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开始,我和路斯便在一片花林间朝夕相处。朝起朝落,繁华退却,这是一片陶醉人的天堂。美丽的山林间,乱絮的桃花中,我们身后总是有一抹黑色身影,蛇鳞波粼,奔月宝靴逐遍我的脚印。
如今的他,成了我的跟班。
除了使唤他时,我从不和他多讲半句话。在他面前,我是冷的,冰的,真正的雪峰。一点点的温度,也不存在了。
路斯并不如传闻中那么可怕,至少他俊美倾城,独具风韵。就算霸道傲慢,爱吃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可他从不是那般三心两意花心之人。他若喜欢你,可以一眨不眨地看着你。可他若厌烦你,蓝眸一转,你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有时,他的利齿刺入我脖颈时,真想拔了它。可偶尔却觉得那很可爱,很真实,至少他吸我血前,会说:“小美人儿,把脖子伸出来!”
吸够了,再拍拍我脸,用舌尖舔过两个红痕,傲慢自负地抵偿之。“来偷本王的蓝砂,偷到了心便给你!”
对他而言,我是个挑战。他总想拨去我眉梢的愁色,扬起一抹绚丽的笑。即使明知是危险,他也甘之如饴。
而我来说,他不止是猎物,且是个挡箭牌。我用来抨击七夜,最有利的武器。当两大王者尖锋对决时,笑的最欢那个,总是我——
和他一起爬山采花,荡秋千,玩蒙眼捉人游戏。让他背我,和我对弈,把死寂沉沉的鬼王山带的热闹闹的。
从前哪见谁出门不为觅食,排成长队老鹰追小鸡?又有谁敢放肆地在路斯面前,斗胆半句。而自从我来了后,这里开始有人的气息了。
路斯的笑声越来越多了,底下的人也不再战战兢兢了。尊贵们都说,我是灾难,也是福星,鬼都割不开!我们俩彼此挑战,彼此防备,却又彼此吸引。这其中的真亦假,假亦真很难述说三分。
只见路斯和我分两队,在桃花林中跃跃欲试。我身后是奴姬们,他身后则是贵族长老,我是母鹰,他是公鹰,正骑虎相当中——
“认输吧!”路斯蓝瞳褶褶生辉,那异域的容貌,如一副壁画般夺人心魄。他高大的身躯,将我比了下,作势抓我的“小鸡”。
“你认输!”我挺起胸脯,坚决不妥协。
桃花朵朵地飞,我见空即钻,灵活运用。和他一顿抓,弄的浑身破头尺烂的,头发也乱蓬蓬不象话!“去拿梳子来!”路斯臭美地执起铜镜,梳了梳他波浪般迷人的卷发。我趁机扑过去,让他措手不及……
“女奴,你偷袭本王!”路斯怒。
我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兵不厌诈,论成败不论手段。你输了,来领罚!”我勾了勾手指,路斯咬了咬尖利雪白的牙齿。
作为惩戒,我用双手用力抠向他右眼——
“看样,你闪不了了。我路斯决定,今晚便让你成为我的血奴加女人!”
我顺手摸了摸他眼睑,抠了那般久,可惜还是失败了。该死的,路斯和我这个六界外的妖孽一样,竟然不会流眼泪。
“路斯。”我慎重地咳了咳,动人的指抚上他脸庞,暧昧地摩挲了半响,才冷淡地补道:“你有眼屎。”
“女奴!”
“去洗洗吧,别太脏了。我这等着你,来下一局拉弹弓打鸟如何?你输的话,再被我抠一抠。我若输了,随便你睡!”我耸了耸双肩,像煽苍蝇一样轰他。路斯咬住薄唇,俊美的脸上黑线交错。
从没有谁能对尊贵无比的他,一次又一次抠眼珠。更没有谁敢直呼,“你有眼屎”,让他在贵族们中丢尽颜面,而她做到了!
明目张胆地偷他东西,却总有办法让他不止不动杀机,反而跌入陷阱。他的女奴,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从不爱阳光的吸血鬼们,都为她疯狂?更可恨的是,她在践踏他的权威,而他却不并讨厌。
大概是他,有受虐倾向了吧?
返了回去,路斯继续和我玩弹弓。或许以为他是王者,什么都行,弹弓一次上手便称霸天下,可惜自信往往是绊脚石,他一只鸟也没打中,恼的挂不住面子动用法术。而我却百打百中,弹尽鸟绝,“主子,女奴这厢有礼了,乖乖过来吧!”
“此局不算。”路斯一本正经地开始耍赖,风一鼓动,一张令人屏息的脸庞暴露无疑。波动的蓝瞳中,有柔韧的刺刀,嘴角翘起一丝桀骜不逊的弧度,傲视底下。惊的贵族们忙违心拍拍手,边裁断,“不算,不算,再来一次!”
只见路斯优雅地弯起袖口,姿势甚华丽,可惜败的很狼狈。又是一只,未果!
他再三耍赖,我再三让他,民间有句古语云:玩赖鬼不赢钱。他没当过人,自然不懂真谛。我强势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精腰——
树梢的叶乱飘下来,洒落满地的绿色。不适时节的动作,只因那卧着身子盘踞的一条青色大巨蟒。他呼吸着,眼眸盯望着。看着我们亲亲我我的打闹,我对路斯得逞灿烂的笑,如一颗碎石压在心中。
来了几日,小妮子看也没多看他一眼。
有时他特意引其注意,可惜却如空气一般被冷漠以对。他宁可她对他狠狠的报复,也好过现在。
她变成了会折磨他的妖孽,霸占他每个梦,醒来却残酷的什么也不存在。明知小妮子是在笑给他看,让他清楚——是他失去了她!不想来,她却命令他看!不想冷酷板着一张脸,泄露他的情绪,索性变成大蟒蛇。
从前,我怕蟒蛇,曾被吓晕过。而此时我却‘啪’抛过来一根树枝,砸上七夜的头顶,命令道:“太阳晒够了,去,用你的蛇尾刷马桶!”
七夜倏地变成人形,桃花眼的冷峻瞬间冻的树梢萦满白雾。“你......”面对我的羞辱,七夜的黑丝扑的衣衫孳孳动。和我对视片刻,他冷冷地转身离去。刷马桶,可以,不过一眨眼的法术罢了!
“我知道你想用法术,可惜不行!”我紫瞳中迸出邪恶之气,边揉额头的梅花,边讥诮扬眉,心底嗤笑,“不甘了吗?想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