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红灯暗下,大家全部直接上前,医生也第一时间从里头走了出来。拉下口罩,医生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不少。看了眼跟前非常急切的众人,他问道:“请问你们谁是她的家人?”
温栩和温知孝全部上前,却异常安静,接近诡异。
看到温栩和温知孝眼里的担忧了,医生慢慢微笑,“不用担心,孩子和大人都没事。不过,由于孕妇受了伤,再加上她的身体素质过差,所以在她醒来后,必须住院一阵子。”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没事了,终于没事了啊……
温栩的脸上终于见了释然微笑,他如释重负地闭了闭眼,灯光下,清俊的脸上憔悴分明可见。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温栩问道,声音里掩着急切。
医生点头,“嗯,可以,不过要注意安静,因为病人现在需要足够的安静和休息。”
最后,基于病人的情况考虑,只有温栩一个人走进了病房。
亮着白炽灯的病房,洁白一片,安静沉寂。温栩走进病房,看到了病床.上的易欢。易欢的脸颊本就素净,现在由于病痛就益发苍白了起来。乍一眼看去,温栩呼吸一滞,几乎无法成语。
一瞬不瞬地盯着易欢,温栩迈开脚步,轻声走到了床旁。
易欢挂着点滴,戴着口罩,被白被覆盖得只剩了一颗小小的脑袋。
温栩低头凝视着易欢,视线分毫不移。漆黑的眼眸里流动着莹润,仿佛黑水晶遇火融化后汨汨得流。
易欢,对不起……
他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和孩子在这种时候还受那么多的苦。
整个安静空间里,温栩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搏动着的心跳,让他能够清楚感觉到,他真真切切地在为易欢担心着。而现在,在看到易欢虽然苍白却异常安适的小脸的时候,温栩的心跳终于恢复到了往常的正常搏动。
他一直低眉睇着她,脚步没有动一步,甚至于连眼睑都没眨一下,他只是静静望着她。
其实,他很想伸手触摸她,想清楚感受一下她的体温,更想能够开口唤她一声。但是不行,她显然需要休息,他不可以也不舍得打扰她。
到最后,温栩温柔地微笑,用眼神告诉沉睡中的易欢——
他希望她快快醒来,因为他爱她,他要永远守在她和孩子们的身边,那么,她有什么理由舍得让他只能望着沉睡的她心生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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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大亮,黎明最黑暗的时段。当易欢被医生护士安顿在加护病房后,时间已是凌晨。
温栩从加护病房出来,看到了走廊口的凉暮生,他也看到了温栩,微微一笑,走到了温栩跟前。
“爷爷呢?”温栩看到走廊上只有凉暮生一人。
凉暮生淡淡笑,“我让杜萌珍先带爷爷去休息了。”虽然老人家死活不肯,但是到底还是好说歹说地被杜萌珍连哄带骗地带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熬夜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再说,易欢已经无碍,等她醒来再通知他也不迟。
温栩轻应了声,不再开口说话。
凉暮生看着温栩一阵沉默,两人都不开口,安静了良久。然后,寂静的过道上,一阵急咳响起,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温栩转头看向凉暮生,对方正靠在栏杆上捂着嘴咳嗽,他似乎想强忍,却委实忍受不了,就只能那么低低地咳着。灯光下,他白净的脸颊微红,连眼角都开始渗泪。
温栩表情淡淡,但话语里却似乎掩着关心,“你的老毛病得看看了。”
略哑的声音从凉暮生手里透出,“既然是老毛病,看医生也只是无济于事。”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好不容易等到凉暮生停了咳,温栩才继续开口,“支气管炎、胃炎十二指肠溃疡、神经性头痛、体质偏寒容易发烧……我个人觉得,你该好好看看医生。”一个人能在那么多病痛折磨下依旧一副优雅万千的模样也确实不容易。
凉暮生若有所思地看了温栩一会儿后,而后忽然笑了起来,“是易欢告诉你的吧?”
温栩大大方方地点头,“嗯,曾经听易欢提起过。”
易欢很关心凉暮生,在温栩自己不好好照顾身体的时候,易欢时不时地会以凉暮生作为反例拿出来告诫温栩。而在很久很久的有段时间里,易欢还很费心力地想照顾好凉暮生,毕竟对于一个人来说,有那些病症伴随着是件极端痛苦而麻烦的事。温栩在知道那些事之后,甚至还闷声不响地吃了好大的一坛醋。
凉暮生低低一笑,“看来最了解我的人还是易欢啊!”
温栩表情淡淡,“如果不想让易欢担心,你还是尽早治好这些病症比较好。”
凉暮生忽然抬头看向温栩,视线一顿,他笑,“是为了易欢么?”
温栩也很清浅地笑了起来,“嗯,只要你的病症持续下去,她的担心就会依旧持续。”不想看到易欢为其他人担忧的模样了,尤其是跟前这个风流多情的优雅男人。
“你该知道,这些病症虽不致命,但也没那么容易治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后,凉暮生重新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