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觉得很不可思议,一直强势且无耻的张奎,在这风韵犹存的黑裙女人跟前变成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哈巴狗,看那一脸孙子的模样,心中一时觉得很可笑。
黑裙女子呵呵一笑,笑得花枝乱颤,发髻被一根闪烁着银光的凤钗挽住,白净的脸蛋浮现两朵浅浅的酒窝,琼鼻又尖又小,一抹朱红的樱唇,闪烁着诱人的红光,杏眼一挑,笑道:“那好啊,既然张兄弟想破财免灾,那就好办了。银算子,你死哪去了,还不给老娘滚出来。”
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三的侏儒老者,从柜台后边钻了出来,连滚带爬,像个圆滚滚的皮球,声音又尖又细,说道:“老板娘,我滚出来了。”
银算子长得又圆又矮,皮肤黝黑,小圆眼睛,闪烁着狡诈的精光,鼻子不知被什么利器齐整整地割掉,嘴巴却又宽又长,一笑,露出上下两排锋利的尖牙,一条二十多公分长的舌头,不时舔一下肥厚的嘴唇,笑容极为渗人。
银算子相貌长得极为可笑,可四周刀口舔血且凶残嗜血的佣兵、盗贼和冒险者,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竟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这是怎么回事,苏岩更感觉奇怪。
“爷爷,那个黑乎乎的矮冬瓜是谁啊。哈哈,真可笑,他舌头为什么那么长啊。爷爷,你说他吃饭的时候,会不会咬住自己的舌头啊。还有,他长得又矮又丑,却编了一头可爱的小辫子,真好玩,我想摸摸他。”
一个童真清脆的小姑娘声音响起,偏偏说出如此童真无邪却又恐怖的话,使得四周瞪圆了眼睛的武者倒抽一口凉气。
“谁,谁在那说我,给老夫出来。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活吃了你。”银算子短眉挑起,圆眼睛射出两道凶煞的目光,恨不得把说话之人大卸八块,掏心掏肺,自己堂堂一个元丹境的强者,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成黑乎乎的矮冬瓜,真把他当成一头宠物妖兽了,还想摸摸自己的小辫子,真可恶。
断胳膊的老佣兵用仅有的干枯手捂住布小虫的小嘴,低声说道:“臭丫头,你找死啊。这可是暗原上吃人心肝的黑矮人,凶残疯狂,你还想摸他辫子。被爷爷骗了的小子就在那,我可不想被他抓到。你走不走,”不走的话,爷爷可先溜了。
“呀,黑矮人就长这样啊。挺可爱的,怎么会吃人心肝呢?爷爷,你别走,给我讲讲矮冬瓜的事情。”
“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在说我,别跑,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把你清蒸了,味道铁定不错。”银算子一看靠窗桌子下面钻出一个头扎两条冲天小辫的小丫头,脸蛋虽然脏污,两条白嫩的胳膊却肥嘟嘟的,脸上的暴怒被舌头上的涎水冲光了。
苏岩不认识布小虫,却认识她手中拎着的钱袋子,又瞥见在客栈门口一闪而逝的老佣兵,怒哼一声,感情是小偷和骗子是一家人,倒霉的人却是自己,本想追出去,却被张奎拦住去路,怒道:“好狗不挡道,你不知道吗?”
张奎并不理他,眼睛却瞧着楼梯口的黑裙女人。
黑裙女人脸一冷,淡淡地说道:“银算子,我让你出来是干嘛的?”
布小虫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小泥鳅,身法奇快,身材娇小,在高高的桌子下钻来钻去,不时冲银算子吐吐小舌头,嘴里还调笑地说道:“矮冬瓜,黑冬瓜,滚来滚去,抓不着我啊。来呀,来呀,快来抓我啊。我手里有甜滋滋的糖豆豆,矮冬瓜,抓住我,我就给你吃。”
一头黑线的银算子,锋利的牙齿把黑黝黝的嘴唇都咬破了,嘴里叽里咕噜地乱叫,气得他一头麻花辫被元力高高撑起,被布小虫左一句矮冬瓜又一句黑冬瓜,气得他肚子都快爆了,可他就是碰不到布小虫的衣服角,被黑裙女子吼了一声,吓得浑身一哆嗦,不甘心地瞪了布小虫一眼,又滚了回去。
“老板娘……”
“废物,去,给张兄弟算算账,看看咱们平安客栈的桌子值几枚金币。”
苏岩趁银算子跟张奎算账的时候,他闪身跑了出去,朝布小虫跑过去。
“坏啦,小白脸追来了。”布小虫掉头就跑,等苏岩追出客栈外,却不见了布小虫小小的身影。
身法这么快?
苏岩虽说没练过超厉害的身法,却也知道这神秘的爷孙两个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不然,凭这七八岁的小丫头,怎么也不能在这黑矮人扑追下能游刃有余地躲闪。
黑矮人身上散发的威压,苏岩只在苏云海身上感受过。
再回到客栈的座位,苏岩看到张奎一脸酱紫色的苦笑,略一听身边武者低声的议论,心中顿感大快人心。
张奎难以置信地怒道:“黑鸽子,你别欺人太甚。不管这桌子值不值五百金币,我都认了。你为什么还要我的右手?”
哦,这女人竟然叫黑鸽子,苏岩微微摇摇头,他上看下看,也不觉得这漂亮的女人哪点像鸽子。
黑鸽子笑眯眯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平安镇是一个祥和、宁静的地方,而平安客栈更不允许有人在里边捣乱。违者,杀无赦。我是看你挺上道的,才只要了你一只手,如此公平的买卖,张兄弟,你不会不知趣吧。”
张奎被黑鸽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得一头冷汗,心中剧烈地挣扎,他有些后悔刚才太得意忘形了,都怪自己看到漂亮脸蛋的小雏男就兴奋。
无论如何,谁都不会平白无故地砍断自己的手,张奎一把推开怀中娇艳的妓?女,一个鹞子翻身到了客栈门口。
黑鸽子冷笑一声,就见她身边飞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水瓢型肉刀,噗地一声,砍进张奎的后心,竟从他前胸钻出,余势不歇地插在地上。
张奎艰难地扭转身,嘴角溢出血沫子的液体,指着一脸微笑的黑鸽子,复杂地说道:“你……你……”
噗通一声,张奎一半朝里一半朝外地趴在门槛上,死不瞑目地抽搐着,转眼没了呼吸。
一个精瘦枯干的伙计,身法变幻地蹿到肉刀跟前,拔出,插在后腰带上,拉着张奎的死尸,不发一言地往客栈后走去。
黑鸽子容光焕发地说道:“各位,大家做个见证,看来,张兄弟没做过买卖。我真替他难过。羊腰子,把他丢得远远的,别脏了客栈。”
那精瘦伙计竟然叫什么羊腰子,远远地应了一声。
众人脸色煞白,外来人不敢杀生,而平安客栈的黑鸽子,却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因此,这些不安生的狠人才乖得像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鹌鹑。
“是啊,老张没做过买卖,算错了账。”
“老板娘做得对,犯了平安客栈的规矩,就得千刀万剐。”
苏岩没听这些人的谄媚,却惊奇地发现跟张奎一块来的妖艳女人,竟然顺势投进了旁边更为强壮的武者怀里,那嗲里嗲气的神态,让他一阵唏嘘不已。
女人啊,女人,生命力太顽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