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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他一点也没有后悔

那种手头拮据的尴尬滋味确实叫人不好受。不要求多么富裕,只要能随心所欲——这个要求不算太高吧?她说:“怎样都行,你拿主意吧。”

秦灵雪说:“好,我给组织同学。你在家等我消息。”

电话挂了。云菲菲这才发觉自己一直****着身体站在客厅里。她抹干身体,回到卧室,关紧了门,也不穿衣服,就这样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愣住了神。她的思维和意识虚幻起来,她开始构思怎样和初晓寒进行“亲密”接触。想了几个方案,又都自我否定了。她想:到时候再说,机动灵活,见机行事。之后,她的脸微微烧了起来,她暗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考虑怎样勾搭起男生来?是堕落?还是放荡?自己成了潘金莲一样的女人了?那个初晓寒可别象武松一样坚如磐石冷若冰霜,那样自己可就惨了。想到这儿,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她不自觉地哼起《堕落天使》这首歌。她似乎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堕落天使”。

秦灵雪很快就组织起同学们的活动,大家商量好到海边游泳。由于都在家闲着没有事,还由于有些同学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尤其是男女同学一起,好象都特别来情绪,所以几乎是一呼百应,而且你传我我传他,结果串联起很大的一个队伍,有二十多个人。大家见了面彼此都很兴奋,只有云菲菲感到有些落寞,这原本不是她的初衷。有这么多同学阻隔着,她不敢和初晓寒太热乎,因此情绪有些低落。秦灵雪注意到她的情绪,奇怪地问:“怎么了,芸菲?”

云菲菲故意皱皱眉说:“肚子有些不舒服。”

秦灵雪关切地问:“又来例假了?”她知道云菲菲一有例假就肚子痛。想了想日子不对,就问:“要不要看大夫?”

云菲菲撇撇嘴:“看你大惊小怪的。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秦灵雪看她表情不是很要紧的样子,也就不再管她。

令云菲菲没有想到的是,初晓寒在和别的同学嬉闹了一阵子后,来到她面前问:“云菲菲,高考考的怎么样?”

云菲菲对他的主动暗自欣喜,却装作很随便地回答:“还可以吧。你呢?”

初晓寒说:“感觉良好。”

云菲菲一瞅没人注意他们,心想:赶紧给他一点暗号,看看他的反应。她悄声说:“报志愿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咱俩报一个学校。”

初晓寒一怔,迅即扫了其他同学一眼,尔后令人不易察觉地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云菲菲,说句:“祝你好运!”转身和其他同学说话去了。

云菲菲心想:有门。脸色也多云转晴。过了一会儿,秦灵雪看到她的脸上有了笑容,问:“怎么,肚子好了?”

云菲菲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略带神秘一语双关地说:“好了,而且是好极了。”

秦灵雪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说:“好就好了呗,怎么还‘好极了’?”

隔了一天,云菲菲打电话给秦灵雪,询问初晓寒的电话号码。秦灵雪告诉她后,用一种狡黠的口气问:“老实交代,找他有什么事儿?”

云菲菲知道她会问,早想好了理由,说:“他妈妈是教师,我想让他帮助留意一下高考的情况。”

秦灵雪也知道初晓寒的妈妈是中学教师,因此没起疑心,反而央求到:“有什么情况也和我通报一声。”

云菲菲故意说:“你有他的电话,不好自己问?”

秦灵雪说:“你个死芸菲,告诉你电话号码了,你倒反过来拿我一把。”

云菲菲故作认输地说:“好好好,信息共享。这回你满意了吧?”

秦灵雪咕囔说:“这还差不多。”把电话挂了。

云菲菲想:这个单纯的秦灵雪。之后,她定了定神,给初晓寒打了个电话。初晓寒听出是她后,有些意外,问:“什么事儿?”

云菲菲故作轻松,俏皮地问:“明天周末,想不想去爬山?”

初晓寒说:“又搞活动啊?都有谁参加?”

云菲菲说:“就咱们俩。”

初晓寒有些吃惊:“就咱们俩?”

云菲菲问:“怎么,不愿意?”

初晓寒忙不迭地回答:“愿意,愿意。”

云菲菲虽然看不到初晓寒的表情,但对他的语气还是十分满意的。初晓寒问:“为什么选择爬山呢?多累啊。”

云菲菲说:“我可不愿意碰到什么熟人儿。”

初晓寒恍然大悟似的说:“好,爬山就爬山。”他接着问:“是不是要带点什么吃的东西?”

云菲菲犹豫了一下,随即撒了个娇:“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是什么也不带。”

初晓寒反应也快,说:“我带,我带。”

电话挂了。云菲菲象吃了一罐蜜,从心里甜到心外。她想:自己也不能真的空着手。带什么呢?最好是让初晓寒能有点惊喜感的,要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好了。她眯着眼细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结果。她开始闭着眼睛,慢慢地体会着和初晓寒一起爬山的幸福感。她想:两人单独在一起,荒郊野外的,会发生什么事儿呢?最初级的拉手?能拥抱吗?能接吻吗?会不会更进一步,一起做那事儿呢?她的脸烧了起来,自己都感觉到烫人。她忽然打个激灵,睁开眼睛,自责到:我现在是个什么人了?怎么一想就想到那事儿上了?那么下流。自己是不是真的堕落了?她忽儿又想到,初晓寒应该是个处子吧?裸体少女可能从没见过,如果自己真的大胆一些,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他会怎样呢?惊慌失措?魂不附体?落荒而逃?激动万分?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她忽然又想: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轻薄的女子,愤然而去?她忧郁起来,想:自己本性如何,就如何去表现吧,切莫妄自菲薄。

第二天一早在约定的地点碰头后,他们便向望山出发。到望山是云菲菲选择的。这座山地处市区的边缘,是座未经开发的荒山。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荒山,山上没有什么土,到处裸露着石头,石质酥松,抱起偌大的一块,往地上一扔便粉身碎骨,因此,即不适合于种植,又不适合于开采石料,整个山体上稀稀落落地生长着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松树和叫不上名字的野草。同时,山型也不美,宛如一大几小挤在一起的几个馒头,又无水,也不具备旅游开发价值。叫望山,是因为此山毗邻海边,若干年前山下有几个渔村,逢鱼船出海后算算时日将要返航时,村里的人常跑到山上眺望归来的鱼船,因此起了这么个名字。现在,这座山已基本被城市包围进来。由于荒凉而无景致,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不过,望山虽然不美,但站在山顶,大半个市区可尽收眼底。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据说市里正考虑要规划改造此山,并已立项。

不知为啥,云菲菲很喜欢爬望山。她莫名其妙地喜欢这里的荒凉。尤其心情郁闷烦躁时,她经常不自觉地想到望山,如果不是家离的较远,她或许会每天都爬到山顶去坐坐。望山不高,最大的那座海拔也不过一百四、五十米,又无曲折峰险,所以很轻松地就可以爬到山顶。

云菲菲和初晓寒到山顶后,并排坐在一块巨石上休息,远眺着市区的风景。

今天的天空很晴朗,蓝澄澄的,飘逸着几缕淡淡的云丝。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和煦地照耀着。风不是很大,从海上吹来,潮湿润滑,拂在脸上和从衣缝吹进抚吻着肌肤,柔爽清凉,很是舒坦。

初晓寒问:“怎么想到爬这么座荒山?”

云菲菲侧头看着他说:“让大山作证啊。”

初晓寒一脸疑惑,不解地问:“作什么怔?”

云菲菲笑了,有点神秘。她把眼睛望向远处,反问:“你说呢?”

初晓寒没有说话,似乎悟觉到什么,脸竟有些微微地发红。他低下头,捡起几块小石子,在手中把玩着,掩饰着自己的羞涩和激动,或许还间杂着欣喜和幸福。

云菲菲下午回到家里已是做晚饭的时间了。尽管爬了一天的山,但她并未觉得累。看看还有时间,就把整个房间拾掇了一下,都利索干净了,再开始准备晚饭。爸爸回家时四菜一汤已端到桌上,饭菜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爸爸惊讶地看着,嘴里发出“啧啧”的响声,即有赞赏,也有夸张的馋的要流口水的意味。云菲菲正在桌边沉思,细细地品味着白天和初晓寒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想到甜蜜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两个酒窝时隐时现。爸爸说:“不喝口酒,有点辜负这些美味佳肴。”几杯酒下肚后,忍不住问:“芸菲呀,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的心情这么好,做了这么丰盛的晚宴?”

云菲菲知道爸爸的意思,俏皮地说:“我的生日啊。”

爸爸一下愣住了,想了好半天,狐疑地说:“不对呀。你的生日应该在十一月份。”

云菲菲笑了,良久,说:“我今天获得了新生。”

“新生?”爸爸疑惑地望着她,“什么新生?”

云菲菲双手托腮,眼睛上望,一副憧憬的样子,缓缓地说:“新生就是新生——凤凰涅磐。”

爸爸更加狐疑,眼盯着云菲菲,想问什么,话却没有出口。他呷了一口酒,说:“唉!闺女大了,爸爸不懂你喽。”

云菲菲觉得爸爸的神情有点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后,她把碗筷一推,说:“爸,吃完你拾掇吧。咱们分工明确,各负其责。”

回到自己房间,云菲菲顺势仰在了床上。她陷入了深思:初晓寒是真心爱我吗?如果是真心,能持久,能永恒吗?她想:男人不到关键时刻,不到生死关头,是考验不出真心假心的。生死攸关他能挺身而出吗?她知道,肖方涛能。初晓寒能吗?她忽然陷进无尽的烦恼,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情变得焦躁。肖方涛对自己誓言旦旦,而且关键时刻也能为了自己把命豁出去,可就是他,却把自己出卖给别人。这个世界还能相信谁呢?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云菲菲起床时已经很晚,她觉得头有点疼。爸爸已经走了。他最近找了一份工作,薪水不高,可他干得很努力认真。云菲菲想:爸爸也许只适合做这样的工作,他不适合创业。她到卫生间洗刷的时候,电话机响了。她一阵激动和欣喜,急忙跑过去接起电话,她和初晓寒今天有个约会,中午一起吃午饭,拿起话机的那一刻她还想:这家伙这么猴急,不是约好中午的吗?听到话筒里响起的声音,她才陡然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是肖方涛打来的,这段时间他找云菲菲简直可以用找“疯”了来形容。由于云菲菲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也坚决不容许他往自己家里打电话,有事或见面都是云菲菲找他,因此,云菲菲不给他打电话或不去找他,两人就等于失去了联系。开始,云菲菲忙于高考,肖方涛不想打扰她,现在高考已过去很长时间,一直不见云菲菲的影子,他就急了。云菲菲一听是他的声音,真是万般心绪,恩怨情仇,一齐涌上心头。肖方涛焦急地在电话里叫着:“芸菲,是我。你说话呀。”

云菲菲冷静下来,然而,心中无限的恨意却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她冷冷地问:“找我干什么?”

肖方涛听到她的口气,有些吃惊和意外,问:“怎么了,云菲菲?有什么事吗?”

云菲菲怒气冲天地说:“没有什么事。就是有什么事我也不用你管!”

肖方涛急了,他大声地说:“芸菲——”

云菲菲没等他说完,就把话筒狠狠地扣上了。她还在兀自生着气,忽然发觉嘴里还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她到回到卫生间,正用水漱口,电话又响了。云菲菲过去拿起了话筒,还是肖方涛打过来的。他问:“云菲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菲菲说:“我不想和你说话。”不等肖方涛回话,又把话筒扣死了。她在电话前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电话铃又倔强地响了起来。云菲菲简直气急了,她抓起话筒,大声吼到:“我不愿意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她正要把话筒扣回去,忽然听到里面惊讶地“咦”了一声,感觉不对,是个女人的声音,又把听筒送回了耳边。

这次的电话是云菲菲的妈妈打来的,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问:“芸菲,和谁发脾气哪?”

云菲菲忍耐了许久,才压制住怒气。她问:“什么事?”

不知为啥,她现在对“妈妈”两字很难叫出口了。有时妈妈回来,两人偶尔说话,她想叫声:“妈妈。”可是话一出口,“妈妈”这两个字便省略掉了,好似语言里已没有了这两个字般。

妈妈犹豫一下,但还是嗫嚅着说:“芸菲,妈妈想求你件事,你可一定要帮妈妈啊。”

云菲菲说:“我一个学生,能帮你什么事?”

妈妈在电话里迭不声地说:“能帮上。能帮上。妈妈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妈妈这个忙。”

云菲菲说:“你还没说什么事呢,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妈妈露出哀求的声音说:“芸菲,你一定要帮妈妈这个忙。不管以前妈妈做过你什么不满意的事,你生妈妈的气,可我毕竟还是你的妈妈,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血浓于水——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割不断的,你说是不是?”

云菲菲说:“烦不烦呢?快说是什么事吧。”

妈妈又犹豫了,嗫嚅着:“是,是——”

云菲菲急了,说:“你再不说,我就把电话扣了呵?”

妈妈急忙说:“别扣,别扣。是这样,你那个叔叔——”

云菲菲即刻打断了妈妈的话,讥讽地问:“我哪个叔叔?我从那里冒出个叔叔来?”

妈妈在电话里陪笑说:“妈妈说错了。哎,就是你叫朋友把他打伤的那个人,也就是我们现在公司的总经理。”

云菲菲在心里说:狗屁总经理!三个人的一个小公司,合不合法都成问题,还总经理呢。

妈妈说:“是这样。我们公司现在资金有些紧张,一时周转不过来——周转,你明白什么是‘周转’吧?——噢,不搞经营你可能不懂,‘周转不过来’就是咱说的缺钱。我们也借过别人一些钱,也进过别人一些货还没付款。现在,这些债主来讨债,有的还威胁我们,我想,能不能请你的朋友帮帮忙,带人去镇镇那帮讨债的家伙,叫那些家伙别催得那么紧。当然,钱我们肯定是要还的,只是把日子向后缓缓。这事儿呢我和我们总经理汇报了,他说,只要这次帮了忙,以前他挨打那事儿就算了,还要付一笔酬金给你的朋友呢——”

云菲菲都听晕了。让她吃惊的是,妈妈竟让她去求肖方涛。若没有那次找肖方涛处理到自己家馄饨摊闹事的那几个人的事,也就没有自己和肖方涛后来的事,也就没有——也就没有——那自己和初晓寒之间的交往,或许也就没有障碍了。她赌气似的说:“我早和那个人没有了来往。”

妈妈说:“嗳,嗳,芸菲,帮帮妈妈吧。我们公司现在确实陷入了困境。”

云菲菲说:“你们公司陷不陷入困境和我有什么关系?”

妈妈说:“怎么没有关系?我在这个公司啊,里面有我的股份。我是你妈妈,怎么能说和你没有关系呢?你是我的亲生女儿。那有女儿见妈妈有困难不帮忙的?”

云菲菲说:“我和你说过,我和那个人已经没有了来往。这事儿你愿意找谁帮忙就找谁,和我没有关系。有没有别的事了?没有我要挂电话了。”

妈妈说:“别挂,别挂。得,你等着,妈妈一会儿回家和你谈。”

云菲菲说:“别回来,我马上就要出去。”没等她说完,妈妈已经挂机了。

云菲菲焦急起来。她想:妈妈怎么弄出这么件事?不要说自己现在不愿和肖方涛来往,就是继续来往,还能让肖方涛再去处理这样的事吗?正想着,电话铃又响起来。她气恼地想:今天这是怎么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而且都是自己不愿意接的。此刻她听着电话铃声觉得格外刺耳。想不理吧,又怕是初晓寒打来的,犹犹豫豫拿起话筒,又是肖方涛打进来的。云菲菲不耐烦起来,她问:“你还有完没有?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现在不想见你。”

肖方涛说:“云菲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我说清楚呀,不要让我干着急。你知道我现在多么想你吗?”

云菲菲说:“你想我干什么?你先不要着急,到时间我会找你的,有件事还真要你当面解释清楚。”

肖方涛说:“还真有什么事儿。你说,我现在就给你解释。”

云菲菲说:“现在还没有必要。你等着,我肯定会找你。”

肖方涛说:“云菲菲,我真的很想见你。要不我现在上你家?”

云菲菲说:“别来,我就要出门。”

肖方涛哀求说:“云菲菲,在家等等我好吗?我这就去,见见面说几句话马上就走。”

云菲菲想:真是奇怪了,妈妈要回来,肖方涛也要来,而妈妈回来的目的就是找他,现在这两个人碰得巧的话,可能要在家里见面了。她想:自己是不能在家里呆了,要是三人真凑在一起,还不知是怎样一种尴尬的局面呢?她知道,妈妈肯定坐公交车回来,时间可能要长一些,而肖方涛出门就打的,说到就到,可不能让他堵在家里。她急忙给初晓寒打了个电话,问:“你现在有没有事?咱们约定的中午吃饭的事能不能提前一点?”

初晓寒在电话那端笑了,说:“现在才几点啊?你是不是早饭还没吃,想合一顿?”

云菲菲作出一副无聊的口气说:“在家闲得没事儿,闷得慌。怎么,不行啊?”

初晓寒说:“那里那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这样,离午饭时间还早,你到我家来先玩一会儿好不好?”

云菲菲急忙说:“好啊,好啊。你家怎么走?”

初晓寒告诉她乘车路线,然后说:“我在车站等你。”

云菲菲怕肖方涛来堵住自己,急忙简单拾掇一下,出门乘车到初晓寒家去。路上她想:从高二就幻想初晓寒的家会是个什么样子?没想到,由于今天的突然事件,竟成全了自己一直想到初晓寒家去看看的愿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到了初晓寒家,云菲菲感到似曾相识,恰如自己的想象,非常符合初晓寒平日在学校的穿着风度留给她的印象。她心里想:这就是军人家庭啊,装修和摆设严谨简洁。在客厅里,她看着初晓寒父母的结婚照片,一种崇敬的心情油然而生。她想:也许只有这样的父母,才能养育出初晓寒这样的杰出人物吧?初晓寒看她一脸怪怪的表情,在各个房间来回转悠着仔细观看,问:“怎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云菲菲笑着说:“我在考察,能培育出你这样一个人物的家庭该是个什么样子?”

初晓寒忍不住笑了,说:“我算个什么人物啊?首先在学习上,我连你也比不上。”

听了初晓寒的话,云菲菲心中产生一种甜蜜的自豪感。她想:如果不是自己在功课上拼出那样的优异成绩,初晓寒此时能这样说吗?她故意用一种玩笑的口气说:“彼此,彼此。高中三年来,是你一直占据着班里的头把交椅啊。”

初晓寒也玩笑着说:“抬举,抬举。到最后阶段,还不是让你给一脚踹下来了?”

云菲菲笑了,脸上泛起一朵红云。看着初晓寒父亲的一张单独的照片,她问:“你爸爸肩章上那么多的星星,是个什么官啊?”

初晓寒说:“那是去年照的,大校。”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爸爸现在正在军事学院进修。听我妈妈说,我爸爸进修完,要提拔成集团军副司令,很快就会晋将军衔了。”

云菲菲惊讶地说:“真了不起!你爸爸是个将军。”

初晓寒不好意思地说:“现在还不是。你可千万别出去和别人说啊,这可是真正的军事机密。”

云菲菲认真地说:“怎么会呢?你把心一百个放到肚子里吧。”随即又笑了,说:“你都知道了,还军事机密呢。”

一起回到初晓寒卧室的时候云菲菲想:和初晓寒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阳光,热情,给人一种豪放的男子汉的感觉。肖方涛的男人味也很足,但那是另一种感觉,简单的粗犷强悍,象一个猎人,又象一头野兽,有时你还真分不清他是猎人还是野兽。可能是

人,又象一头野兽,有时你还真分不清他是猎人还是野兽。可能是她绯红的脸色和羞涩的神情引发了初晓寒的情感,他的眼神里慢慢揉进和弥漫开一缕深深的柔情。他用手去搬云菲菲的肩膀,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开始亲吻她。随着情绪的高涨,或许是本能使然吧,初晓寒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当就要触到云菲菲的敏感部位时,云菲菲突然一个激灵,猛然挣脱初晓寒的怀抱,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初晓寒。初晓寒脸色通红,紧张而慌张,急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云菲菲,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激动了。”

云菲菲没有说话。尽管冥冥中渴望过这一天这一刻,可是,当心中的希冀真的来到时,少女的矜持,性格的刚烈,这一切让她犹豫了。

初晓寒则是更加惶恐,他怕云菲菲因这个荒唐的举动而鄙视自己,他怕云菲菲因此而离开自己,他惶惶然不知所措。云菲菲却出奇地平静,两眼如深邃的湖水,平静深幽,不见波澜,不见湖底。凝视良久,她问:“初晓寒,你真的爱我吗?”

初晓寒似乎得到大赦,忙不迭地点头说:“爱,我是真的爱你。”

云菲菲很认真,说话却象是自言自语。她问:“爱到什么程度呢?你肯为我赴汤蹈火,你肯为我牺牲生命吗?”

初晓寒一连声地说:“肯。肯。”

云菲菲还在呢喃着:“关键时刻,你不会出卖我吧?”

初晓寒迷惑了,说:“怎么可能呢?我决不是那样的人。”

云菲菲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她继续问着:“为一个女孩子的名誉,你肯舍死捍卫吗?”

初晓寒激动起来,语气坚决地说:“只要是你,你的一切,我都会用生命去保护。云菲菲,相信我吧。”

云菲菲没有再说话,良久地注视着他,然后慢慢依偎在他的怀里。她的头在初晓寒的怀里蹭着,哽咽着说:“我相信你,相信你!”

初晓寒拥着她,不敢再莽撞造次。云菲菲仰起了头,渴望地等待着。初晓寒试探着吻了下去。他们吻得很轻柔很温馨,彼此用心感受着。

自从去过初晓寒家后,一连几天,云菲菲没有再和他约会。她也没有出门,而是天天把自己憋在家里,整日思索着,她的思维复杂而凌乱。这种思索很痛苦,她不断地反思着自己:和初晓寒的来往对不对?自己和肖方涛有那种关系,可以说自己已不是纯洁的女孩,这对初晓寒是不是很不公平?另一方面,尽管自己恨肖方涛,但还没有宣布和他断绝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和初晓寒来往,是不是对肖方涛也不公平?自己怎么会是一个脚踩两只船的女孩呢?她想应该找肖方涛弄清事实的真相,让事情尽早有个了结。这些天来,肖方涛象个锁进笼里的野猴子似的,焦灼烦躁,电话不断,哀求和她见面。这让云菲菲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肖方涛内心深处对她的爱,这更增加了她的烦恼。她下定决心尽快弄清事实的真相。做出这个决定后,她给肖方涛打去电话,说:“你不是想见我吗?我说过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明天上午十点到望山见面,怎么样?”

肖方涛急忙说:“好,好。一切听你的。”

云菲菲说:“十点整在望山顶上咱们野炊过的那块大石头旁见面。你爬北坡,我从南坡上去。你要遵守诺言。如果你从别的方向上去,或是没有遵守时间,那么,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了。”

肖方涛说:“我打个车接你,咱们从家里一起出发好不好?”

云菲菲严厉地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肖方涛吓得语调都变了音,说:“好,十点我准时在那块大石头旁等你。午饭在山上还是下来吃?我用不用带点吃的?”

云菲菲冷冷地说:“不用了。可能以后永远没有午饭了。”说完把电话挂了。

扣死话机后,云菲菲考虑着明天该怎么办?若被杨戬污辱的事情是真的,自己决饶不了肖方涛,打斗起来,自己肯定不是肖方涛的对手。从这个角度讲,应该找个人陪着,要找当然找初晓寒,也正好考验一下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否象他发誓的那样。若没有此事,她决心和肖方涛和好,自己一辈子跟定了他,忠诚于他,永不有外心。可如果那样,一起去的初晓寒怎么办?岂不是狠狠地伤害了他?既伤害了他的感情,又伤害了他的尊严。她知道这两样对于一个男孩子意味着什么,每一样都是可以拿生命去换取的。在她的潜意识里,在感情和尊严两方面,她宁可伤害肖方涛,也不愿意伤害初晓寒。这些问题搅得她心烦意乱。正没有个头绪,忽然她想:若事情是真的,但肖方涛否认了怎么办?自己再从哪里去证实呢?这是个更复杂的问题。

突然一丝阴影掠过她的心头,使她内心产生深深的不安和慌恐。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心情?她苦苦思索着。是恐惧害怕?显然不是。依自己的素质和性格,自小到大还没有怕过什么事。那又是什么事情这样惶然地触动着自己呢?忽然间她豁然开朗——一个她在这一段时间里忽略了的没有想过的问题突然冒上心头:赵丽娜有没有撒谎?万一她是出于报复心理欺骗自己怎么办?云菲菲真的惶恐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这一阶段所做的事不是有点太荒唐了吗?如果是赵丽娜欺骗了自己,自己不仅辜负了肖方涛的一片真心,真正背叛的则不是肖方涛,恰恰是自己,自己把感情出卖给了另一个男孩——尽管自己是那么喜欢和爱恋这个男孩。想到这儿,云菲菲的心猛然战栗几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遭到电击般,站立不稳,头也感到昏眩起来。她想:如果事情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想着,思考着,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本来就凌乱的思绪更成了一锅粥。她这样痴痴愣愣地站立着,爸爸回来了也不知道。爸爸看到她的样子,关切地问:“芸菲,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云菲菲懒懒地说:“没什么。”陡然间感到莫名的疲惫和倦意袭遍全身。她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便睡了。

爸爸做好晚饭来喊她吃饭。她睡意朦胧地说:“你吃吧。我不饿。”然后继续睡着。

那晚,云菲菲做了一晚上的恶梦。她大汗淋漓,不停地扭动着身躯,嘴里喃喃地呓语着什么。半夜,她被窗外一阵哗哗的响声惊醒。她睁开眼,外面电闪雷鸣,震耳发聩。她下了床,懵懵懂懂走到窗前,外面正下着很大的雨。一阵寒风夹着雨丝迎面扑来,她的身体骤然一凉,不禁连打了几个寒战。她掩好窗扇,走出自己的房间。打开客厅的灯,爸爸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并发出很响的鼾声。云菲菲知道,爸爸昨晚又喝多了。没有妈妈的节制,爸爸晚饭时饮酒的数量几乎增加了一倍,鼾声似乎也随着酒量的增加而加大,越来越响。云菲菲知道爸爸现在睡的很死,根本不知道下雨。她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关紧。再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床上时,只觉得浑身冷得很,不住地打颤。她用毛巾被裹紧身体,还是觉得冷。她卷缩着身子,又睡了过去。

早晨,爸爸叫云菲菲吃早饭,喊了几声没有反应,就进到她的房间。云菲菲已经醒了,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身子虚弱乏力,见爸爸站在身边,一种亲切依赖的感情油然而生,叫声:“爸爸。”

爸爸试试她的额头,热得烫手,惊异地问:“芸菲,你发高烧?”

云菲菲感觉十分难受,抓住爸爸的手央求到:“爸爸,我不好受,在家陪陪我吧。”

爸爸说:“我送你到医院去看看吧?”

萧芸说:“不,我不想上医院,只想在家里躺一会儿。”

爸爸犹豫一下,说:“我到上班时间了。”

云菲菲眼中流出泪水,她一扭头,在枕巾上拭去。

爸爸又要用手去试她的额头,被她推开。爸爸说:“要不我先去上班。你要是感觉不好,就赶紧去医院。”

云菲菲脸朝着床里,泪水顺着眼角汩汩流下。

爸爸说:“我上班去了。你要实在不行,立刻给我打电话。”

云菲菲听到爸爸关上外面门的声音。她浑身酸软,头涨疼得厉害。她感到口渴,挣扎着到客厅倒了杯水喝,再回到床上躺下时已全身无力,出了一身的虚汗。她想自己病成这样却无人照顾,觉得委屈,呜呜咽咽抽泣起来。她想:爸爸上班去了,妈妈整天不着家,他们的女儿病了,没人送自己去医院或在家照顾,多么孤单可怜?她忿忿地想:他们关心我吗?他们爱我吗?她越想越难过,翻身伏在枕头上,嚎啕大哭起来。

云菲菲哭得累了,又昏昏迷迷睡了一会儿,然后挣扎着起来。她的头昏沉和疼得厉害。她想起和肖方涛的约会,抬头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她愈加感到孤单,考虑一下,下决心给初晓寒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我有个重要的约会,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初晓寒听着她的声音,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嗓音这么沙哑?是不是病了?”

云菲菲说:“没事儿。可能是感冒了。你在家门口等我,我马上打车去接你。”

初晓寒问:“上哪儿?”

云菲菲说:“望山。”

初晓寒惊讶地问:“什么事儿?怎么又到那里?”

云菲菲说:“你不用问了。你不是说如果我被人欺负,你肯舍出生命来保护我吗?今天可能就是你兑现诺言的日子。”这样说着,心里却不禁打个战栗:如果到时肖方涛否认此事并确实是子虚乌有,那该怎么办呢?

初晓寒似乎犹豫了一下,说:“芸菲,高考分数下来了,咱俩都考了高分,你的成绩比我还好,咱们上名牌大学都不成问题了。”

云菲菲被这个喜讯惊呆了。尽管自己对高考很有信心,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十分激动。她想:高分?这么说自己的大学梦就要实现了?而且还是名牌大学。可是,自己还能上大学吗?面对目前面临的问题,她顾不上考虑太多。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地说:“见面再说吧。”

云菲菲简单地洗了把脸,头发也没梳,只是用手指拢了拢,就出了家门,打的到初晓寒家去。接到初晓寒,云菲菲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初晓寒感到她的神情有些异样,但见她表情凝重,一脸的严肃,就没有问。初晓寒看云菲菲坐在后座,本想和她并排,拉开车门,见她没有往里让的意思,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往望山行驶的路上他们许久没有说话。一段时间后,初晓寒忍不住打破了沉寂,他问:“云菲菲,去望山到底有什么事?”

云菲菲淡漠地说:“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初晓寒不知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好再问,便说:“咱们都考了六百多分,你比我还高出十多分。你没想想咱们报哪个学校?”

云菲菲的眼里就要涌出泪水。她极力克制着,用平淡的语气说:“一切等过完今天再说吧。”

初晓寒回过头来问:“云菲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不行吗?”

云菲菲面无表情地说:“咱们一起去见个熟人。所有的事情等见过面之后就有结果了。”她沉默一会儿,幽幽地说:“初晓寒,如果由于某种原因咱们断绝了关系,请你不要怪我。”

初晓寒听她这样说急了,连声问:“为什么?为什么?”

云菲菲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此刻她的思绪被诸多问题困绕着,加上感冒,头昏眩得厉害。她想:一切等见到肖方涛再说吧。可是,见到肖方涛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初晓寒尽管焦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想:熟人?会是谁呢?

到了望山,他们向山顶登去。由于昨夜的雨,山上的一切显得很清新,土地湿润,草树碧绿,石头清洁,甚至阳光都有些湿漉漉的感觉。当逐渐走近他们一起坐过的那块大石头时,初晓寒看到一个人双手抄在裤兜里,背身站在那里,感觉熟悉,却又一时没有认出来。当他们走近到十几步远,初晓寒快要认出那个人时,那人也似乎感觉到身后的来人,转过身来。初晓寒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到:“肖方涛?”

肖方涛却要冷静得多,他看了初晓寒一眼,把目光又转到云菲菲的脸上,略带疑问地凝望着。云菲菲和初晓寒在离肖方涛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因为在海边的山顶,风比较大,吹得他们的头发和衣裳都飘逸起来。云菲菲用审视的目光和肖方涛对望着,初晓寒则带着更大的疑惑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过了很久,肖方涛打破了沉默,从他的神情上看,仿佛初晓寒不存在一样。他语气镇静,说:“芸菲,那天我到你家,你已经走了。你妈妈在家,她托我的事我正在办着。”

云菲菲说:“今天找你来不是问我妈妈的事。”她的眼光里透出带着深深寒意的冷峻,说:“我问你,那天在‘瞌睡虫’你老板的办公室里,是谁先和我发生了关系?”

肖方涛闻言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旁边的初晓寒更是被云菲菲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肖方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看到肖方涛惊慌的神色,云菲菲的心陡然凉了下来。她什么都明白了:赵丽娜没有撒谎,她的话是真的。悲愤的泪水溢出她的眼眶。她战抖着问:“这么说确实是那个混帐的杨戬zhan有了我的初贞?”

肖方涛的眼里露出极大的惶恐,不知所措地看着云菲菲。他突然“噗嗵”一声跪倒在地,狠命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哭嚎地喊着:“芸菲,我对不起你!杨哥对我有大恩,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那天他趁我在舞厅看场,你又喝醉了酒,人事不知,就——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打死我也没有怨言。”

云菲菲大叫一声,猛扑过去,双手在肖方涛的脸上头上*般地狠命地煽着。肖方涛闭目忍受,当云菲菲双手停止瞬间他睁开眼睛时,猛然发现,云菲菲的手里握着一把半尺多长的水果刀,正死命地向他胸膛刺来。肖方涛惊悚得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本能使他猛然用力,把云菲菲掀倒在一边,两人撕缠在一起。肖方涛声嘶力竭地喊着:“芸菲,你听我说!”

然而,云菲菲根本听不进他要说什么了,握刀的手挣扎着拼命地向肖方涛刺着。肖方涛死死压住她的胳膊,大声叫着:“你冷静点!冷静点!”

云菲菲喊到:“初晓寒,你还不来帮我?”

初晓寒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思绪中,他的目光疑惑而痛苦。

云菲菲完全疯狂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初晓寒,你是个混蛋!”

初晓寒大梦初醒般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片刻,跑过来拉压住云菲菲的肖方涛。高度紧张着的肖方涛见他过来帮云菲菲,顿时愤怒得象一头发狂的狮子,厉声吼到:“你小子想找死啊?你再动我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然而,此时一心想帮云菲菲的初晓寒顾不得他的威胁,卯足劲拽他。初晓寒的身材高于肖方涛,力量也大许多,一下子就把肖方涛从云菲菲的身上拉开。但肖方涛毕竟在社会上撕打了多年,经验十分丰富,在被拽开倒地的一刹那,一使劲,把云菲菲的刀掰脱了手,又一记反肘击在初晓寒的脸上,打得初晓寒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脱了身的云菲菲又伸手去抓地上的刀,躺在地上的肖方涛来不及多想,顺势一脚把云菲菲蹬了几个滚,初晓寒趁机把刀子抢到手。肖方涛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在初晓寒拿着刀子正不知所措,愣在那里时,一个黑虎掏心拳把初晓寒打得疼弯了腰,右膝借势顶在初晓寒的脸上,把他击得仰面跌出四五步远。

初晓寒被打懵了,当他爬起身来,还懵懵懂懂看不清事物时,肖方涛又冲到眼前。他被激怒了,感觉眼前身影一晃,并判断出是肖方涛时,挥拳向他胸脯击去,迅速又击出第二拳,恍惚中,他感觉那个身影在自己面前坍倒下去。迅疾他的眼睛光亮起来,他看到肖方涛双手捂着胸部,蹲跪在他的面前,满眼惊愕地看着他,双手指缝间正往外涌着鲜血。肖方涛的喉咙象被什么噎住了,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你,你——”他的眼光逐渐暗淡下来,身体也慢慢瘫软着,在快要倒下的瞬间,他努力回过身去,向云菲菲看去,喉咙响了几声,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出什么。

云菲菲被肖方涛一脚蹬在小腹上,疼得她流出了眼泪。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初晓寒被肖方涛击倒在自己的身后,她还看到,肖方涛在击倒初晓寒后,迅疾又扑了过去。她想:初晓寒那么强壮的身体,怎么会不是肖方涛的对手呢?她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过去帮初晓寒。她咬牙站立起来,转过身去,却看到初晓寒挥刀猛然向肖方涛的胸部刺去,一刀,两刀——肖方涛倒下了。云菲菲有些吃惊,惊讶初晓寒有这样的胆量和勇气。她被初晓寒的举动惊愣在那里,看着肖方涛的身体慢慢地倒下。她看到肖方涛在倒下的最后一刹那回过身来,看了自己一眼,嘴唇还动了动。她没有读懂他的眼光,也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她只感到他的身体扭曲的很吃力,十分别扭,那是他蹲跪着就要完全倒地的刹那努力向回转身造成的。

云菲菲又看向初晓寒。她想过去安慰他,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又犹豫了。初晓寒从肖方涛开始倒地就一直站着没动。云菲菲看到,初晓寒的双臂无力地垂落着,手里握着的刀的刃上,还挂着丝丝血缕。她看到,初晓寒目光茫然,还带着些许的疑惑,此刻,他正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阳光从侧上方照耀着他,象照耀着一尊雕像,在他的脸和头发上镀上一层灼亮的金光,只是风还象来时一样大,掀动着他的衣角和发缕,使他变成了一尊富有动感的雕塑。

风同样吹动着云菲菲的衣襟和发缕,飘动着的长发不时掩映住她的半个脸庞。她和初晓寒对望着,早晨起来时头的昏沉疼痛,身体的虚弱乏力,似乎都随着风被吹到浩瀚无际的太空里去了。她想:他后悔了吗?自己向肖方涛复仇时,他并没有象自己开始想象的那样,立即奋不顾身地和自己一起扑向肖方涛。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肖方涛的猛烈攻击造成的。他害怕了吗?她继续想着:他的爸爸就要成为将军了,一个将军的儿子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时就是这样的表现和这副模样吗?自己一直认为他是一个男子汉,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一个轰轰烈烈的男子汉,一个无畏无惧藐视一切的男子汉,一个为朋友为爱人为事业为理想可以舍生弃命的男子汉,一个将来可以成为大英雄的男子汉,现在看来好似又不是那样,他拥吻自己却那样轻率地把手伸向自己的*,肖方涛都没有这样做过,他用刀子捅了肖方涛,却表现的这样迷茫甚至是懦弱,一点男子汉的勇敢和豪气也没有,如果反过来是肖方涛用刀子捅了人,他不会是这副神情吧?她忽然对初晓寒产生一缕陌生感。她想:尽管自己约他同来,希望在关键时候他能帮自己一把,希望他能挺身而出,置生命于生死之外,当然不是见义勇为,而确确实实是为自己义无反顾舍生忘死,但自己还是不愿意伤害他,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毁了他的前程甚至生命。她想:自己应该把他手中的刀子拿过来,让他回家,全当他没有来,没有参与此事,没有亲手杀死肖方涛,一切的责任都由自己承担。她想:但愿事情的结果能按自己的意愿发展。

云菲菲把目光投向地上扭曲着身体的肖方涛,默默地想:他死了吗?肖方涛在倒下的一刹那想对自己说什么呢?她又看向初晓寒,想:如果公安局破了案,他会因此而判死刑吗?自己是什么结果她已不在乎了,她只是叹息:因为自己,毁了两个男孩的一生。尽管道不同,但他们两个都是很优秀的男孩——不管别人怎样评价肖方涛,起码她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云菲菲慢慢仰起头,向上看去:那是经过昨夜一场暴雨洗刷后的天空,清澄碧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镜头:同学好友、大学录取通知书、冥冥中向往但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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