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骇得魂惭色褫,僵硬地躺在香软花丛中,霸道的吻绵绵倾洒而下,惊起我一连连惶恐的颤栗,言下亦语无伦次,“不要,你快住手,你要是敢对我做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死游鱼,你给我滚开!”
他却置我所言于不顾,缠绵的吻在我脸上、颈间缱绻辗转,细细地啄着肌肤的纹理,逐渐蔓至耳际,一手穿过我漆黑的青丝,灼热急促的呼吸笼罩中,依约潜入他梦喃似的低语,“如今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我差点就永远失去你了,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先得到你的人,我不会再让你逃掉!这几天我真的等够了,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得到你!”
言罢,又是一阵雨点般狂热的吻洒下,他的手亦开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抚过如雪似玉的肌肤,抚过斑驳交织的伤痕,抚过无可挽回的过往。
在他肆无忌惮的触碰下,遍体的伤痕一齐作痛起来,令我几乎晕厥过去,却仍咬唇一声不吭,只望着夜雾中拂动的柳影,柔滑的青丝纷乱铺泻在花中,欲逃而不能,任由无穷无尽的惶恐与绝望,排山倒海地将我淹没!
魔王终究是魔王,永远也不允许别人背叛、反抗、无视他,倘若不能如他所愿,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做出疯狂的举动,这便是魔王的真正可怕之处!
我已然后悔刚才对他的冷漠,我不该考验他的耐心,这次真的完了!
咫尺缠绵间,隐约传来他迷蒙的轻语,在夜雾中如绵如丝……
“飞儿,做我的女人,陪在我身边,我会一辈子好好呵护你……”
“我不要,苏游影,我讨厌你……唔……”
一语未终,却瞬间连同微不足道的抗拒,一并湮没在了他唇齿间!
我惶然不能自已,却只能如木偶一样任他摆布,只见他闭目深吻,愈渐沉醉痴迷,轻软的衣料摩挲细响,伴着涓涓流溪声,萦绕在耳畔。
两人零散的发线,在乱花中相交相缠,织成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痴缠的吻如火蔓延,温软的手游走全身,引得伤口连番剧痛起来。
在此缠绵的折腾下,我但觉浑身痛不堪忍,惶急交织下,抑不住地呜咽抽泣,委屈的泪水和着冷汗涟涟滑落,不知在痛苦边缘徘徊了几回。
眇眇忽忽的抽噎低不可闻,却奇迹般地惊动了沉迷于痴缠的他。
他自发间徐徐抬首,迷离如雾的眼神,在触及我眼角珠泪的顷刻,竟有一瞬间的清明,灼烈的欲望逐渐消散开来,转而被一丝心疼取而代之。
覆在身上的黑袍倏然撤离,他坐落旁边俯视着我,视线扫过处,凌乱的白衫上绽开一片片血的斑驳,其中若隐若现的雪肤上,狰狞的伤痕纵横交织,正在汨汨渗出鲜血,映入他眼波横流的夜眸里,流淌成绵绵不尽的愧疚。
我惶恐地望着他,咬唇敛声,然遍体淋漓的痛楚,仍让我抽噎不止。
月辉映得他绝美的俊颜清莹剔透,略微凌乱的黑袍中,隐现胸膛处半透明的完美肌肤,竟似潋滟着莹月的幻华,别有一种神秘诡谲的魅惑。
纤长的手在花间纡徐伸来,骇得我不住轻颤,眸中又氤氲起朦胧泪雾,视线交接的刹那,他的手登时僵在半途,面上泛起一片挣扎之色。
梦落殊华,自伤流景,许一张多情网,拾一叶是非。
他羽扇一样精美的眼睫下,数不尽的深邃忧伤,缱绻在幽深似夜的眸底,稍纵即逝的犹豫过后,转而漫上无奈的惘然,三千幻色须臾弹指。
迎着我惶遽已极的目色,莹璧的修手无力垂下,却是解开了我的穴道。
甫一得释,我当即骇然起身,拢住凌乱的白纱,却再无站起之力,只得手脚并用地向远处爬去,浑然不顾形象之狼狈,丝毫不敢停歇。
血染的轻纱摇晃拖过花丛,恰似一只受伤的纯白月华蝶,在夜风中瑟瑟颤抖。
见此情状,苏游影眸底愧疚更深,摇首轻叹之下,复又起身步上前来。
眼角余光瞥见鬼魅飘近的黑影,顿时将我唬得一跳,遂又马不停蹄地向前蹒跚爬行,心下慌乱无以复加,却连哭泣的力气都已全无,忽然间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竟被他打横抱起,迎面撞入一双邪魅幽邃的凤眸!
我骤然煞白了满面,脑中响起一串串警铃,慌不迭拢住胸前衣衫,在他怀中蝟缩蠖屈成一团白球,战战兢兢地抽噎,“你、你还要干什么?”
他眉间悲痛一闪,深瞳晕染了层层柔润之色,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玉手抚上我惊骇的素容,撩开颊边****的乱发,轻柔地抹去我眼角的泪痕,歉声轻语,“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我不想永远失去你,失去你,我便一无所有了,只因你是我的一切。没想到我让你如此讨厌,你竟会害怕我至此,看到从不肯示弱的你慌乱成这样,我怎能不心疼,又怎忍心再让你痛苦?”
原来,他那日所说,他什么都没有了,是因为……
我是他的一切……
我颤巍巍地蜷紧身子,不敢松懈地瞅着他满面愁容,倏尔见他俯下头来,惊得我心中陡然一紧,惶恐地闭上双眼,绷紧了全身每一根神经!
额间传来一抹唇瓣温软的触感,却是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逝。
耳畔袭入他无限怅然的轻叹,彷徨睁眼,只见他抱着我坐于花溪边石岩上,将我侧放于他腿上,双臂轻环住我的身子,仍情不自禁地细吻着我的侧脸,唇齿间痴恋百味,“飞儿,对不起,原谅我今晚的一时冲动……”
我抱紧身子坐在他腿上,弗敢稍作动弹,只觉他的吻细柔绵密,沿着我的侧靥徐徐往下蔓延,不禁浑身瑟瑟颤抖,那吻便在颈边戛然而止。
仿若泄气一般,他颓然垂下头,环住我的双臂微微收紧,不胜哀痛地埋首在我胸前,斜斜垂落的墨发遮掩了容颜,惟有溢满夜色凄凉的喃语幽幽传出,“我真该死,没想到那件事竟让你对我心生恐惧,让你对我疏远了这么多……不管怎样,我都会等你,等你不再害怕我的时候……”
月凉的指尖划过我的眉发,“我从不轻易将心交给别人,只因为一旦付出,便再也收不回来,但对于你,我愿意倾尽所有,换你一世相守……”
我纹丝不动地蜷在他怀中,全身紧绷不懈,唯恐他又意乱情迷。
远山浅,连木华迷殇,映着山涧轻雾萦绕中,拥坐的黑白身影静止如画。
夜过三更,苏游影抱着我回到连云山庄,一路幻掠至冷流云门外,霍然抬脚踹开房门,伴着“轰”地一声撞响,屋内随之袭来一声冷喝……
“什么人?!”
冷流云骤然拍案而起,冷冷地向门边扫来,目光在苏游影脸上凝了一瞬,旋即徐徐投向蜷在他怀中的我,扫过我血迹斑驳的凌乱白衫,以及莹润如玉的赤足,最终落在我惊魂未定的脸上,冰冷的俊靥,蓦然涨起万丈怒潮!
苏游影却恍如未见,若无其事地步入屋内,倏见案上烛影一晃,一道剑芒划破窒闷的空气,宛若九天雷霆引闪电,惊天动地地疾刺而来!
但见修手翩翩,一抹残影幻过空中,堪堪将雪亮的剑身夹在了两指之间!
冷流云恨恨地瞠瞪着苏游影,眸里的怒火破茧煌煌而出,直欲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怒得目眦尽裂,“混蛋!你对她做了什么?!”
苏游影以指夹剑,神意自若,一双深邃凤眸轻睨少年,于不动声色间威仪毕现,“我不想跟你解释,若不是她的请求,我断不会带她来这里!”
不顾少年裂眦发指之怒,苏游影修手轻挥,宛若拈花摘叶一般游衍,却生生弹开了势携千钧的星月剑,顾自潇潇步向锦榻,将我小心放于榻沿,随即抖开榻上的杏子红绫毯,轻轻地覆盖在我身上,拢住我微颤的身子。
我瑟瑟地抱腿坐于榻沿,任由如水青丝蜿蜒而下,仍自惶恐难宁,却见苏游影蹲在榻前,白润的玉指在烛光中探出,轻抚上我的脸庞。
我不禁骇然一缩,一旁的冷流云已是瞋目切齿,“魔头,不准碰她!”
一道凌厉的剑芒顿又破夜袭来,苏游影却瞧也不曾瞧,只轻闲地展开右手,以掌对着冷流云的方向,霎时道道血光流转,竟凭空幻出一面无形的血色屏障,将冷流云阻于两丈之外,任他如何挥剑攻袭,始终不得寸进。
对少年的倾力攻袭视若无睹,苏游影轻抚着我的脸,仰首觑定我满面骇容,莫测的深眸里,漫卷着无限疼惜,“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你伤好后我就来接你,倘若这小子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
我抱腿低首不语,从额发间窥着咫尺俊颜,骇然蜷曲在锦毯中。
玉手拂开我颊边发丝,他眸中不减期盼,“飞儿,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么?”
闻言,我当下摇首不迭,几乎将头埋入双膝间,惶然若惊弓之鸟。
他幽幽一叹,几乎倾尽了满腔无奈,旋即起身睇向不断攻袭的冷流云,柳眉一轩,眸里瞬间凝起千重威煞,“我已经治好了她身上流觞拳的伤,先把她寄放在这里,给我照顾好她,否则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临去秋波,又深深望了我一眼,黑袍逐风荡,如幻影般一掠无踪。
屏障虽消,冷流云的怒意却有增无减,便要不顾一切地追杀出去,然而方踏出两步,却陡被一只无形之手拽住身子,近乎发狠地折了回来!
他就地蹲在我面前,白皙的修手踯躅进退,终是轻轻握住了我雪莹的柔荑,亮若晨星的眸子,凝定我隐于发影中黯然的双眼,“飘飞,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那魔头欺负你了,只要你告诉我,我定去帮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