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我要讲到一只兔子,它的名字很普通,叫露比,对,你说得对,这是一只长耳朵红眼睛三瓣嘴的兔子。
太普通啦,这样的兔子,在有兔子的地方都能找着。
甚至在有兔子的地方也总是能找到叫露比的别的兔子。
即使它能说话又怎样,童话里的兔子,能讲话一点也不稀奇。
事实上,我写到这里的时候,这只叫露比的兔子已经在我的稿纸上蹦达了。
唉,它蹦达的样子也和普通的兔子没什么两样。
这让我真的有些怀疑:这样一只普通的兔子,它能有不普通的故事吗?
我在稿纸上画呀画呀,我画了一棵桂花树,让它蹦达到桂花树那儿去。
它很配合,果真蹦呀蹦呀蹦到桂花树下。
我又在稿纸上画呀画呀,好了,那儿出现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巫。
这只兔子站住了,它问女巫:“你需要帮助吗?”
女巫回过头来擦了一把汗水,哦哟,她看见了这只普通的兔子。
“一只兔子,”女巫笑着说,“一只普通的兔子,它能帮我什么。”
女巫又低下头去修理她的飞行器——大家都知道,她的飞行器就是一只拖把——谢天谢地,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掉了一根布条,她把布条安上去。
哟呵,她又飞了起来。
做一个女巫真好,总有许多不普通的地方。
这只兔子想,现在,它站在那个女巫腾飞的时候扬起的灰尘中遥望女巫越来越小的身影。
咦,女巫的身影怎么又越来越大了?
是女巫又飞回来了。
“哟呵,虽然你没帮我什么忙,可是我还得谢谢你的好心肠。”女巫骑在拖把上围着露比转圈子。
“我知道你不想做一只普通的兔子,戴上我的帽子,先让你忘记所有人,然后再让别人忘记你,你就是一只不普通的兔子了。”
哟呵,女巫又飞走了。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我不认识别人,我就不会觉得自己和别人一样;别人不认识我,别人就不会觉得他们和我一样。
这样的话,我不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兔子了吗?
唔,那是一个粗心的女巫,她没注意到她的黑帽子戴在露比头上有些大,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遮住了自己大半个脸,这只普通的兔子还是找了一根细绳子做帽带,把它牢牢地拴在脑袋上了。
我在稿纸上画来画去,这回,我又画了一只穿红外衣的兔子。
露比捂紧脑袋上的帽子看了又看,不认识。
它不认识我画的这只穿红外衣的兔子。
“你认识我吗?”它问。
“哈哈,戴帽子的兔子,”穿红外衣的兔子笑着说,“我从没见过一只兔子戴帽子。”
“是不是你的耳朵不小心受了伤,或者,它们天生就比别的兔子长得短?”
“不是的不是的。”露比赶紧摘下自己的帽子。
“哎呀,你不就是那只总是惹麻烦的兔子露比嘛。”穿红外衣的兔子格格地笑起来。
“你昨天还打碎了熊太太的窗玻璃呢。”
得了,还是被这只穿红外衣的兔子认出来了。
我又在稿纸上画来画去,这回,我画了一只正在田里种萝卜的兔子。
“你认识我吗?”它问。
“哈哈,戴帽子的兔子,”种萝卜的兔子笑着说,“我从没见过一只兔子戴帽子。”
“是不是你的耳朵不小心受了伤,或者,它们天生就比别的兔子长得短?”
“不是的不是的。”露比赶紧摘下自己的帽子。
“哎呀,你不就是那只总是偷我萝卜的兔子露比嘛。”种萝卜的兔子生气地说。
“你昨天还偷了我一篮萝卜呢。”
得了,为了不让屁股上挨两巴掌,还是赶紧走吧。
最后,我在稿纸上画了露比的母亲,嘘,我们不告诉露比,看它会不会出洋相。
“你认识我吗?”露比问。
“哈哈,露比,”露比的母亲微笑着说,“你是我与众不同的儿子露比。”
这回,我们的露比可是没有摘下帽子呀,它的母亲怎么会认出它来了呢?
是不是,女巫的帽子根本就没有魔力,她只是想拿普通的露比开个玩笑呢?
露比问我,我用计算机给它打出两行文字,这两行文字你们也认识:
不论自己的孩子多么与众不同,它们的母亲都能一眼认出。
不论自己的孩子多么普通,它们的母亲都会觉得它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