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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父爱如山

珈蓝殿总坛在两界山以东八十里处的一个山寨里,这里表面上是山贼的大本营,实则乃珈蓝殿的总坛。

珈蓝殿虽然群龙无首,天罡、地煞两宗也是水火不容,但是在这总坛中却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团结。大寨的议事厅里,两旁站满了人,有的千娇百媚,有的文质彬彬,有的凶神恶煞……

总而言之,满厅之人皆不同,修为高深者众,由此也可以看出珈蓝殿对李念柔的重视。

主座上坐着一个虎目黑脸的壮汉,这等形象却穿了一件白色书生长袍,看上起有些滑稽可笑。在他脚边卧着一只斑斓猛虎,背生双翼,很是稀奇。

黑脸壮汉看着李念柔,开口笑道:“白夫人,多年不见,您依旧光彩照人啊!我已经安排好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

“楚长老,不必如此麻烦。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吃你的酒席,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见李念柔如此不给面子,黑脸壮汉冷笑道:“白夫人,这里可不是你的龙隐山!”

这黑脸壮汉,正是珈蓝殿天罡宗四大长老之首的楚轩。

见楚轩动怒,一旁的葛烈赶忙说道:“楚长老,李天王派白夫人前来商谈迁徙之事,莫要伤了和气。”

楚轩扫了一眼身旁的葛烈,眼中闪过一抹怒色,转而笑道:“葛长老说的是,本座不会和一个妇人一般见识。既然白夫人要谈正事,本座恭敬不如从命。里边请!”说完,便带着三名天罡宗长老向内厅而去。

葛烈暗地里看了李念柔一眼,便紧随楚轩而去。他是李天王的人,尽管身为天罡宗四大长老之一,地位却远不及其他三位。楚轩和李念柔刚刚见面便闹出这样的不愉快,也让他对此次的计划担忧起来。

“你们两个开始行动吧,莫要让人发现异常。”对江莫尘和佟九黎小声叮嘱,李念柔环顾四周,带着季微暖向内厅而去。

江莫尘一副老道的打扮,此刻正四处张望,仿佛对周围的这些人都很感兴趣。议事厅内,几个大佬都已经离去,一名青衣中年走上前笑脸相迎:“两位贵客,在下赵元昌,葛长老命在下好好招待两位。两位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在下。”

“多谢阁下。老道与我这徒儿有些乏了,还望阁下带我们前去休息。”

“没问题,没问题!”赵元昌笑呵呵地说道:“两位请随我来。”

过了数道关卡,赵元昌将两人带到一处院落里,寒暄几句便离开了。江莫尘看着四周耸立的哨塔,拉着佟九黎进了屋子。

“臭小子,我们就这样呆在房中什么也不做吗?”

“你没看见屋外的那些哨塔啊!赶了几天路,我累了。”说着,江莫尘伸了个懒腰,回头继续说道:“丫头,该来的总会来的,等着吧!”

看着江莫尘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佟九黎冷哼一声,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不知不觉,困意袭来,不多久,小屋里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江莫尘起身走到窗前,手中龙吟棍紧紧握着。

屋外有人!

他轻轻摇醒熟睡中的佟九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窗外。丫头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起身,两人一左一右缓缓向窗口移动。

江莫尘将窗户猛地打开,方恒赫然站在窗前,正微笑着看着两人。

收起龙吟棍,江莫尘抱怨道:“你这家伙,还真是次次都要给人惊吓啊!”

“你的反应比上一次好多了。”方恒调侃了一句,接着说道:“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两人跟在方恒身后,一路穿过哨塔关卡,在一处乱石滩停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佟九黎警惕地看着四周,开口问道。

“这里是囚魔洞的入口。”方恒解释完,开口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语。

江莫尘和佟九黎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巨石有序的移动起来,须臾间排列成一个圆形。正中央,一道地门缓缓打开。

“快跟紧我!”方恒叮嘱着,率先进入地门。

大约走了一夜,三人穿过地道,等他们再次踏上地面,江莫尘和佟九黎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处山谷,四周层峦耸翠,百鸟翔集,百兽奔走,又有遮天大树,茂密繁盛,一簇簇的将整个山谷装点成仙境一般。

在他们身后,一座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有碎石从山顶滚落,经罡风一绞,成了粉碎,随风飘荡,扬上九万里,消弭于万里苍穹!

在他们眼前,是一座饕餮模样的石山,一张巨嘴仿佛要吞下整个天地!如此盛气凌人,让人感到一股很强烈的压迫感。

那张巨嘴正是囚魔洞的洞口,四周雾气缭绕,朦朦胧胧,看的不甚分明,只有一圈光晕从洞口散发出来,带着一股古朴苍凉的气息,又有一丝让人顶礼膜拜的诱惑,欲罢不能!

那光晕散开有千丈大小,将整座饕餮石山罩定,慢慢升起腾在空中,苍龙一般直射天宇。丝丝电光在山间缠绕,电舌火花溅射而出!

方恒并没有欣赏这番美景,他端坐在原地,注视着眼前一个山坳,喃喃自语:“予辞恩绝尘,不暇披览,本愿功德,不觉失声,愿人人入大道愿海。万法苍茫,大道沧桑,天地万灵,赤心无尘!”

言毕,有七彩光隐隐从饕餮石像的双眼射出,含而不发,极其内敛。只见方恒单手一挥,周身火光一盛,一团火红的烟霭飘飘荡荡,当中有亮点红芯,发出惨白的火光。转瞬,一道七彩虹桥横在空中,将山谷与囚魔洞相连。

“这……”看着这一切,江莫尘有些错愕。

“请阁下独身一人速进入囚魔洞,届时,阁下心中疑团自然揭晓。”

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方恒,江莫尘虽然有些迟疑,双脚还是迈向了虹桥。他步步向前,每走一步,心中忧虑便减少几分。

既然有了选择,便不再后悔!

看着江莫尘踏上虹桥,那道身影越来越小,佟九黎戒备地看着一旁盘腿枯坐的方恒,剑柄悄然握在手中。

看着眼前的山洞,江莫尘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里……是幻境中的那个山洞!龙吟棍记忆中的幻境山洞!

石钟乳,巨型石柱,玄铁锁……还有那首小诗。

看着这一切,江莫尘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悲从心来。在那玄铁锁的正中央,梼杌大鼎的下方,一堆白骨历历在目。

“尘儿,你终于来了。”

一个声音在山洞中回荡,沙哑、沧桑,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

江莫尘环顾四周,山洞中空荡荡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我儿勿要惊慌,我是你爹爹孙悟空。我留下一缕残魄,就是为了等你前来。”

那声音再度响起,江莫尘呆呆地望着前方的一堆白骨,仿佛明白了什么。这一刻,他蓦然泪下,胸口隐隐作痛。

“莫尘吾儿,你能来到这里,肯定已经得到了金箍棒,也遇到了带你来到这里的有缘人。”

那声音一顿,接着说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为父中了如来老儿的奸计被囚此处,心中明了,天庭的那些神仙和西天诸佛一定不会让为父活着。五百载风霜寒苦,为父也只剩下了这屡残魄,只为让吾儿见这唯一的一面。”

言毕,那对白骨上方显现出一道模糊的虚影,一只全身乌黑、遍体鳞伤的无毛猴子,身高四尺七寸,一对金瞳灿若星辰,单薄的身体仿佛被一阵风就能吹倒。

注视着父亲慈祥的笑容,唯有万蚁噬心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泪水模糊双眼,让眼前那个模糊的虚像变得更加模糊了。

“吾儿勿要悲伤,你我父子能够见上这唯一的一面,为父已心无遗憾。为父一生顶天立地,一统妖族。战天庭,斗佛门,一世风光,却落得如此悲惨下场。为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子民,没有保护好你娘,为父愧对他们啊!

吾儿需谨记,一定要照顾好你娘,不要惹她伤心。你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是为父辜负了她。她……一定是怪我的。

为父帮你取名为莫尘,就是希望你一生平平淡淡,幸福无忧。尘儿,为父囚禁在此,时常会想,你是什么模样呢?虽然心里希望你像为父多一些,但最终还是希望看到你更像你娘。尘儿,一定要幸福的生活,为父不希望看到你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只希望你一生平安无虞。

接下来,为父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在心头。

玄灵玉伴为父一生,玉中有无上心法神通,你一定要勤加修炼。你已得到金箍棒,为父特意为你留下诛天棍法一套。这套棍法是为父用毕生心血所创,你一定要勤学苦练。

尘儿,你一定要记住。为父不奢求你神功盖世,只愿你和你娘一世平安。为父是爱你的……”

虚影开始变得模糊,之后所言也听不清楚。不多时,孙悟空的那屡残魄便彻底消弭与山洞中,再也寻不到了。

“爹……不要走……”江莫尘口中喃喃,整个人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晃过神来,向那堆枯骨走去。那堆枯骨的中央,是一块手掌大小的玉佩。他将一缕灵识注入玉佩之中,那玉佩化作一道金光一下子钻进自己的识海中。

“诛天神魔棍法!”

六个金光闪耀的大字浮在识海中,转而被那枚玉佩所收敛。从玉佩上溢出的金光从识海出发,溢满丹田,然后流向全身经脉。在那金光的威慑镇压下,体内原本狂暴的妖血顿时安静下来,让整个识海也变得一片空明。

看着那枚玉佩,江莫尘沉寂在心底的感情终于爆发。他仰头长啸,吼声在整个山洞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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