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回家么?
易欢的心忽然一颤,居然有些无法开口言语。
她的手略微温暖,很紧很紧地反握过温栩,一步一步慢慢地带着他上楼。
温栩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任着易欢牵着,脚步略慢,却是在紧紧跟随着她。
从他的角度看去,易欢的背影很纤细很纤细,甚至是模糊。
头微微一疼,温栩皱眉。
该死!
温栩那已经模糊一片的视线现在几乎快开始晃荡了……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易欢的声音缓缓传来,“你的伤口不疼吗?”
安静,温栩诡异的安静,只剩下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易欢走进房间,温栩尾随而进,犹如孤魂,不言不语,毫无生气。
房门关上的时候,温栩才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地,对着正关门的易欢低低说道:“……很疼。”
易欢猛一眨眼,眼里的担心一览无余。
温栩闭了闭眼,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那只右手了。
伤口裂开,似乎流血了……
他重重缓了口气,晕眩着头,眼神迷蒙地看着易欢。
从开始到现在因任性而产生的恶果,终于在进入这个温暖的房间后彻底爆发了出来。
脸颊苍白,嘴唇暗紫,视线模糊。温栩显然已经脆弱到无以复加。他似乎是真的再也忍无可忍了。一吐气,直接压到了易欢身上。如果说之前温栩有刻意保留力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头晕目眩地狠狠砸向了易欢。
易欢一个反应不及,直觉拥过温栩。
身体微微一低,易欢抱着温栩,直接沿着木门滑了下来。
坐在地上,易欢慌里慌张地推开温栩,“你怎么样了?”
这一次,温栩并没有抬头看易欢,而是闭眼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易欢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知道他的呼吸很急促,急喘着,好像是在强忍着疼痛。
心一疼,易欢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捧起了温栩的脸颊。
“温栩!”易欢看着跟前面色惨白的温栩,叫道,“你醒醒!”
原本,她只是想先将温栩带到这里来,然后再说服温栩去医院。因为按照她对温栩的认识,只要还能在忍受的范围,他是不可能会低头老老实实地听她的话去医院的。
可是,现在看来,她是必须要强行命令他去医院了!
脸颊上传来了低温热度,知道是易欢掌心处传来的温暖,所以温栩有些困难地睁开了眼,“……易欢……”
在疼痛肆意纠缠恶意进攻的情况下,这个从来骄傲高高在上的帝国总裁,他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他小儿一般,憔悴楚楚地看向跟前正看他的女人。他的眼神迷离,神态恹恹,恹缠犹如空谷幽兰。
但是即使是这样,温栩的意识却是极端诡异地清醒着。
所以,他很清晰地看到了易欢眼里深刻流露的担心。
于是,疼痛很奇异地似乎稍稍减轻了几分。
看着温栩几乎游离的模样,易欢显然有些难以抑制心头的苦痛了,她着急地说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
温栩居然又开始任性了。
易欢皱眉,声音当真开始严厉,“温栩,我不准你任性!”
温栩丝毫不以为杵,“不想去医院……”
“谁会想去医院!”易欢简直就开始无奈了,“先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见易欢要起身,温栩腾出左手,兀自扯过易欢。他二话不说,靠前,将额头靠向了易欢的肩头。
然后,易欢的耳边就传来了男人略低的呢喃声,“不喜欢药水的味道……很讨厌……不要去……”
温栩是怎样一个任性的人,只有接触过他的人才能深刻领会。那是一个一旦不想做一件事,即使你把他吊起来抽皮剥筋凌迟处死,他都不会顺从听话的执拗男人。
现在,病痛几乎让温栩的任性变本加厉。
除却易欢,温栩从小压根就没有在谁的面前软弱过。一直以来,但凡是受伤或者是苦累的时候,他都只是躲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独自****伤口。
可怜地犹如一只伤痕累累的流浪狗。眨巴着眼,想找个怀抱依靠,却因为本身的责任,而将自己武装得像一个刀枪不入永远不知疲倦的铁人。
但是即使这样,却并不代表温栩不想流露自己的软弱。
很多时候,他其实很希望有谁能主动地向他伸出手,抱抱他,哄哄他,低声细语地安抚他,问他饿不饿,累不累,想吃什么,喜欢什么,想去哪里玩,冷的时候给他加衣服,暗的时候为他打开台灯……
说到底,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要去依赖一个人。
但是在很久之前,他并不敢去依赖。
“依赖”和“毒品”其实是同一概念的东西,甚至,“依赖”会产生比“毒品”更加恐怖的后果。“毒品”可以戒掉,而“依赖”,一旦成瘾,你就真的只能日夜承受它的煎熬,用全身沸开的血液煮着心脏苦苦煎熬。
依赖了一个人,就代表你从此开始软弱。
但是……
温栩直视跟前的女人,心底有个声音在缓而坚定地说——她很安全很值得信赖,他可以完全交托一切,包括他的软弱、他的任性、他的扭曲、他的孤单、他的害怕……所有一切一切的弱点,他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交托到她的手上……
这么想着的时候,温栩忽忽然地就开始小孩子一样的低声呢喃,“可不可以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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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待会儿码出来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