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不客气的收下粮食,转瞬就开始游说她们帮忙作事,还变相的说狠话让她们收下钱,且又搬出那句“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的话来收买人心,也就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敲定了一件不大却也不小的事,他不得不乖一句漂亮!
再联系之前带上来的那五个孩子,还有她私留的那两倾地,再加上刚刚游说成功的那几位,若是分开来说可能是很小很小的事,可他是谁?他坐上这管事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综合起来就很容易看出她已经开始慢慢的将自己的人往山上插了。
说实话,像她这样步步为营,又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作事手法,连他都自愧做不到,而且在他看来她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她可以很轻松的让人对她敬畏的同时又心悦诚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商人本色?可他又不是不认识从商的人家,那些人家为了将生意做大做好,养的女儿要么就是用来攀附官家,要么用来与其他商家联姻,谁会像那位……东家老爷似的这么养女儿啊?这不应该啊?
再退一步说,陆家这种情况虽委实迫不得已,不过要换着他是他们家女儿的话,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拖人把自己嫁出去,即便门户低些也认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日在外抛头露面的!且不说将来没好人家敢来求亲,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究竟是从何考量的?
唔,再看看吧!
史亮办事也快,不多会就叫了八个人下来帮忙搬,而后陆黎诗就招呼婶子们上山了。
一到了施工地,婶子们就自觉的开始帮着盛粥和分馒头,还分装了几盘子咸菜递给他们,再等看到有吃饱了的短工还给他们倒茶水漱口,至于闲着的时候还帮着清理些废弃的木屑什么的。
看得陆黎诗不得不暗叹这些婶子都是极会过日子的人,因为她发现她们在给人分配食物的时候,不多不少,一人一满碗粥加两个馒头,也不弄狡猾只给米汤不给米,是分量十足的一碗,其实这样最好,让人吃饱了,也就不会再多要,同时心里也舒服,觉得老板是个实在人,他们自然也会更用心。
等到工人们都陆陆续续放下了碗筷,见还剩十来个馒头和半桶粥,她也不嫌弃,直接招呼家人并着史亮和四个婶子们一起来吃。
然这个举动让短工门都为之一愣,皆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她。
这雇主都还没吃,他们做工的倒先吃了,这可如何使得?再说了,他们都是粗人,往常接到活,吃大锅饭都是很平常的事,可东家娘子一看就是个金贵的主,如何还能吃他们吃剩下的东西?
叶家婶子她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就拉着陆黎诗到一边小声说道:“小姐这可使不得!俺们吃没啥,您可吃不得!”
陆黎诗闻言笑了笑,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我又没生个三头六臂,还不是和大家一样普普通通一个人?有什么吃不得的?放心,我食量小的很,半碗粥一个馒头就够了。”
陈家婶子听了这话是又想笑又着急,便委婉的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这都……凉了,再吃会闹肚子的。”
陆黎诗又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望向那些做工的人,“大家都吃饱了吗?觉得还行吗?可烫嘴?”
众工人闻言愣了愣,也没想明白她是啥意思,只听到问话就出来个人憨厚的答道:“可饱了!俺们自开始接活谋生计以来就没吃得这么实在过,不烫的,还很爽口哩!”
陆黎诗笑着点点,又回头看向陈叶二婶子,“喏,您们也听到了,天热着呢,正馋吃点凉的,偏您们不让我吃,这是何道理?”
说着还俏皮的跺了跺脚,那模样尽显女儿家的娇柔可人。
也是这句话,这个动作让众人都笑了,也是这会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那话是故意反着说的,同时也明白了她其实并不嫌弃他们,所以每个人心里头都是暖暖的。
陈叶二婶子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您吃您吃,您是东家,您最大!”
陆黎诗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继而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了一口,接着再递给史亮一个,然后才是陆逸卓他们。
史亮望着手中的馒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又抬头看向陆黎诗,看着她脸上毫不做作的笑容,以及大家投向她的善意的目光,知道她又在谈笑间就成为了焦点,而他顿时竟觉得手中的馒头很烫手。
他很清楚她为何会第一个把馒头递给自己,因为他是这里的管事,也就是说除了她之外他便是这里最大的,这是她对他地位的肯定,可他不明白的是她明明知道他对她不恭敬,也不积极,还总是冷眼旁观的,而她为何不仅不闲置他,还一有什么事就第一个找他?
撇开别的不说,就说句他不太愿意承认的话,其实这种受重视的感觉……挺好。
小插曲揭过,工人们继续开工,陆黎诗等人吃完了后也帮着收拾碗筷并搬去茶园的灶间,顺便去商量一下晚上这些工人们的住宿问题。
得了空,陈家婶子便拉着陆黎诗说闲话,“小姐啊,俺看那些短工们都穿一样的衣裳,胸前还挂写着名字的木牌,但那木牌有些颜色好像也不同,这是做啥啊?花了不少银子吧?”
陆黎诗闻言笑着解释道:“山上人多,我也刚来没多久,自然不可能一下子记住他们谁是谁,让他们穿一样的作业服也是了方便区分,毕竟人是帮着咱做事的,若叫不出名字,人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不是?至于木牌的颜色,那几个带着颜色较深木牌的都是老师傅,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因为人多,我一个人没办法全都管到,让他们知道有问题找谁商量就好,哦对,待会我也会给木牌您们,日后上山拿它出来给山下负责看守的人看看就成。”
其实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外人溜进来顺手牵羊,虽然住在西北地的人都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飏王的,但也不乏险中求富的宵小之徒,所以既然婶子们都能打听到她采买了很多大东西,那么那些贼人不可能没听到风,虽然不一定真敢上来,防范于未然也是必须的。当然,这些话她也不会和她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