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嘶鸣，划破长空，后和奔回头望去，只见王独自站在湖岸边。王看上去消瘦了许多，而且面容也有些憔悴。
“母亲，看，是父亲出来了！”奔高兴极了。
“王，你终于想通了！你终于出来了！”后眼里饱含热泪，“走，咱们回去，大家都盼着你呢！”
听到王回来了，所有的马都聚集了过来。
“嗯，前些日子你们都受累了。这次惨剧，我有责任。我对不起大家！今后，我们只有重新振作起来，才会有出路。”王向四周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腾。
“腾呢？他哪里去了？”众马都沉默无语。
“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奔，你说腾到底怎么了？”
“父亲……腾出去探路，观察敌情了。”奔撒了一个谎。
“哦！那就好。腾也长大了，等他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一块说。”
后示意奔出去找腾，而自己领着飞走上前，“飞儿，这就是你的父亲。”
“父亲！”飞怯生生地看着王。
“飞，这名字不错。身体怎么这么弱呀？唉，一个不如一个了。”王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第三个儿子也不满意。
飞疑惑地问后，“母亲，父亲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没什么。你父亲心里有事，别问了，去玩吧。”飞撒着欢去湖边玩耍去了。
“这孩子这样弱，将来怎么抵御外侵？我本来还指望他能继承大业呢。”
“飞还小着呢。你忘了？奔刚出生时，不是也很瘦弱吗？你看现在，长得多结实。这段时间，警卫站岗几乎都是他一人担当着，有时，好几夜不睡觉，多好的孩子呀！”
“嗯，奔虽然成熟了很多，乌七八糟的小毛病也不少。我看，腾敢出去探路，观察敌情，很勇敢呀！”
后本想把腾的表现告诉王，又一想，都是自己的孩子，再说，王听了肯定又生气，也就没再说下去。奔也在不远处找到了腾。腾一听是父亲出来了，丢下奔，自己急忙跑了回来。
“父王，您可出来了！我真想您啊！我时刻记着您的教诲，不敢有半点的马虎，经常出去打探情况，老是害怕野狗们再来偷袭。”王满意地点着头，可不知道腾是在撒谎。
这时，奔才气喘嘘嘘地跑回来。王看到奔，很不高兴。“跑得这么慢，既追不上狗，也摆脱不掉狼，怎么生存下去？”奔被父亲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感到莫名其妙。
“奔，你把大家集合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大家三三两两，无精打采地聚到了一块。腾站在最前面，显出一副极认真的样子。
王看看可怜的马群，说道：“近一个月来，大家都辛苦了。这片草场虽然肥美，但是我们目前人员极为缺少，几乎没有防御能力，处境非常危险。看来，只靠我们自己是保证不了马群的安全了。我身为首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为了能生存下去，我决定迁徙。”
“迁徙？”大家非常得疑惑。
“对。这片草场水草丰美，早晚会引来大批的肉食动物。继续呆在这里，还会有更大的灾难，我看不如早迁走。”
“那我们迁到哪里去？”
“回到雪谷腹地去。”
“什么？到那里去呀？王，您可要想好呀。那里气候寒冷，我们去了吃什么？”
“那里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是危险少。我们难道为了这些嫩草，就不要命了吗？我们现在主要的问题，不是吃什么，而是补充人员，壮大马群。如果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就这几匹马，很容易被吞没掉。”
“王，雪谷腹地还有别的马群吗？从前，我们住在那里时，很少看到有别的马呀？那野兽就不会跑到那里去吗？”
“到雪谷腹地，肯定对我们有好处，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叔父的马群，那是一个有上千匹马组成的大马族。论战斗力那也是一流的，丝毫不比我们原来的马群差。他们平时生活在高山的草场上，夏季炎热的时候，就迁到雪谷避暑。我也曾经去过那片草场，那里的草长得比这里还要丰茂。最重要的是，一般野兽到不了那里，即使进入雪谷，那里的地形易守难退，也很容易就地消灭他们 。”
“他们会接纳我们吗？”
“我想应该会的。他是我叔父。我们遇到了难处，看在亲情的份上，他不会漠视不管，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父亲，去了之后，你还能当王吗？”腾问道。
“我不会再是王了。那里有我叔父当王。不过，细算起来他也老了。我想应该由他儿子或更强的马来接管了，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
“父亲，如果你比他们本事大，你还能当上王吗？”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毕竟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当王，他们也许会不服气，不管怎么说，从我小时候，叔父对我就一直很关心。他率领马群一直生活在高山草场，我自从离开那里，也就只见过他几次，现在应该过得很好了。到了那里，你要学会谦让，切忌不可强出头。去雪谷的路途比较远，而且很难走，到了雪谷腹地，我就能看到叔父的马群了，那时，我们就不必再为生活和安危担心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奔似乎也有许多话要问。
“回来？你看我们目前这个状况，怎么还能称霸草原？我们在高山草场休整一段时间，等到兵强马壮的时候再考虑吧。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不过，等我们避过这风头，这片草场还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别想抢走！我想，野狗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得走。”
“父亲，现在就走呀？”奔似乎有些为难。
腾咯咯大笑，“哥，你不会是怕路途遥远不敢去了吧？放心，我们会走得慢一点。”
奔对腾的讥笑有些生气，可还是忍住了。“父亲，飞还小，我是怕他受不了。我想，路上要长途跋涉，到了雪谷又天寒地冻，他可能很难适应。”奔说完，低头叹了口气。
腾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又是为了他？你忘了阿强叔是怎么死的？哼！你还想让他把我们都拖死吗？要等，你等，我是不会等他的！”
“腾，你再这样小心眼，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飞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再胡说八道，你小心点！”
“奔，你以为你了不起？父王在这里，我不怕你，你说了不算了。有种咱们就比试比试！”
“好了，你们都给我住口。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王大吼一声，奔和腾都停止了口舌之战。
“奔，你也别犟了，腾说得没错。我决心已下，不能再等了。能否撑得下来，就看飞的造化了。”王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您这么说怎么行？飞是你儿子，你怎么能不顾他的死活呢？”
“混账！飞是我儿子，你也是我儿子，现在我还是王，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既然你这么关心飞，那由你来护送他，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我们不能再等了。我是马群的王，不能再用马群的命换我儿子的命了！”
听到王的话，后有些着急，悄悄把王叫到身边，“腾不懂事，他这么说我不怪他，可你这样做实在让我伤心。飞是你儿子呀！你以前是多么希望再有一个儿子，你现在这个态度，让我很难过！”
“连你也不理解我？我是王，我是首领，大家跟着我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能好好地生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吗？可我为了保护我的儿子，几乎要了整个马群的命。我已经铸成了大错，难道你还想让我一错再错下去吗？我还怎么面对马群？他们还怎么能相信我？我对不起阿强，对不起这帮对我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呀！我有愧于他们！最近，我想了很多。我还值得他们拥护吗？为了全族的未来，我只能这样做了。要是等到飞能经受风雨的时候再走，狼和野狗再回来了怎么办？再说，如果飞连这点苦都经受不了，那根本不配做我王的儿子。”
“王，你的心情我理解，你说得也没错。可是，你为了对得起马群，难道就不要飞儿了？我要保护我儿子。我们母子不用你管了。你做你的王，做你的首领吧！这段时间，你变了，腾也变了。好了，我们启程吧。”
王和腾走在前面，奔和后护着幼小的飞，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从前，浩浩荡荡的马队，如今老的老，小的小，气势大不如从前了。
奔不时地回头，望望美丽的草原和宁静的月波湖，直到渐渐地远去。在奔的心里，这里永远是最美的！但，从此他再也没能回来过。对于王和他的马群成员，这也是一条不归路，而对于飞，这又是一条通往梦想和幻灭的地狱之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