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还未到竹林的尽头，便隐约听到了琴声。
声音凄切，婉转动听。
又有女声唱词，宛如黄鹂出谷绕梁三日不绝之音。
只听：
烟花三月，梦飞渡江。
花灯几句，猜谜相思长。
草长莺飞，长恨歌。
长恨江南村，长恨三载愁。
今夜落雨长安，长安泪水三千。
惜别离，残月黄鸟已一生。
黄粱一梦，月光纷纷而下。
别说相思，别说相思。
长安相思一曲，只是一曲。
千言万语只一弦，一弦指断。
刀光剑影，琴声难弹。
青丝白发，暮成昭雪。
一生乱，长安泪。
长安谁道相思长。
相思短，相思不过心两半。
两半拆分，愁从秋过。
思念你，十里桃花，你笑花开，你哭花落。
长夜漫漫，细雨脸颊。
十指绸缎，十年生死。
鸿雁书信，洛阳情长。
君未来，牡丹不开。
江南柳，灞桥别，人黄昏，谁心碎。
人道望君，我言思君。
可是到了最后，我却不敢说一句。
说一句，我爱你。
只有长安泪。
泪作相思，情作琴曲。
一曲弹罢，心已死。
龙沐川只觉得心已经碎了。
他放轻脚步，怕惊动唱词人。
走入深处，视野渐次开阔。
一个由竹子做成栅栏的小院出现在龙沐川的眼前。
小院前面有一条小溪流过。
清澈见底的小溪。
小院里面是两间竹屋，竹屋略显碧绿，显示出清新之色。
此时琴声已停。
龙沐川高声朗道：“在下龙沐川，前来拜访。不知可否进入？”
过了一会儿，那女声才道：“远来即是客，公子请进吧。”
龙沐川道：“打扰了。”
推门而进，却见一少女端坐琴前。
少女身穿白色修长衣裙，裙上绣有淡青色牡丹花，裙边纹有碎花。
她黑色的头发有浅蓝色的流苏挽起，一根雕花木簪别在头上。
她的眼睛像是藏了一汪清泉，眉头是弯弯的月亮。
五官似是平常，却在面如冰雪的肌肤上显出惊艳的绝代风华。
龙沐川没有喝酒，却已经觉得醉了。
真的醉了。
02
初春的竹子愈发的亮绿。
龙沐川呆呆地看着少女。
少女掩口笑道：“公子来这里，便是为了看小女子吗？”
龙沐川回过神来，面色一红，尴尬道：“因为姑娘过于漂亮，反而忘了我的目的。”
少女笑容更加灿烂：“你这个人虽然呆呆的，但还是会说话。”
龙沐川急道：“我说的是实话。”
少女道：“公子不用折煞我了。不知道公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龙沐川想起自己的目的，正色道：“我是追一个人，才来这里的。”
少女道：“公子为什么追他？”
龙沐川道：“因为他翻我的东西。”
少女道：“东西？什么东西？”
龙沐川讪讪道：“这个我不能告诉姑娘。”
少女皱眉：“你的意思是那个小偷在我这里？”
龙沐川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问一问姑娘看到这个人没有？因为他就在这个竹林里消失的。”
少女道：“我没有见过他。”
龙沐川一愣，然后不舍道：“那么打扰姑娘了。”
少女又笑了，她道：“公子，难得来一趟，不如喝一杯茶再走。”
接着她又道：“我叫向思雪。”
龙沐川自然是满口答应。
向思雪抱琴起身，走向竹屋里，不一会儿，便拿出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放在竹子做的桌子上。
茶壶和茶杯都是青花瓷，显出别致的雅趣。
向思雪摆好茶杯，倒好茶水，然后递给龙沐川。
她道：“我不喜欢喝酒，喜欢喝茶。所以这里便只有简单的茶水招待，希望龙公子不要介意。”
龙沐川笑道：“茶正好，如果是酒，我还不喝呢。”
向思雪奇道：“为什么不喝？”
龙沐川道：“因为我不喝酒。”
向思雪的眼睛显出亮色。
她道：“没想到公子竟然不喝酒。”
她笑了笑，道：“不喝酒也好，满身酒味也难闻至极。”
龙沐川赞同：“确实如此。”
03
小院里面的气氛更加融洽。
龙沐川讲了很多趣事，甚至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讲了一些。
向思雪似乎是未接触过江湖，常常被龙沐川的趣事逗笑，连淑女形象都不顾了。
龙沐川谈及最近的烦恼时，又突然停止了谈话。
他道：“这些麻烦事情便不说给姑娘听了。”
向思雪道：“我与公子一见如故，不如公子将烦恼与我说一说，所谓旁观者清，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龙沐川沉吟道：“向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如此我便说一说。”
整理思绪片刻后，他道：“向姑娘，可知道柳七之名？”
向思雪道：“天下第一杀手柳七之名，我自然听过。”
龙沐川道：“前些日子，柳七先生身中剧毒死去，而最近长安却盛传柳七先生得罪了相思夫人。”
向思雪面露惊讶：“你说柳七已经死了？！”
龙沐川道：“正是我亲手埋下。所以我想知道如今这个柳七到底是谁？”
向思雪问道：“既然是假扮，为什么相思夫人会认错？”
龙沐川道：“我也曾与那个柳七交手，发现他所用剑法与柳七先生有八分相似，所以相思夫人才把他当作柳七。”
向思雪面露沉思，一会儿后道：“那个柳七应该是和柳七亲近之人或者是同一组织之人。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
龙沐川道：“为什么？”
向思雪道：“我听闻碧云楼有一个规矩，双杀手。”
龙沐川奇道：“这是什么规矩？”
向思雪道：“碧云楼培育顶尖杀手的时候，他们会以两个人为一组，这两个人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被训练，成为最好的朋友。而当训练完成的时候，他们两人会被逼互相残杀，只留下一个人。”
龙沐川叹道：“果然是残忍至极。”
他又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冒充柳七的人是当初跟柳七先生一起训练的那个人？”
向思雪点头：“这是最好的解释。”
龙沐川道：“那为什么他没有死？”
向思雪道：“你认为柳七先生这个人怎么样？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滥杀无辜之人？”
龙沐川摇头道：“柳七先生是一个很有规矩的人，只杀任务之人。”
向思雪道：“既然如此，面对好朋友，他会不会下手？”
龙沐川肯定道：“不会。”
随即他又疑惑道：“那既然如此，那个人又为什么出来冒充柳七？难道是碧云楼的指使？”
向思雪道：“我认为不是碧云楼指使。”
龙沐川道：“那是为什么？”
向思雪道：“应该是为了某种东西或是人，而且这个东西或是人应该与柳七有关。”
接着又分析：“他应该是知道柳七已经死去，处于某种目的才出来冒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