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沉默无疑又给了他遐想,可是这又关系嘛?最主要的是她还能让他再次相信嘛?欧阳无言地望着天花板,眼眶里变得有些湿润了。
步入高三了,补课是必不可少的。十几天过去了,欧阳再次回到了学校。可是他却有些茫然了起来,又不知道学习是为了什么了。难道仅仅是为了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嘛?对于这些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的欧阳来说,一个大学的好与差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难道读了大学出来就不用出去找工作了嘛?还不是得一样的工作,一样地娶妻生子地过活。
那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自己?难道现在的社会还是那么容易就能把人饿死了的嘛?是为了自己以后更好的生活呢?可是这些对于欧阳来说根本就不重要,物质上的殷实并不是欧阳所追求的,就算是如同普通那样的生活又有何不可呢?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了呢?为了自己亲近的人嘛?可是对于欧阳来说还有嘛?除了一堆让他伤心的人外,哪里还有什么亲切的呢?也许还有外公外婆吧,但是欧阳却不想再想了,因为他们都老了,每当欧阳仔细去想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些不好的猜测。
然而到了教室里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再加上不时在教室外面转悠的班主任、领导以及校长。这让欧阳的心里很是反感,甚至有一种想要反抗的冲动。因为这样压迫的感觉让他不自在,十分的不喜欢。可是又能怎样反抗呢?
而老师的讲课,欧阳感觉也是越来越没趣了,有时根本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净说些不能给予自己任何帮助的废话。甚至还不如让自己回家自学来得轻松有效率的多。这样的学校,这样的情况,竟让欧阳隐隐的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恐惧了,那又该怎么办呢?不来嘛?回家嘛?回去以后又能做什么呢?自主地学习嘛?回去以后欧阳根本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了。而她呢?他感觉与她实在没有什么共同的话语,也没有什么交流的必要了。然而那个人依旧不时地往那里跑,有时还赖在那里过夜。这让欧阳更加的不想回去了,如此的地方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对于欧阳来说根本就没有了回去的必要了。
总是不时地感觉自己就像一匹流浪的孤狼,世界之大好像就没有了自己容身的地方了。欧阳的心里更加的抑郁、低沉,有时就像一只流浪的野狗不时的在街角徘徊,是在寻觅着什么嘛?除了不理解的孤独与凛冽的森寒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也许那个虚拟的世界才能给予自己最后一丝温暖的气息吧。
欧阳再一次不可避免地迷恋上了上网,迷恋上了网络游戏。而这一次却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的猛烈更加的疯狂了。甚至有些时候根本就只想呆在网吧里,不想去学校,不想回家,就是连回去睡觉都不想。
学习的成绩也就可想而知地下降再下降,从第一次看着考试成绩下降后的良久无言,到一次又一次看着成绩下降后的漠不关心。欧阳的心里其实并不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的,也曾难受、悲痛过。但是比起心里那种最深沉的痛苦来说,这样的悲痛就无足轻重了。又也许是痛着痛着就习惯了吧,就好比孙小红,就好比雨姝,甚至是婕儿。
有些事是必不可少的,终究会经历,终究会伤心难过,就算是悲痛到撕心裂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无法抗拒地去承受之外,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越来越冷漠,脾气却越来越暴躁。欧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比青春期的时候还更加的叛逆十倍,那时的自己惟一叛逆一点的就是想留一头长发,而每一次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被老师教训得乖乖地去剪掉了。而现在呢?满心思的都是想要反抗,反抗学校,反抗家里,反抗种种压抑着他,让他感觉到不自在甚至有些快要窒息的感觉。
心里的烦躁让他越来越不安,连睡觉都变得越来越困难了。不时地难以入眠,浮于睡梦的表面,连一阵风都能把他惊醒;又不时地常常做梦,光怪陆离的梦境有一次居然是有人拿着砍刀在追杀他,他仓惶地逃跑,拉扯着身旁路人的衣角,大喊着救命。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路人居然露出狰狞的面孔,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刃向他劈来。他又一次踉跄地逃跑,满脸的惶恐,满眼的不安,无助地拉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衣角,而追杀他的人却越来越多了。终于逃到了一个大大的圆圆的广场,一个热闹非凡的广场,一个人山人海的广场,他竭斯底里地大叫着救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沸反盈天的广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变得落针可闻,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集体抽出雪亮的利刃向他劈来。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终究完全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他猛然地惊醒,背心里全部都是冷汗。这样的一个梦境,幸好只是一个梦境。
他静坐在床头,良久无言,内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让他分辨不清时间。于是摸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这时他才慢慢回想起今天是礼拜天,上午是不用去学校上课的,而他昨天晚上去网吧熬了一个通宵,今早才回来睡了这一觉。
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他听了听是外面有人来了。其实这段时间除了那个人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人来拜访。一阵开门的声音响起,他知道是她已经打开了房门了。接着又是一阵关门的声音响起,他想象着那个人已经走了进来。
窸窸窣窣的换鞋声,零零碎碎的说话声,他听出来真的是那个人来了。
也许是受那个梦境的影响吧,他的内心变得越来越烦躁,一阵猫抓似的难受涌现在他的心里。让他想要宣泄,想要大声地呐喊。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去打开窗户,去打开房门。好让寒凉的风能够灌进来,驱散一下房间里的一些闷热,更为了压制一下自己内心的烦躁。可是这晚夏的季节,依旧酷热难耐,阴沉沉的天空下吹拂着的竟是闷热的风。这让他的内心又躁动了起来,而表面上却如天气一样是沉闷的。
热腾腾的蒸汽从锅盖上的小缝间挤出来透气,他看了一眼,却猜不出来她是在里面炖着什么。又看了看不时在灶台边忙碌的她,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该是什么感觉。这样的自己,她为何还要如此不闻不问地对待自己?是要让自己感动吗?早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还能够生出感动嘛?这样的一份恩情让他不想接受,也无法接受,即使她是他的母亲。
接受了就要改变自己,顺从着她,听她的话,听她的安排嘛?如果这就代价的话,他是万般不愿承受的,因为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心又一次狠狠的悲痛!
转过头来,欧阳却看到了不远处那个人的身影。他满眼复杂地看了那个人一眼,脸上变得冷漠了起来,连眼睛里也慢慢地染上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