哭过,只是回忆起来时,仍是那么的揪心。
高盛仰起头,看向天空,此时太阳已初露锋芒,阳光也变得不再柔和,而是有些刺眼。
高盛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忽的有些干涩,他微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情绪。
却在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老大,弟兄们都已跟了上来,咱们还是加快速度,早日进京吧。”
高盛撇头看去,发现黑风寨的其他人已经赶了上来,正在他们的身后徐徐前进。
他连忙危襟正坐,敛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是自顾地看着前方,没有理会身旁的一切。
黑子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只好开口答道:“你们记住,从今日起,便可以恢复对盟主的称呼了,盟主行了一段路,已有些疲累,这样的事,日后别再来问了,我们自己加快速度赶路便好。”
“是!”男人用力点了点头,便拽紧缰绳,将马掉转了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黑子没再说话,只是坐稳身子,再度行进而去。
高盛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我们今日进京,是为了报仇么?”
黑子在听到这句话后,蓦地将头转向高盛,眼眸中带着点点诧异。
“不错,我们此次进京,确实是为了报仇,报半年前圣风国皇帝的清剿之仇。”
“清剿?”高盛虽然只吐出了两个字,但黑子却似乎能洞悉他内心的想法一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半年前,圣风国的皇帝轩辕逸宸下令清剿,名位清剿不良势力,实则就是担心武林中的势力有一天会超过他在京城中的势力,从而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便找了这么个借口令朝廷命官前来武林中清剿。”
“而他们的第一站,便是黑风寨。”
“武林中的人们都知道,盟主是武林中当之无愧的老大,盟主德高望重,颇受武林中人的尊敬。而轩辕那个狗皇帝也知道这一切,便下令欲让人暗杀了盟主。”
“可是,弟兄们又怎么会让他得逞,无论如何,只要是对盟主不利的,我们都一定会尽全力将它们摒弃在外,保盟主平安,保一方安定。”
“所以在朝廷的人接近我们黑风寨之时,各方兄弟都愿以死来保盟主周全。这一次的清剿活动或许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因为他们少了一个可能成为敌人的不安定因素,而对于我们武林中来说,却是一场无法忘记的耻辱。”
“这场浩劫中,死了不少的兄弟,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而盟主得到这么多兄弟的庇护,得以安全的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了下去。我们找了一个地方暂时安定了下来,便开始商讨报仇之事。”
“整件事的经过便大概如此,所以这次进京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找那个狗皇帝报仇!”
高盛默默地听着,眼帘却垂了下来。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耻辱的过去,那个皇帝,是瞎了狗眼吗?他平生最看不惯的便是欺负弱小,用自己的优势来欺压依附在自己周身的小人物,这般的耻辱,是真的无法容忍!
高盛在心里不禁咒骂了轩辕逸宸几句,心底在一刹那间便给当朝皇帝印上了一个懦弱无能的昏君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