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在一阵轰然作响的巨震声中,霹雳车被麒麟精锐们引动了,弯曲到极致的炮梢猛然弹起,带起一声声巨震,利用杠杆原理,将炮梢中的西风烈酒和火油罐向着汉中的城头抛了过去。
一时之间,天空上遍布了两排错落有致的坛坛罐罐,因为重量和密度的关系,火油罐和酒坛子在空中拉开了距离,先后向着城头抛落。
泠苞眼见空中飞来许多不明物体,连忙向城头的蜀兵大声喝道:“快,举盾!赶快举盾!”泠苞并没有看清夜色中那些呼啸而来的物体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敖烈又新研制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武器呢,心中不敢怠慢,连忙让蜀兵们举起盾牌做好防守。
啪啪啪——
蜀兵们刚刚举起盾牌,那些被抛射出来的坛坛罐罐就砸落到了他们的盾牌上,整个汉中城头,到处都是一阵阵破裂的脆响声。大部分蜀兵都只是感到头上一湿,一股美酒的浓香混合着火油刺鼻的味道,飘进了他们的鼻子中,只有极为少数的一些蜀兵,实在是太不走运,被从高空落下的酒坛或是油罐砸中了脑袋,立刻被砸了个头破血流,脑浆迸裂而死。
泠苞闻着身上的混合味道,看着淋漓到四处的酒液和火油,立刻意识到了不妙,刚要提醒将士们注意,可是还没等他他把心中的话喊出来,夹杂在酒坛和油罐群中的小型天女散花便落到了汉中的城头上,在剧烈的碰撞之后,拳头大小的小型天女散花立刻发生了爆裂,五十多颗天女散花爆裂成数百片向四周激射而出的弹片,划破附近蜀兵坚固的铁甲,无情的刺进了他们的身体之中,带起数百声令人不忍直视的惨叫,这还不是让泠苞最担心的,让他最担心的事情是,在天女散花爆破开来的一瞬间,那微弱的火星竟然引燃了那些烈酒和火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被麒麟军抛射上汉中城头的近千坛烈酒和火油,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不少蜀兵将士的身上都立刻燃起了火焰,瞬间便变成了火人,在烈焰中痛苦的哀嚎着、挣扎着,对死亡的恐惧,迫使他们向周围的同袍伸出了求援之手,希望同袍们可以灭掉自己身上的火焰,将自己从火海中解救出来。
然而,事情往往不是向人们意料中那样的发展,这些向附近战友求救的蜀兵们,非但没有得到解救,反而将自己身上的火焰,传递到了战友们的身上,引起了更加汹涌的火焰。一时之间,汉中的城头上混乱成了一片,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和蜀兵们痛苦的哀嚎和求救之声。
看到将士们混乱不堪,泠苞立刻高声喊道:“不要慌!速速取水灭火!快!”在城头之上,存放着大量的滚木等防守军资,若是让这些军资被点燃,那就真的完蛋了,守城的一方没了防守军资,还怎么守城?所以泠苞很是着急,现在最便捷的灭火手段,就是用水灭火了,在此前,黄权为了解决守城将士们的后顾之忧,命人运来了数十缸清水,以便将士们在城头就可以饮水,黄权这样做,也是为了做好打高强度的持久战的准备,现在在泠苞看来,黄权的这个做法简直是太明智了。
慌乱中的蜀兵们立刻遵照泠苞的命令,一边小心的躲避着火焰,一边用水桶取水,向那些身上着火的战友们泼去。不料,不泼水还好,这一泼,反倒让那些战友们身上的火势变的更加旺盛了起来,似乎他们泼出去根本就不是水,而是火油一样。随着数十缸清水在瞬间被泼撒出去,城头上的火焰非但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烧的更加旺盛了起来,将整个城头都照耀的如同白昼。在蜀兵泼出的清水作用下,火焰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海浪,已经开始向堆积在城头上靠近内墙的守城军资烧了过去。
泠苞见到这一状况,立刻傻了眼,他完全不明白,为何水灭不了火,难道说,汉军的火焰是天火,普通的水根本就灭不掉吗?眼前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思考范畴。
随同城内将士一起坚守在城头上的黄权,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立刻醒悟了过来,用水灭火油,就等于是在火上浇油,不但不会遏制火势,反而还会起到助涨火焰的作用。不管怎么说,黄权是文官,知识面肯定要比泠苞宽阔许多,在醒悟过来之后,黄权立刻大声吼叫着:“不要用水灭火!用沙土!快用沙土灭火!”
黄权是有见识的,可是他忘记了,现在是在城头之上,并非是在野外战斗,匆忙之中,到哪里去寻找沙土来灭火?因此,蜀兵们虽然听到了黄权的吼叫,但也仅仅是丢掉了手中的水桶,不再继续泼水而已,他们完全想不出,在这用坚固石块堆砌成的城头上,要到哪里去找沙土来灭火。
黄权自己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脑中灵光一现,又大声喊道:“用湿牛皮灭火!快!快!!”汉中作为益州的门户,城内可不缺乏各种军备物资,而牛皮,作为抵挡攻城箭雨的常规军备,自然是有储备的,在黄权的再次大喝之下,蜀兵们就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疯狂的涌向军备堆放处,从已经燃烧起来的军备中,奋力抢出近百张完整的牛皮,泼上清水弄湿之后,向附近身上着火的队友们包裹了过去。可惜的是,身上着火的蜀兵太多,而牛皮的数量又太少,颇有些杯水车薪的意味在内。
泠苞看到黄权这一招有效,立刻高呼道:“快!后军分作两队,一队去城内挖掘沙土,另一队去抢救军备物资,快快快!”城头上原本的预备队,立刻分散成两队,按照泠苞的命令去各自行事,恰好此时雷铜召集起了城内军营的兵马赶了过来,和准备下城挖掘沙土的蜀兵碰撞到了一起,两边人马拥堵在了狭窄的阶梯上,纷纷大吼着让对方先让路,场面显得混乱不堪。
城头上混乱,城下准备攻城的汉军却是井然有序,趁着甘宁烧起的这把火,张辽已经率领两万攻城部队冲到了汉中的城下,面如紫玉的张辽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大声喝道:“竖云梯,冲城!”
张辽所部的汉军们立刻合力举起带有倒刺的特制云梯,在怒吼声中将云梯搭到了汉中的城头,并用摇杆调整着云梯前端的倒刺,使得云梯稳稳的抓牢城墙,固定在了城墙之上;同时,另一部分身强力壮的汉军,合百人之力,合抱着冲城锤,对汉中的城门发起了猛击,一下又一下奋力的撞击着城门,震动的城门附近的城墙都在轻微晃动着,不时有石屑被撞击的从城墙上掉落下来。
固定好了云梯之后,张辽又是一声怒吼:“刀盾手,举盾!保护好云梯和冲城队,其他的人,随某登城!”汉军们立刻分工明确的执行着各自的任务,刀盾手们一手持刀,一手举盾,守护在云梯底部和冲城队的身边,其他的人则是将战刀咬在嘴中,顺着云梯开始向上攀爬。
稍微落后张辽所部一些的太史慈,见到张辽已经固定住了云梯,立刻向身后的两万汉军喊道:“前军登城!快!文远将军需要我们的支援!后军火力掩护!”太史慈所部的两万汉军立刻一分为二,一万人冲到云梯前,跟在张辽率领的登城部队之后,奋力向云梯上爬去,另外一万人则是举起手中的手弩,瞄准了汉中的城头,随时准备对冒出头来,阻止张辽所部的蜀兵进行定点清除。
为了这次攻打汉中,敖烈特意让王浑他们赶制出了这一万把手弩,虽然射程和杀伤力都赶不上配备给精锐部队的溪子连弩,但也堪称是精品,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连发,没击发一支弩矢之后,都需要手动重新填装,因此发射间隔没有特别出色的连贯性。不过在这样近的距离,执行定点清除任务,倒也是足以胜任了。
在太史慈身后五十步远,老将黄忠捋着花白的胡须,举刀喝道:“箭塔准备,靠近城墙百步后自行射击,压制住城头的蜀兵!弩炮手,向城头开火,为文远将军创造战机,绝不能让蜀兵抬起头来!”
在黄忠苍老但却雄浑的吼声中,两万汉军立刻运转了起来,箭塔迅速转动起来,抵达距离汉中城一百步的距离后便停了下来,留下一千人守护在箭塔底部,防止蜀兵用火箭烧毁箭塔,跟在箭塔周围的四千多弓箭手,立刻爬上箭塔,分别站在箭塔的上、中、下三层,拉动手中的弓箭,开始向汉中城头上进行各种攒射。
箭塔侧方,五百架红衣弩炮在弩炮手们的操控下,发出一阵阵狰狞的破空之声,两千多只劲弩带着穿石裂金的力道,开始了第一波发威,呼啸着掠过天空,狠狠地射向汉中的城头,蜀兵最靠近城墙的前军部队,立刻遭到了劲弩的无情贯穿,一根根手臂粗细的巨型劲弩,往往会接连洞穿十几名蜀兵的身体,就像串冰糖葫芦一样,将蜀兵的身体串联在弩杆上,带着他们倒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狠狠地钉在地上!
也有一些劲弩在发射时角度稍低,射在了汉中城头的墙垛上,这些劲弩刺破三尺厚的城垛,将藏身在城垛之后的蜀兵穿胸击杀,之后,由于力道已尽,一丈长的劲弩便停留在了城垛上,只留下五尺左右长的一截儿弩杆露在外面,精铁做成的箭雨犹自颤动不休!
这些角度放低的劲弩,可不是弩炮手们发挥失常出现的偏差,而是黄忠故意这样做的,这些劲弩在插入城垛之后,牢牢地停留在了城墙上,可以为张辽的登城部队,充当起扶手的作用,让即将登上城头的汉军将士有了依托,在和蜀兵的短兵相接中,可以更好地发起攻击,不致于身体悬在空中而无处发力。
除了操控箭塔和红衣弩炮这两种大型杀伤性武器的汉军之外,黄忠部下还有近万名的弓弩手,此刻,这些弓弩手分作四排,第一排单膝跪在地上,第二排隔着两步远站在他们的身后,同时采用抛射的手法,将箭矢射向汉中的城头。第三和第四排则是虚拉弓弦,随时准备接替前两排同袍的位置,等他们发射完手中的箭矢,退下来重新抽箭的时候,他们便会立刻踏步上前,填补位置,保证箭雨不会出现停顿,时刻对汉中城头上进行压制。
攻城序列的最后,甘宁带着狰狞的笑意,看着汉中城头上熊熊燃烧,将城头照耀的如同白昼的火焰,冷冽的吼道:“兄弟们,再给蜀兵加点料!”甘宁知道,西风烈酒和火油虽然很容易被引燃,而且能够瞬间就引发出一场大火,但是却也有着缺陷,那就是可持续燃烧的时间并不长,毕竟没有燃料,单凭酒精和火油,是不可能进行长时间的灼烧的。
麒麟精锐们纷纷大笑了起来,再次拉动霹雳车的拉杆,将炮梢放低,然后向炮梢内添置了双倍于刚才的火油和西风烈酒,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却没有在放置天女散花,毕竟天女散花制作起来不容易,需要珍惜使用,现在火势已经烧起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在使用天女散花了。
在北汉的四支精锐部队中,麒麟军和其他三支精锐不太一样,这或许也和甘宁的出身和性格有关,当过水贼的甘宁没有太多约束部下的规矩,他只信奉一个信条,那就是有资格被选入麒麟军中的,就都是兄弟,彼此之间嘻嘻哈哈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不能稍减他们的这个习惯。当然,这也是甘宁出众的地方,他用这样一种方式,使麒麟精锐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无比放松,这种轻松地心态,会让这帮海面上的狼群,可以自如的应对各种挑战,这也是麒麟军水陆战尽皆精通的一个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