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叫,
黄狗卧花心。
——欧阳修的诗
没错没错,是黄狗卧花心。
这只狗,只有米粒大小。
一开始花瓣是合拢着的,对了,就像一床棉被子。
它蹬蹬腿伸伸腰,好了,花就开了。
一只蜜蜂飞来了。
蜜蜂很奇怪一只狗会有兴趣待在花心里。
“你可以像我一样飞来飞去,多有意思呀。”
“是吗?可我还是喜欢在花瓣里拱来拱去。”
是呀,在花瓣里拱来拱去可比在破被胎里拱来拱去舒服多了。
可到了冬天,花瓣就没有了呀。
冬天是什么样子呀?
“我也没见过冬天,也许冬天就是满天的雪花。”
蜜蜂说。
雪花是什么样子?
“也许就像是破棉花吧。”
哦,那我到时候肯定有兴趣到处走走。
现在我还不够大,如果就这样走下来,也许会有很多麻烦——比如馋嘴的小鸟会把我当作虫子给吃了。比如一只近视眼的猫会在距离我0。1毫米的地方发现我,天啦,我们狗可是最惹它们讨厌的动物呀。
蜜蜂听了只是吃吃地笑:“可是你整天待在花心里一定会闷坏的呀。”
没事没事,闷极了,我就会在花瓣里拱来拱去,就像在破被胎里拱来拱去一样。
哦,真可怜。
那么,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蜜蜂唱歌可不好听,嗡嗡嗡,就像一台缺油的弹棉花机在工作。
可是花瓣狗听得很起劲,他甚至还汪汪汪地跟着叫起来。
花瓣狗的眼前浮现出一大片的花。
哦,天啦。
花瓣狗其实更想看一看花儿之外的别的东西。
可是蜜蜂们整天在花海里,它一唱歌,花瓣狗的眼前可不就都是鲜花了?
花瓣狗的眼花了,头晕了。
唔,我得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唱首别的歌给你听。
蜜蜂飞走了。
它飞得太久了,从夏天一直飞到秋天。
它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飞到了生命的尽头。
它现在有太多的歌要唱给花瓣狗听了。
可是它已经没有力气飞回花瓣狗的身边去了。
雪花飞了。
花瓣狗抖抖脖子上的雪花从枝头上走下来。
小鸟可没有把他当作虫子,它送给他一根羽毛做棉衣。
花瓣狗汪汪汪地叫起来。
“拜托,别这么大呼小叫的好不好?”
近视眼的猫大声地提意见。
它不知道,花瓣狗其实是在唱歌给那只蜜蜂听。
他觉得他的歌声就像一床暖和的破被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