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墨夜歪歪扭扭的飞走,而那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苏如绘之人也踉跄着拄剑而立,显然逼走墨夜,此人也受了伤。
苏如绘连忙从地上爬起,正欲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一个女子的声音却比她先尖叫出了声:“太子!”
只见昏暗的林下一个绯衣少女匆忙奔了出来,看也不看苏如绘一眼,心疼的扶住甘霖:“太子,您这是怎么了?”
苏如绘从未见过这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对甘霖行了个礼,喏喏道:“臣女见过太子,谢过太子救命之恩!”
闻言,那绯衣女子立刻借着搀扶甘霖之机,悄悄向她投去怨毒一瞥!
“咳、咳……”甘霖面色苍白,悄悄将袖子拉起遮住握剑的右臂,淡淡道,“无妨的,孤只不过恰好在这附近,听见二弟的墨夜唳声所以过来一看罢了。”
“太子殿下,墨夜乃是楚王驯服过的,平日里从未听说过它伤人,想必是被人所激才会如此,而且墨夜乃是隼中异种,楚王当初也是求了好久陛下才赏赐给他的,太子何等尊贵,刚才怎么就扑上去了?”那绯衣女子扶着甘霖恳切道,“如今太子与墨夜两败俱伤,不但皇后娘娘担心,就是楚王殿下怕也要为此懊恼不已!”
说着,她又小声道:“却让奴婢怎么与皇后娘娘交代……”
听到这句话,苏如绘诧异的瞥了她一眼,大略知道了这绯衣少女的身份。
“皇兄?”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三人循声望去,却见甘然身穿王服,身后还跟着穿着朱色华服的三皇子甘棠,双双自林下缓步而至,目光盯着甘霖,满是惊讶,“刚才三弟说墨夜许久没有飞过,要带它到上林苑来嬉戏片刻,只是放它出去不多久,就满身是血的从杏林里狼狈飞回……怎么这畜生竟然敢伤皇兄!”
一旁甘棠脸色一变,连忙道:“都是弟弟不好,不该把墨夜放出去!”
“这不关你的事,是孤自以为已将它驯服,却没想到这畜生如此暴虐,若早知道它会伤害皇兄,孤……”甘然脸色难看无比,“孤这就叫人将它装进笼子里送去东宫,任凭皇兄烹杀出气!”
“咳、咳……”甘霖被那绯衣女子扶着,苦笑道,“不、不是的,孤……”
“楚王殿下、三殿下,墨夜既已被驯服,又怎会无端的伤到太子呢?”那绯衣少女见状,趁机瞥了眼一旁的苏如绘道,“却是这位苏小姐,见楚王殿下的墨夜停在枝头,一再挑衅,让墨夜忍无可忍,才暴起伤人!太子是为了救这位苏小姐,才仓促接下墨夜一击,结果为了不致杀伤墨夜,反而两败俱伤!”
闻言甘然目光一沉,三皇子甘棠却嗤的一声冷笑,上前几步扶住了甘霖,看也不看那绯衣少女:“皇兄受了伤,自然是先请太医为上,哪来那么多工夫听个奴婢罗嗦?”
那绯衣少女脸上得意之色一僵,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
太子乃国之储君,受伤自不是小事,苏如绘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懊恼,咬了咬唇,还是跟了上去。
甘霖先被送回东宫,甘棠一面打发自己的贴身内监亲自去禀告皇后,一边让人传了余太奇来看,幸好墨夜毕竟是被驯服过的,当时也只想给苏如绘一个教训,并无杀意,而甘霖一剑削在墨夜腹下,也将它及时惊走,因此只是右臂上被利爪抓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可怖,却并未伤到筋骨。
饶是如此,那绯衣女子与闻讯出来的另一个蓝衣女子也不禁泪落纷纷,余太奇刚替甘霖上完药,正在开方时,外面一迭声的禀告,却是皇后与甘沛到了。
“霖儿!”周皇后满脸急切之色,看都没看满殿跪下行礼的人,还是甘沛在后面替她说了句平身众人才起,这时候甘霖伤口已经包裹好,不复之前的狰狞,但看着他整个小臂都被包起,也能想象墨夜那一爪纵然不致命却也不好受,周皇后显然来得匆忙,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听余太奇说并无大碍后,这才看着满殿宫人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保护太子的!”
“母后,儿臣知罪。”周皇后话音刚落,却见面前扑通扑通几声,楚王甘然、三皇子甘棠还有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苏如绘皆跪了下去!
周皇后一愣,外面却又传来了禀告声,竟是霍贵妃与沈淑妃来了!
“快请!”周皇后只得先道。
两妃进殿时都是脚步匆忙,钗环不齐,霍贵妃更是只斜插了一支寻常的玉簪,连耳坠都未来得及带上,显然是赶过来的。
“两位妹妹怎么过来了?”见到她们进来,周皇后不悦道,这两人都是太子庶母,如今太子年长,哪有做庶母随意踏进东宫的道理。
却听沈淑妃先狠狠瞪了眼甘棠,眼眶一红,哽咽道:“娘娘,是妃妾无用,教子无方,请您狠狠的责罚妃妾!”说着走到殿上甘棠身旁,居然也扑通一下重重跪倒在地!
“妃妾无能,楚王顽劣,还请娘娘责罚!”霍贵妃随之跪到甘然身前,不但如此,两人居然一边请罪,一边摘下发上钗环,赫然是要脱簪戴罪!
这可是犯了大罪的宫妃才会如此做,以这两妃的位份周皇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皇后被两妃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一边让安夏下去扶两人起来,一边看着依次跪在甘霖榻边的甘然、甘棠与苏如绘,厉声道:“都先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母后,是这样的,儿臣得了父皇赏赐的墨夜后,三弟也非常喜欢,时时前来探望,前几日,三弟道墨夜总是被拘在嘉木宫未免可怜,趁今儿空暇,想带它到上林苑去嬉戏,谁知刚进上林苑放它飞走没多久,墨夜忽然全身是血的从涵远楼下那片杏林飞出,儿臣和三弟都是大惊,赶进去看时,却见……却见皇兄拄着剑,手臂已被墨夜抓伤!”甘然说到这里,跪在殿下的霍贵妃忽然转过身,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霍贵妃下手极重,甘然乃习武之人,居然也被打得头一歪,嘴角血迹隐约!
殿中都是一怔!
甘然并非贵妃亲子,所以霍贵妃对他一向宠爱无比,纵然有什么不好,也是耐着性子细细儿与他讲理,这么多年来六宫还从来没见过贵妃责罚楚王过,何况是当着东宫满殿奴才的面?
连甘然似也被打懵了!
“孽障!本宫白白教导你这许多年!你居然犯下如此大错来!”霍贵妃打过之后,泣不成声道,“你这叫本宫怎么对太后交代?怎么对陛下交代?”说着霍贵妃饶觉不够,再次抬手,这回安夏眼疾手快,慌忙一把抓住了霍贵妃的手,叫道:“贵妃娘娘有话好好说,楚王也是快束发的人了,再说有皇后娘娘在这儿呢!”
“贵妃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周皇后像是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一样,怒道,“本宫还以为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问了一句事情经过,楚王和三殿下竟都跪了下来,你们两个,堂堂贵妃、淑妃,竟在东宫殿上脱簪戴罪!不过是一只扁毛畜生犯的错罢了,再说太子也只是手臂被抓伤,我大雍男儿征伐四方,身为太子受这么点伤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