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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亡之城2

每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铅笔在墙上的挂历上圈出今天的日期。这么做唯一的理由是让我清醒的保持时间和年月在我脑子里的概念。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有白天和黑夜。

二零一九年,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在这本比基尼女郎的挂历上我已经圈了整整两页。换句话说就是我在这间该死的六十平米的公寓里待了足足两个月,在这六十天的时间里我从未打开过这间公寓的大门。

起初的两个星期里,还能从电视或者电脑里看到一些五花八门的新闻报道。那些屏幕里西装革履的专家们曾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在半年的时间里研制出疫苗。而现在距离那病毒爆已经两个多月了,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没有灯光的死城,更不用说还能在电视上听到那些所谓的“砖家”们侃侃而谈了。

“它们只是被感染上了一种病毒,一种类似狂犬病的病毒。所以严格的来讲它们只是一群病人。这种病毒通过血液和唾液传播,人体一旦被感染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而被咬伤的人就会被传染。如果你被咬到了手,除非很快把你的手砍掉,否则在数小时之内你就会变得跟它们一样,或许时间会更短,这取决于你体内的免疫系统能抵抗多久。当病毒侵入心脏时,感染者会短暂的失去意识,当它们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僵尸,最显著的外表特征就是它们的眼睛会变成红色,还有就是它们的体温会升高,力气也会有所增强。”

“它们通常会被声音所吸引,这和它们作为人类的时候差不多。它们会攻击所见到的一切活着的生物,除了它们的同类。而它们攻击的唯一方式就是用它们的牙齿去咬,从这一点来讲,它们更像是原始的野兽。”

“它们通常不会被很容易的杀死,子弹击中它们的身体只会暂缓它们的行动。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枪击中它们的头部,或者也可以直接砍掉它们的脑袋或者拧断它们的脖子,当然你也可以把它们剁成肉块或者把它们烧成灰烬。如果你有这个勇气和时间的话。”

“它们的动作不太灵敏,走起路来有些僵硬,身体完全没有协调性。它们看上去无法奔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过一个奔跑着的僵尸。这或许对我们来说至少是个好的消息,我可不想那些家伙变得跟兔子一样灵敏,又像狮子一样凶猛嗜血。所以如果你不幸遇上了它们,用你最快速度或许可以甩掉它们,但它们的优势在于不知疲倦,它们会嗅着你的味道一直跟着你。”|

“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吞噬了它们的灵魂,占有了它们的身体。它们是奉了神的旨意清洁这个肮脏的世界,吞噬所有罪恶的灵魂。把剩下的纯洁的灵魂带回到最初的完美世界里,让我们诚心的忏悔我们所犯的罪过吧!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不管它们到底是什么,在短短两个多月后的今天,它们俨然已经取代人类成了这座城市和这个世界的主宰。

我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选择逃离这座城市,因为我相信无论逃到哪都避不开我们的命运。

他们开着各式的汽车涌向出城的公路,长长的汽车队伍像玩具一样堵在了高速公路上。没有人可以逃离这座城市,或者说逃离他们的命运,被变异、被吞噬、被毁灭的命运。

当整座城市完完全全的沦陷后,我剩下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把自己关在这间没有水,没有电,没有煤气的公寓里。就像那个不爱冒险的穴居人瓜哥,把自己和家人藏在山洞里。我把自己藏在这间公寓里,只有这样,我想我才可以活下去。然而在两个月后的今天,我开始考虑是否还有这个必要。

在我丢下安贞逃回来的那一天,我像一个暴徒一样闯进了购物中心里,把面包、巧克力、饼干还有方便面装进手推车里。那一天从法律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成了暴徒和罪犯。有的甚至相互攻击,为了一箱矿泉水或者一袋香肠。

我不能像储存水一样储存煤气,或许当初我应该搬一罐液化气上来。所以我只能在阳台上用找来的砖块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就像小时候在野地里烤番薯那样。

房间里所有的木制品都被我用菜刀劈成了木块当做柴烧,包括我的电脑桌、壁橱,以及安真最喜欢的那张餐桌。我把桌子的一条腿留着,当做是我防身的武器。我也曾害怕那些东西会突然破门而入,幸好两个月来我没有听到有人来敲我的门。

在水龙头里还能开出水来的时候,我就用各式各样的容器接满了水。大到浴室里的浴缸,小到1。5毫升的汽水瓶。

水开了,我把剩下的最后一包方便面掰成了两半,把一半放进了锅里。掀开锅盖的时候,水蒸气便一下子弥漫了我的镜片,瞬间便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啊!”我的手碰到了正烧得滚烫的锅子,痛得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摘下眼镜的时候我有些沮丧,其实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情绪,不过在此刻感到了加倍的沮丧还有愤怒……

我踢翻了锅子,滚烫的开水和面条洒了一地,还有我滴落下的泪水。

孤独有时候就像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在我身边缠绕,使我感到害怕与不安。它和饥饿一样时刻都在折磨着我,而且愈发的严重起来。

安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现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我留恋和留恋我的人存在了。当然,除了那些僵尸。

我又趴在了阳台上,看着街道上“悠闲”的僵尸们,抬头又望了望阴暗而终日不见阳光的天空。从我的眼睛里反射出来只有两个字—绝望。除了选择放弃,我已经找不出任何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

从开始耳边不断的传来的哀嚎、惨叫,汽车的碰撞和爆炸声、还有枪声,渐渐地我的耳朵变得清净了起来。而到了现在,除了风声和我偶尔的自言自语,基本上我活在了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不过,我不会相信我是这座城市里唯一幸存的人,更别说是这个世界了。所以我也不必去想着担任繁衍人类这个伟大的角色。更何况,只有我一个人如何繁衍?上帝也不会选择我这样的人去负担这个伟大的任务,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我为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感到满足了。我害怕成为街头一具被被僵尸啃食得残缺不全的尸体,也害怕成为在街边啃食死尸的僵尸。所以我也为我能这样平静而完整的死去感到欣慰。

如果我死了或许真的可能和安真在天国里相聚,对我来说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所以,去死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变得越来越的强烈。

到了现在,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该不该选择要自杀的想法,只有该如何选择去死的方式了。

是体面的穿上那套花了安真一个月的工资买的西服躺在床上,慢慢地消耗完体内的资源,像并不漂亮的花朵那样枯萎而死,还是痛快的从十六层高的阳台上跳下去,在完成人生最后一个精彩的动作后落地而亡,在这片我曾经所热爱的土地上洒下我的热血与脑浆。

我想,我还是选择前者吧!我可不想在我死之后,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会被那些僵尸塞进它们肮脏的嘴巴里。

想到这里,我真的感到一阵呕心,并想要吐出来。虽然我的胃里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在去天国和安真团聚前,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洗个澡好让自己身上干净一点,因为我相信天堂里的人都是非常非常干净的。

我站在了浴室里,褪去了身上的衣物,站在镜子前。我那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完全被杂乱的胡须掩盖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颓废的眼睛,加上长长又凌乱的头发,突然想起好几年前网上一个非常出名的人物,“犀利哥”。

空气里充满了冷的的感觉,我有点哆嗦,特别是看到那半浴缸的水后。

我又把水桶里的、饮料瓶里的、脸盆里的所有剩下的的水统统都倒进了浴缸里,使水平面一下上升不少。我看对于我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来说这些水洗个澡是已经完全足够了。

在这个深秋的季节用冷水来洗澡,无疑是对我意志的一种考验,不过对一个即将要自杀的人来说,怎么还会害怕洗冷水浴呢?

“呵呵!”我嘲笑着自己。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一只脚慢慢的踏进浴缸,顷刻间一股冰冷的寒气像电流般传遍了全身。

“就让我冻死在这浴缸中吧!”我大喊了一声便整个人扑进了冰冷的浴缸里。

当全身都浸没在水中的时候,仿佛也感觉不到那么的冷了,只有当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才感到无比的冷和痛。

躺在浴缸里,身体完全浸没在水中,闭着眼睛,抽着最后一支烟。这是我这两个月感觉最舒服的时刻。如果能有啤酒加上一只烤鸡的话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我眯着眼睛,迷迷蒙蒙中我忽然闻到了一股久违了的味道,淡淡的,暖暖的。整个身体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那股温暖正慢慢的融化我身上的那一层冰冻。

当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却是看到眼前一片白色的光茫。白光之中有无数个挥着翅膀穿着一袭洁白色长裙的安真在我身边围绕、抚摸、傻笑……

原来安真化作了天使从天国回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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