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从来没有妄想过能够出来,如今既然出来了,那就大家一起走。永远永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宇文奚看着她:“流光,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带着你母亲和听蓝先走,等过上一阵子,我会去找你们的。”
宇文流光摇头:“你是宫中侍卫统领,我不见了,皇上肯定会唯你是问,父亲也不会放过你,他们会杀了你的!就算他们肯放过你,留在宫中,你也是夹在皇上和父亲之间左右为难,不如带着我们一起走。”
“哥,我们一起走,你娶我!”
看着她那祈求的眼神,宇文奚真的很想答应。可是……他擅自带宇文流光离开,已经背叛了林挽阳,如果他也走了……
“哥,我们可以一起走的,你到底……还在顾念什么?”
宇文奚握着她的手:“我父亲临终的时候,亲手将一个人托付给我,告诉我,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她。如今她的事情尚未了结,流光,我不能走。”
宇文流光眉头轻皱:“谁?”她与他相识许多年,倒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件事情。
宇文奚为难的看着她:“等到合适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他会告诉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瞒她一辈子。只是,如果她知道了详情,知道了他进入宇文家只是为了寻找可以置宇文亓于死地的证据,她……可还会如今日这般,想要嫁给他?
说话间,马车渐渐停下来。赶车的是宇文奚的心腹小厮,他在外面道:“少爷,到了。”
宇文奚握了握宇文流光的手,道:“你先等着,我去叫你母亲和听蓝一起出来,趁着长公主出嫁,我们今夜就离开帝都。”
马车是停在一个矮小的草屋前,屋里面有微弱的光。
宇文奚推门进去,里面有一张小木桌,桌上燃着一盏油灯。桌旁有人,却不是他预想中的人,而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看到那个人,宇文奚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义父。”
桌前的男人转过脸来。一张国字脸不胖不瘦,两只吊角眼半眯不闭。他将宇文奚上下打量了几番:“你今夜不在宫中当值,拐带着本官的夫人和女儿,到底想去哪里?”
赫连府中。
新人拜堂已过,展千含被送入洞房之中等待。外面杯酒正酣,醉意浓浓。展承天和林挽阳坐在上首,几杯酒喝过之后,便是新郎开始敬酒。
赫连辰端着酒杯来到展承天和林挽阳面前:“皇上,微臣多谢皇上对赫连家的隆恩。臣以后定当更加竭尽全力,报效皇上。”
展承天哈哈一笑:“将军真是一心为国,只是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朕准你一天假,可以暂时不去想这些家国大事。你今日,只要好好的做好你的新郎官便好。”展承天说完,重重的拍了拍赫连辰的肩膀。
赫连辰低着头,忍着不去看旁边的林挽阳:“是。”
展承天和赫连辰说话的时候,珍瑞来到林挽阳面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林挽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道:“不用管了。没事。”然后挥手让珍瑞退下。
展承天看着珍瑞离开,道:“什么事?”
林挽阳耸了耸肩,笑道:“没事。不过是小狗带着小猫跑了,然后遇上了老虎。然后我就跟珍瑞说,不管是小猫、小狗还是老虎,只要我想吃,都可以命人捉了拿来吃肉。然后珍瑞就走了。”
展承天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不过因为是珍瑞说的,而珍瑞看样子也不是着急,便由着她去了。
敬完了展承天,下一杯酒,就是林挽阳。赫连辰自己端着酒杯举到身前:“赫连辰多谢贵妃娘娘前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上,微臣先告退了。”说着弯着身子就要离开。
林挽阳不高兴了:“你这敬酒的,怎么喝完就跑了?我连酒杯都没有碰呢!”
赫连辰又转回来,看了展承天一眼,低头道:“微臣听说……贵妃娘娘最近不能饮酒。”
“我是不能饮酒,但是你至少要给我倒一杯酒啊。你再敬我一杯,我不喝,这样不就得了?”
赫连辰只得又为林挽阳倒了一杯酒。酒杯相碰,悦耳的金属声音。赫连辰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林挽阳,也不敢看展承天。所以他没有发现,在碰酒杯的时候,林挽阳的指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入他的酒杯之中。
他没有发现,只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展承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拿过林挽阳手中的酒杯喝完:“今日你是新郎官,自在一些,不用管我们。若是累着了你,怕是皇姐就要找我麻烦了。”
看着赫连辰离开,展承天揽住林挽阳的腰肢,低声道:“你就算看他再不顺眼,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别为难他了。”
林挽阳扬眉:“我哪有为难他?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好东西。”
“你说什么?”后面的话声音很轻,展承天没有听清楚。林挽阳道:“没什么。”
小草屋中,进来的门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宇文奚在宇文亓面前跪下来:“义父,流光已经不是皇后了,您就放她走吧。”
宇文亓一脚踹过去:“就算她不是皇后了她也还是皇上的女人!一天入了宫一天是皇上的女人她就应当在宫中一辈子!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宫里!”
宇文奚爬起来,继续跪在宇文亓面前求饶:“义父,流光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留在宫里也没有用。放她走,我还在,义父想要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到。”
宇文亓冷笑:“你?你心里整日想着如何带着皇后娘娘私奔出宫,你还会想着替我这个义父办事?”
“宇文奚,我给你饭吃、教你谋略,许你高位,给你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你不想着如何好好报答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一个女人耽误我的大事!”
说话间,宇文亓已经站起来,对着宇文奚狠狠踹了几脚。其中一脚正好踹在宇文奚的伤口上。他闷哼一声,却依旧跪着,任由宇文亓打。
“义父,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那你知道,在宇文家,做错事情的人是如何处罚的吗?”宇文亓拿了一把匕首,“嗒”的一声扔在宇文奚面前。
宇文奚心中一寒:在宇文亓面前,谁要是做错了事情,轻则断臂,重则丧命。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宇文奚弯下,身子将匕首捡起来:“是我做错事情,宇文奚愿一力承担。只是,义父,流光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义父可不可以……”
木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宇文流光踉跄着从外面跑进来,直接就跪在宇文亓面前:“父亲,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勾,引哥的!”
她原本听话在马车之中等,可是等了很久还没有等到人。忍不住掀开帘子看,却发现,赶车的小厮,已经被人杀了。外面站着的,都是宇文府的人。
“流光!”宇文奚去抓宇文流光的手,被宇文流光一把甩开。
宇文流光跪在宇文亓面前,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头,将额头都磕出血来:“父亲,我知错了,女儿知错了。父亲,我现在就回宫去,我立刻就回宫去,我会好好的留在宫里,父亲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父亲,我好好听话,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宇文流光说着就往外跑,想着自己跑回宫里去。只是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关上,她怎么也打不开。
“父亲。”宇文流光跪在宇文亓面前,伸手抓住他的下摆,“父亲,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泪水洒满脸颊,此时的宇文流光真的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她怎么就不再坚持一下呢?她怎么就会跟着哥一起出宫呢?明明知道离开是不可能的,她为什么还要抱着一丝希望呢?
宇文亓皱眉看着她:“你太吵了!怪不得皇上会废了你!”立刻有人上来将宇文流光按住。宇文奚在旁边看着,心疼,却不敢乱动,也不敢乱说话。
宇文亓叹了口气:“流光,小时候,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吗,不管是谁,做错了事情,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宇文流光和宇文奚同时心中一窒。宇文奚道:“义父,夫人和听蓝公主在哪里?”之前他不敢问,如今宇文亓既然提到了,他也就直接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