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身的陆黎诗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再转过身,就又是一副极力隐忍的表情,“是,他都如实跟我说了,所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婶婶,这事如果发生在您身上,您会如何?”
按照她前世那不靠谱的师兄的话来说,这是套话的最基本款,师兄就总用这样的话套她,她上过一两次当后就完全免疫了,这次倒是她第一次用着法子套人家的话呢。
陆宿家的果然被她骗过去了,忍了几下没忍住,终是边替她擦身子边掉泪。
陆黎诗发现她在哭,心下一惊,同时也确定了周飏绝对有事瞒着她,还是不小的事,所以这一刻的她很是犹豫,犹豫的是到底该不该继续,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怕事情的真相是她无法承受的。
“我的好小姐,您快别难过了,其实……其实我虽很不满意他,但平心而论,他对小姐的重视和在乎,真的是瞎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有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哎,怪是怪一切都是天意,若不是这次是皇上下旨给他的赐婚,我相信他……”而就在她犹豫的当口,陆宿家的以为她是太过伤心,或者太丢脸,才不敢转头看她,便赶紧出声安慰道,可说到这里时,分明的看到她浑身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为时已晚。
陆黎诗极艰难的转过身来,且用一副完全不确定的表情看了她半晌,才飘忽的开口道:“您是说,皇上……对周飏下旨,赐婚?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不是我对吧?是谁?迪娜公主吗?”
“您快别瞎想了,不是什么迪娜公主,不……”陆宿家的再一次犯了傻,她现在简直是要崩溃了,真是多说多错,索性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然而这个不是回答的回答却让陆黎诗笑了,还笑出来声。
呵,如果真是迪娜她倒也忍了,可是……居然不是,那么事已至此,是谁还重要吗?
她就说当她问他是否还有事情隐瞒她的时候,他居然会问她信不信她,她还傻傻的说信,哈,这就是她信他的代价吗?
她真是……
隔天一早。
“倪姐姐,哥哥,我做了一些糕点,还有一些热奶茶,你们要是饿了,就出来吃一点,我就放在外面了。”
陆黎诗把食盒轻轻放在澡间门口的地上,该说的都说完以后,默默叹了口气,也就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似被某道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视线弄的有些……她想无视,人索性走到她面前,她往左走,人家跟到左,她往右走,人家就跟到右边,也不说话,就那么固执的想挤进她的视线。
无法,陆黎诗便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他欠了欠身,“飏王殿下早,朝食已经准备妥当了,还请殿下移驾,当然,若敝府的食物实在入不得殿下的口,也不敢继续厚颜招待,如此,恕我告退。”
她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而她……也不想跟他吵,识趣的话,就赶紧走。
可惜某人偏偏不识趣,特别是听到她一口一个“殿下”的叫着,他的所有理智和涵养都已经到了瓦解的边缘。
一忍再忍,终是在她扬手而去的前一刻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就一定要和我划清所有的界限么?我……算了,我们去书房谈。”
当他寅时同母妃谈完,拿着倪雪影想要的东西过来,他以为他所有的疲惫能在她那里得到舒缓,不,确切的说是他希望看到她的微笑,以及得到她的拥抱,因为只有她才能让他安心,在那个时候,也只有她能给予他力量,谁想……
谁想他回来却只看到紧闭的书房大门,以及守在门口的陆宿夫妇,心下不好的预感顿生,他立刻招来暗卫询问,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了,果然,那件最应该从他口中说出的事,就那么让别人说了。
不安,愤怒,泄气,慌张,他想所谓的百感交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也因为这样的情绪,他不顾一切的想要破门而入,陆宿夫妇也理所当然的死守在门口,甚至掏出匕首以死相胁,就是不让他进去,他……
他不想那样,他不想同她……或许她真的只是累了,睡了,毕竟她才大病初愈,早睡是应该的不是吗?嗯,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那他就耐心的等到天亮再同她说好了,就站在她的书房外,耐心的等到天亮。
是,天也如愿以偿的两了,她也如愿以偿的醒了,出来了,然就在四目相接的瞬间,他退缩了,他组织了一夜的说辞,和勇气都都被她那如同看向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给打击得烟消云散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紧了紧拳头,终于能提步过去了,结果她那么自然的错开了他的视线,甚至于微笑着同陆宿家的说话,微笑着同信儿说话,然后一同去灶间做朝食,又一同去伺候陆逸卓用朝食,且好不容易等到她单独提着食盒去找倪雪影,她又……他受不了她的冷漠,真的受不了,明明昨天还……
陆黎诗被他拖着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他那紧箍着她的手的手,又抬头望了望他那明显包含怒气的背影,她的火气也上来了,仅硬生生的把手给抽了出来。
“你……”周飏似有些不敢相信她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他,可回头就看到她那赤红的双眼,所有的话都凝结在了嘴边。
“男女授受不亲,请飏王殿下自重。”陆黎诗深呼吸数次,她发誓,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和他吵,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也没有心情,所以强压下脾气低声道。
可想而知,周飏不是这么想的,他再度抓住她的手腕,还用力的把她往自己身边带,“男女授受不亲?自重?你……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如何?要杀了我是吗?来呀,要动手就劳您尽快!反正现在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思了,动手啊,快啊!”陆黎诗忍不了了,极力压制的声线失控了不说,还一边说一边把脖子让他跟前凑,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