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了——”她终于忍不住制止了他。
“我不说了，是不是又要让我像以前那样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难道你不知道有些东西在心里放久了，会把人憋坏的吗？”欧阳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哭诉，却没有留下一滴的泪水。他流的泪已经够多了，再也不想让自己还如同以前那样的脆弱了。
“好吧，我不说了。”看了一眼满眼红肿的她，欧阳也沉默了，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了。
良久，又是一片宁静，微风吹不起半点的涟漪。
“这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就只有一学期多一点的时间，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她咬了咬牙，又问着他道。
“坚持？就是让我再次回到学校吗？你可知道那个地方我根本就不想去了！”欧阳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激愤。
“你以为每个班主任会像父母对待孩子一样的去对待他的学生吗？我的这点成绩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还指望他会好好地管教我吗？没有回报的事情，又有哪个老师肯尽心竭力地去做呀？说不一定有些老师根本就不认识我，连我姓什名啥都不知道。”欧阳的目光微微的一暗。
“你是不是想说学校里面总会有些我所在意的？你又知道我的座位是在什么位置吗？是在教室里面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欧阳的声音又陡然严厉了起来，像是心里有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是不是觉得挺可悲的？”他又问着她，声音低低的，没等她回答又继续接着道：“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那里吗？那是我自己主动搬到那里去的！是不是又觉得我特别的可恨呢？自己搬过去的居然还在那里怨天尤人！但是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搬过去吗？你又知道那时我心里的痛苦吗？”一句一句的疑问，欧阳的心里越来越激愤了起来。
“你知道吗？你会知道吗？我在班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存不存在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欧阳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那个地方给予他的只有冷漠。
“你是不是想说那是我自己的问题，谁叫我那么的内向，总是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流！也许吧，都是我的错，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强硬的把种种错误推在一个本就十分痛苦的人的身上，还数落着他，那是因为他自身的缺陷所造成的，怨不得别人——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残酷呀！”欧阳的眼睛闭得更紧了，仿佛内心正充斥着巨大的痛苦一样。
“冷酷的学校，冷漠的同学，有时感觉自己根本就是一个路人。品端、学粹、体健、能强。你以为现在的学校还真的那么重视学生的思想道德吗？成绩就是王牌，只有成绩好了，其他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就算是犯些小错误也可以理解为是在所难免的，就算是做错了一件严重的事也可以看作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学校还会维护着你，老师不时地关注着你，一有点不适的时候就会被亲切地关问着‘你怎么了？’但是那些成绩差的呢？老师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甚至都不记得那是谁谁谁了！一放错误谁会给你讲情面？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还大气凌然、振振有词地说‘这是规矩’！有教无类，这还是学校嘛？这还是注重人思想塑造的学校吗？这样的学校，难道就是为了学习好的就更好，学习差的就活该如此的吗？到底所谓的教育是什么？难道要交给我的就是这样的一些东西？难道这样的一个地方，你还想我好好地待下去，好好地学习吗？”欧阳说着说着，心里不知不觉地充满了怒火，里面有着太多的不喜欢的东西。
“而且现在所学的一些东西，根本就是为了应付高考的，高考要考的内容就学，高考不考的就不学。这样的东西学来以后又有什么作用呢？连以后出去了能不能用得上还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为了那个高考，高二的时候各学科就相继学完了，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复习，一年多的时间根本就不教半点新的内容，有必要那样吗？而且复习又真的用得了那么多的时间吗？一天一天的过去，承受高考的压力要承受一年之久，丝毫不能松懈，真的至于这样吗？最可恨的是高考一年只有一次，要是在那考试的时候出了丝毫的意外岂不是就完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又得重新的开始？你知道这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现实吗？有时候一想到这些，我——”说着说着，欧阳的心里忍不住又惶恐了起来，那样的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猜想的。
“要是我高考的时候，真的失败了呢？”欧阳忍不住说出了心里那种久久存在的忧虑。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并没有要求你那么多的。”静静地听着欧阳不停的诉说，看着他陷入了那种对于未来茫然无助的痛苦之中，她忍不住安慰着他。
“要是我真的失败了呢？”欧阳又一次无助地问着，就像掉进了冰冷的潭水里挣扎着乱舞着双臂。
“放轻松地去考就行了，等你大学的时候一切都好了。”她又一次地安慰着他。
“大学？呵呵，大学。到了大学里面一切真的会好吗？还不是一样学习读书！”欧阳的眼里微微的一亮，从那种茫然中挣脱了出来。现在的自己并不是该那样迷茫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
“至少比现在轻松，不会这么累了。”她用听来的一些信息宽慰着他。
“那大学以后呢？还不是一样得出来找工作！而且看现在的形式，大学生泛滥得跟大白菜似的，能不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工作根本就是一个未知数。就算找到了工作，那工资还不是普普通通的，与现在出去打工又有何区别呢？”他的脑袋渐渐地清醒了过去，也慢慢地想起自己此次谈话的目的。
听着他的这些话语，她又慢慢地恢复了沉默。
“而且这样这样的选择花费一定很大的，根本就不值得。”欧阳本来想说这样的一句话的，却被他临时换成了：“而且这些都还是建立在我高考发挥正常的基础上的。”以免给她更多的顾虑。
“那你就正常的发挥呀。”看着他有些沮丧的样子，她忍不住道。
“正常发挥？”欧阳苦涩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现在他仅有的一点自信早就被一次一次的模拟考试给击打的烟消云散了。
“你觉得我还能正常发挥吗？”欧阳的心里也慢慢地变得苦涩了。
“怎么不能呢？”她问着他，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连正常发挥那样简单的事他都没自信做到了。
“怎么不能？看着自己一次比一次考得差，即使我再怎么拼命的努力也根本没有丝毫的改变，你说我还会有信心吗？你又知道吗？有些时候我根本就不想去考试了，甚至已经对考试产生了一种微微的恐惧了。”欧阳的目光微微的一暗，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沙哑的味道。又接着继续道：“而且我根本就不敢确定我能否这样坚持到最后，直到高考结束。”
“没事的，慢慢来就是了。”她有些无措地安慰着他。
“慢慢来，慢慢来，现在还有时间慢慢来吗？学校又能给我特殊照顾，让我慢慢来吗？”欧阳低低地吼道，心里的折磨让他更加的痛苦了。
“何况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所追求的！”他无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