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你啊,你啊了。快把这该死的银链解开。”少年揪着自己的蓝发,怒火中烧。
云宣念了一个诀,可银链依然纹丝不动。云宣再念了一遍,银链依然趴在少年的发间,闪烁着光芒。
“别念了,用手拿!笨蛋。”少年气得真想揍她一顿,可对着一个女子动手,实在有失风度。
云宣别无他法,只得伸出手去,将银链从少年的发中取出。
“嘶!你轻点,头发都被你扯掉了。”少年被扯痛了头发,大呼小叫道。
先开始云宣还为自己缠住了他的头发,万分歉意。可转念一想,肯定就是他将自己拖入了大海,害她险些淹死。于是下手也故意重了些:“一个大男人,扯痛两根头发就大呼小叫的。丢不丢脸?”
“你!你!……”这回轮到少年僵红着脸,不知怎么回答了。
“你什么你!我不过就是不小心缠住了你的头发,你游过来,我帮你解开就是。你也犯不着非拉我下水。我差点被淹死,你也太狠毒了些。”云宣一面解着他的头发,一面指责道。
“谁会想到是只旱鸭子在钓鱼。”少年斜了云宣一眼,也不服气。
云宣气得回嘴:“你才是旱鸭子。”转念一想,马上接着说道:“对,我是旱鸭子,可真没想到会钓到你这么大条鱼。”
少年被云宣一句话噎住,指着云宣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将银链从少年的发间解开,一缕水蓝色的发丝已经纠缠在银链上。云宣扯了半天,也扯不干净,索性也不去管它了,将追魂链收回了袖中。
云宣看了看天色,怕小鱼一会儿来海边看不见自己,又要惊动了凌楚墨,于是爽快地对那少年一拱手:“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先缠住了你的头发。不过,你后来也不对,拉我下水。我们也算扯平了。我叫云宣,是那边小岛上玄天宫的人。你叫什么?”
少年没想到云宣会首先道歉,态度不卑不亢,甚有大家风度,心里不觉莞尔:“云宣,玄天宫,我记住了。下次再来找你。”
话音刚落,少年伸手一拍身下的大鱼,而他自己则是一个鱼跃,跳入了海中,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大鱼载着云宣,乘风破浪,一会儿就游到了浅海,将云宣送到了木亭边,然后一个转身潜入水中,激起浪花朵朵,霎时无影无踪。
云宣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衫,躲过了守宫的侍卫,钻入了皓月轩。小鱼一见,大惊出声:“啊呀!小主,您这是怎么啦?”
“嘘!别大惊小怪。我不过是在木亭里钓鱼,一不小心被一条大鱼拽到了水里。”云宣想起那条被自己钓到的“大鱼”,不觉好笑。
“那您伤到没有?这海里的鱼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还会吃人呢。”小鱼常听宫里的人说海里的故事,对于海怪水鬼之类的传说,很是惧怕。
“没事,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快去准备洗澡水,我一身粘糊糊的盐渍,难受死了。”云宣低头闻了闻衣衫,一股子咸腥气湿臭难闻。
当云宣整个人浸泡在暖暖的花瓣水中时,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地伸展开来。迷迷糊糊中,身子慢悠悠的飘了起来。
“云宣,小云宣。别睡了,快醒醒。”
“谁?是黄石吗?”云宣努力地想要真开眼睛,可眼皮似乎一下子有千斤重,无论怎样使劲,依然漆黑一片,但黄石的声音还是一下子就辨别了出来。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会照顾好自己?”黄石的声音透着一股留恋和不舍飘飘荡荡钻入耳中。
“黄石,你要去哪里?我现在在玄天宫。你可以来找我啊。”
“我暂时不能来找你,也不确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找你。小云宣,你先答应我,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勇敢活下去。没有谁,可以左右你的命运,知道吗?”黄石的声音不似往常的不羁和随性,而是显得有些沉重的悲哀。
“黄石,你怎么啦?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云宣听着黄石的话,一种诀别的恐慌弥漫上心间。
云宣睁不开眼睛,可在脑海里却看到了黄石渐行渐远的身影,那抹身影透着孤寂和悲伤,扎痛了云宣的心。
“不,你别去那里,你回来……”冥冥中,极大的恐惧填满了胸口,云宣看着黄石飘然而去的样子,总觉得再也看不见他。急切的想要把他拉回来,从那永无止境的黑洞逃离。
念随心动,云宣感觉手中的追魂链,开始颤动起来,随着云宣急迫的心意,越来越不安。
“去,去把黄石带回来。”云宣右手一挥,追魂链如一道银光,直射出去,穿破浓重的黑暗,朝着目标飞去。
锁链的顶端,一抹幽幽的蓝光在黑雾中指引着方向……
“小主,小主……你快醒醒!”云宣在小鱼的呼唤中醒来,方发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境。可是,这梦境太过诡异,不安的情绪在心头久久萦绕不去。
“刚才少尊让人送来了一叠信,说都是从月玉寄来的,让您看看。”小鱼手捧着一叠信封,等着云宣拆看。
云宣穿了家常的丝袍,倚在贵妃榻上将信封一一查看。
第一封是阿思兰的,第二封是师傅凌天扬的,第三封是娘亲的,咦,怎么还有第四封?自己在月玉没有什么朋友啊,难道是黄石?不会啊。黄石的信,怎么会从龙雪山寄来。
好奇心驱使她首先拆开的就是第四封信,信里薄薄一张便签,简单的问好后,就是委托云宣将另一封信转交给寒獍,落款居然是苏合。果然在信封里还有一封小一圈的信函,封的密密的,也无从查看什么内容。云宣甚觉奇怪,这苏合什么时候又认识了寒獍,而且关系好到,千里迢迢寄封信来。
端起小鱼准备的铁观音,喝了两口,继续拆开师傅和娘亲的信,内容大致相同,都是叮嘱饮食起居,身体健康之类。
桌上还有最后一封,淡绿色的信封烫着金印,阿思兰龙飞凤舞的字迹,就像他的人一样,热情而爽朗。云宣犹豫了一会,还是拆了开来。
阿思兰还是称呼她“娜仁”,细细地写了她走后草原上的情况,狼群都恢复了健康,布日古得还是经常到她以前住的帐篷前停留,而他和父亲则根据云宣当初道出的逍遥洞穴的指引,找到了被逍遥封印在琥珀瓷瓶中的族人魂魄,并且在落日崖上为二十年前死难的呼和族人,做了一场法式,希望可以借此为他们超度亡灵……
整篇信函,一句没提儿女情长,但他为自己所做的点点滴滴却比空洞的思念来的更为情深意重。
云宣读着阿思兰的信,心里沉甸甸的,他的深情,她无法回复,遇到凌楚墨后,她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爱。这种情感强烈而霸道,容不得分享一点点。凌楚墨性格孤僻冷淡,对待自己也是阴晴不定,可就算他有再多的缺点,爱就是爱了,她可以忽视一切的阴影,眼中只留他的爱意。
将阿思兰的信重新放好,连着师傅和娘亲的信函都整理到盒子里,眼睛瞥到了还有一封信函。
“寒獍、苏合……呵呵”云宣捏着那封奇怪的信,弯着眼睛像小狐狸一样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