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不正,必然心怀鬼胆,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百爪挠心。这一回,本是一位浪漫妻子想搏丈夫一笑,没想到却把心怀鬼胎的丈夫送上了断头台。
一
清水县委副书记于求水终于如愿以偿,在这次人大换届选举时,一举登上了县长的宝坐。
这天早晨,于求水洗漱完之后就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他有个习惯,在吃饭之前要看一看当天的报纸,浏览一下每日新闻。当他打开报纸,一封信从报纸里掉了出来。于求水拿起来一看,见信封上的寄信人地址栏上写着“内详”两个字,在那两个字的旁边带贴着一个用及时贴剪的“红心”。于求水不解其意,一看信封鼓鼓动的,就撕开信封,一抖,一束紫丁香从里面掉了出来,花还很鲜,看样子刚刚采摘不久。于求水又抖了抖信封,里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于求水纳闷了,这是谁给我寄一束丁香花来呢?寄这玩艺又是什么意思呢?从花的鲜艳程度看,寄花的人一定就在县城,看邮戳,投寄的时间就在昨天。
于求水一时间如坠五里云中,不会有人在搞恶作剧吧?如果要搞也不会这个搞法呀,我是一县之长,给我来匿名信告状,或是来恐吓信敲诈什么的倒有可能,寄这么一束花来是什么意思?于求水一边想着,一边向机关食堂走,吃完饭之后,往碗里盛汤他还在想这件事情。想着想着,他的手突然一抖,碗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接摔了个粉碎。身边的人赶紧走过来:“哎,于县长,怎么了?”于求水马上说:“没事没事,汤太热了,不喝了。”说完转身就走。
回到办公室,于求水还在惴惴不安。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叫丁香,是县文化馆的舞蹈演员,人长得跟她的名字一样漂亮,一双大眼睛脉脉含情,曲线突出的身段总让人有种想入非非的感觉。
于求水和丁香认识是在三年前。那天,县里召开完三级干部会,县文化组织文艺演出。演出结束,领导纷纷上台与演员握手。当于求水的手握住丁香那双又细又嫩的玉手时,于求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把他的手吸住了,直到其他领导全都纷纷下台,他的手才和丁香的手分开。于求水顿时觉得脸红心跳,于求水赶忙掩饰:“丁小姐,你的舞跳得太好了,有机会我要单独请你跳一跳。”说着,就下了台。
当天晚上,于求水就接到了丁香的电话。电话里,丁香的声音非常诱人:“于书记,你不是说要请我跳舞吗?就今天晚上好不好?”于求水一听,乐得都找不着嘴了:“好啊好啊,我们去哪里?”丁香说:“就到‘梦巴黎歌舞厅’吧,那的条件好。”于求水说:“好,我马上就到。”
不大一会儿,于求水就开车来到了“梦巴黎歌舞厅”。一进门,见丁香正满面桃花地在大厅里等着他。音乐一起,于求水便让丁香拥下了舞池。跳着跳着,于求水就情不自禁地把丁香抱在了怀里。丁香没有回绝,而是迎合着于求水做着他想要让她做的动作。
那天晚上,于求水和丁香就住在了宾馆里。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丁香成了于求水的地下情人,两个人经常在宾馆里幽会,共叙鱼水之情。
尽管于求水和丁香打得火热,可清水县却没人知道。因为于求水交待过丁香,不论在什么场合,什么时候,都不能把她和他的关系透露出去,如果事情透露出去,对于求水没有好处,对丁香更没有好处,丁香靠于求水的目的就是想得到一些实惠,如果两个人关系明了,于求水的前途肯定要受影响,于求一完,丁香也就没有好处可得了。
可是今天,丁香她为什么要给我寄一束丁香花来呢?难道他又有什么事?有事可以直接打我的手机呀?搞得这么神秘干什么?会不会有人知道了我和丁香的事呢?用这种方法来暗示我,先给我提个醒,然后再打匿名电话向我敲诈?于求水正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办公室主任拿着一束紫丁香花走了进来:“于县长,刚才传达室老王把这束花拿到了办公室,说是一个小姐送给你的。”于求水一见,吓了一哆嗦,赶紧问:“你问问老王,送花的人长的什么样子?说了什么没有?”办公室主任赶紧出去,不大一会回来了,说:“老王说了,送花那个小姐是门口卖水果的,那小姐说是人家托他把花送来的,说县长见了花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求水一听,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一摆手,就让办公室主任出去。
办公室主任走了以后,于求水可就在屋里转开了。看来,我和丁香的关系是有人知道了,这个人这么神秘地写信、送花,肯定是想敲我一下子。怎么办呢?自己刚当上县长,还没站住脚呢就出了这种事,这要是让我老婆知道,一吵一闹,再让上边知道了,我这个县长当得就不稳当了。这个人是谁呢?他(她)到底想干什么?
于求水正想着,手机响了。一看,是丁香打来的。于注水赶紧跑到里屋,小声接通电话:“你有什么事?”丁香显得很不高兴:“哟,当了县长了就对我这个态度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理我了?不知道人家想你吗?”于求水不耐烦:“这些天我忙得很,哪有时间去找你?”丁香在电话里撒娇:“我不管,你马上出来见我,我有急事找你,十分钟之后,我在虎山公园等你。”说着,就挂断了电话。于求水狠狠地关了手机,想不去,又怕丁香一生气干出对他不利的事,便开车来到了虎山公园。
到了虎山公园,于求水在一片丁香花里见到了丁香。于求水现在见了丁香花就头疼,不出好气地说:“你怎么单找这么个地方?”丁香摘下一束丁香:“我找这个地方,就是想让你见花思人,你没收到我送给你的丁香花吗?”于求水一听:“敢情花是你送的,真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是谁知道了咱俩的关系,想敲我一下子呢。”丁香一把抱住于求水:“别人怎么会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呢?我也不能跟别人说呀。”于求水一把推开丁香:“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你说,有什么事吧。”丁香说:“现在文化馆效益不好,我想跟你借二十万块钱自己开个时装店。”于求水一听:“我哪有那么多钱呢?”丁香不高兴了:“哟,一个大县长,二十万还算事吗?你大笔一动全有了。”于求水说:“我刚当上县长,不能胡来呀。”丁香哭了:“我不管,反正你得想办法给我弄二十万,你要是给我弄不了二十万,你就得跟我结婚,这咱地下情人的事我不想干了。”于求水一听:“那怎么行呢?你跟我结婚,我老婆怎么办?我要是跟她离,全县就得闹开锅,到那时,我这个县长还坐得住吗?”丁香说:“那你就给我弄二十万。”于求水没办法:“好吧,我想想办法,你听我信。”
回到县政府,于求水可就发开了愁,二十万上哪弄去?挪用公款,绝对不行,跟人借?那不跟索贿一个样吗?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干那种事啊?可是,不给丁香弄二十万,丁香肯定不会放过我,她要是一生气到县政府跟我闹来怎么办?最后,于求水一咬牙,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来点狠的得了!这个丁香就是自己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早晚得炸,不如趁它还没炸,把这颗炸弹除了算了。想着,于求水就拔能了黑道朋友老艮的电话,让他一定要做得干净,不能露一点马脚,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二
于求水安排完老艮之后,就开车赶往了省城。几天前,省政府下了通知,要全省新上当选的县长到省里进行就职演说。于求水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绝好机会,一定要百分之二百五的发挥。为把就职演说弄好,于求水在县政府里泡了整整几个通霄,他想一炮打响,在省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
就职演说在省政府礼堂举行,于求水往台上一站,把自己上任后的思路、作法一说,台下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演说完之后,省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也连连点头。于求水高兴,心说只要在上边留个好印象就好办了。
到了晚上,省里安排了丰盛的晚宴,专门给新当选的县长们接风。于求水状态很好,一边和几个县长聊着,一边向省委餐厅走。刚要进餐厅,手机响了,一看,是老艮打来的。于求水赶紧跑到餐厅外头,找个没人的地方接通了电话。就听老艮在电话里说:“事情已经OK了,干净利索。”于求水说:“好,回去以后,我马上给你两万元酬金。”
打完电话之后,于求水高高兴兴地回到餐厅,和几个县长举杯共饮。酒刚喝到一半,一个服务员手里捧着一束紫丁香走了过来:“请问哪位是清水县的于县长?”于求水赶紧站起来:“啊,我就是,有什么事?”服务一笑:“于县长,刚才有个小姐打来电话,让我们专程献给您一束紫丁香,她说您看了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说着,服务员把紫丁香交到于求水手里。于求水一见,慌得差一点就坐到地上,我的妈呀,丁香都死了,怎么还有人给我送紫丁香啊?难道老艮那家伙在骗我?想着,也没心思喝酒了,赶紧跑回自己的住处给老艮打电话。电话一通,于求水就问:“老艮,那事你到底做得干净不干净?”老艮说:“干净,绝对干净,我亲自把她从楼上推下去的。”放下电话,于求水就犯开了寻思,不对呀,丁香死了,怎么还有人给我送丁香呢?这个人还知道我在省里开会,把电话打到了餐厅里。难道有人暗中监视着我和丁香?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果是这样的话,老艮“做”丁香事她也很有可能知道啊,这个人是谁呢?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丁香早已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死,提前把和有她的事告诉了一个和她要好的女友,告诉她的女友,一但她出事,就是我干的,让她的女友为她报仇?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女友为什么不去报案,而是用送丁香来吓唬我呢?看来,这事还搞复杂了,必须想办法找到往省里打电话的人。可是人海茫茫,到哪去找这个人呢?于求水在万分恐怕之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开车往清水赶。
一路上,于求水一脑子都是丁香,她那坠楼而死的惨状幽灵般在他眼前跳动着,一束一束的丁香花也在他眼前飞舞,搞得他眼花缭乱。于求水实在受不了了,大喊一声:“停车,快停车!”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急刹车,把汽车停在了路边。于求水闭上眼睛往车里一躺:“我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再走。”司机一看,就开门下了车,不大一会儿,又回到了驾驶室。于求水静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就睁开眼睛想让司机开车,一抬头,见一束紫丁香插在了驾驶室里。于求水一惊:“你你,这花是哪来的?”司机回过头:“刚从路边拣的,这东西好啊,晒干了放肉锅里炖肉可好了。”于求水一听,都快疯了,这紫丁香怎么哪都有啊?难道这丁香的魂真的在追自己不成?想着,就冲司机喊:“快把它扔了,我不爱闻这味!”司机一看县长生气了,赶紧把紫丁香扔出车外,开车接着赶路。
回到县政府,于求水还在心惊肉跳。按照日程安排,今天他要主持召开一个全县乡镇委局领导干部会,安排部署当前工作。可是,于求水一脑子丁香的事,根本就没心思开。可是,他身为县长,不开会也不行,就没精打彩地来到会场,往主席台上一坐,刚要讲话,于求水的眼珠子就直了,主席台上摆着一溜花瓶,面对其他领导的花瓶里插的都是水仙,而面对他的那个花瓶里,插着却是一束鲜艳艳的紫丁香!
三
整个乡镇委局领导干部会于求水都不知道是怎么散的。散会之后,于求水就把政办主任叫到了屋里,问会场是谁布置的。政办主任说,会场是他亲自指挥布置的,主席台上摆的全是水仙,根本没有摆什么紫丁香。于求水摆摆手让政办主任出去了。这事越来越明显了,这个用丁香来吓唬自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绝不是丁香的什么女友,这个人已经掌握了自己和丁香的事,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于求水叼着一根烟在屋里溜。想着这个人到底会是谁。正想着,电话铃响了,接起来一听,是老人大代表常连任。常连任叫于求水出去一下,他有要事面谈。于求水问他是什么事,他不说,说见面以后就全明白了。
现在,于求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只要一有人跟他神神秘秘,他就想到丁香的事。于是,于求水自己开车来了常连任说的地方。到了以后,常连任不知从哪钻出来,一下子就上了常连任的车。到了车上以后,常连任直截了当:“于县长,丁香是我的外甥女,前天,她从‘梦巴黎歌舞厅’五楼上跳下去摔死了,可他的遗物里有一封信和一本日记,我想,我一说这个,你就全明白了,没别的意思,丁香的爸爸早就死了,妈妈又没工作,身体又不好,就指着丁香挣钱养活呢,现在她死了,日子没法过了,你最好给她弄二十万的养老费,不然这事要是捅出去可好说不好听。”于求水一看,原来是这样,赶紧装出一幅可怜相:“老常啊,我也是一时糊涂才跟丁香有了那种关系,可你一张嘴就要二十万,我没那么多钱呢。”常连任一笑:“说实话,跟你要二十万一点都不多,这事要是闹大了,可就不是二十万能解决的事了。”于求水想了想:“好吧,三天后你听我的信。”
回到机关,于求水又气又恨,这个常连任跟丁香一样,也跟我要二十万,我上哪给他弄去?可是不弄,丁香的日记和信完全可以把我搞倒,自己不难因为这事断送了美好前程啊!思来想去,于求水还是一咬牙,封住常连任的嘴,再想法把丁香的日记和信搞到手毁掉,那样就一了百了了!想着,于求水就给老艮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把常连任解决了,顺便把常连任掌握的丁香的日记和信弄到手。
老艮真不愧是黑道上的高手,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神秘地将常连任说的丁香日记和那封信交给了于求水。于求水连看都没看,一把火就点了。然后,交给老艮一笔钱,让他出去躲一躲,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回来。
丁香死了,常连任也死了,丁香的日记和信也烧了,于求水觉得心里踏实多了。于求水往沙发上一躺,知道内情的人全死了,自己再不会因丁香的事而东窗事发了。正想着,于求水猛地站了起来了,不行,老艮这个家伙也不能留,因为现在他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如果他让警方抓住,自己还是跑不了。想着,于求水就又给素与老艮不合的一个弟兄打电话,让他把老艮“做”了,给他五万元的酬劳。那弟兄一听,又能除掉死对头,又能得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干!于是,就带着几个弟兄去端老艮的家。
事情办到这一步,于求水才把心放在肚子里。正在高兴,县委李书记打电话叫做了过去。于求水不敢怠慢,马上来到了李书记的办公室。进了办公室,于求水的两只眼睛就直了,李书记桌子上放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紫丁香!
四
于求水往李书记屋里一站,汗可就下来了,所有知情人都死了,怎么会有紫丁香出现在书记屋里呢?难道是巧合?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书记爱花,也没见书记平时对紫丁香感兴趣呀。于求水正想着,从里屋走出两个人,李书记站了起来:“求水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省纪委的胡同志和孙同志,他们有事要和你谈,我先回避一下。”说着,转身出了门。于求水一听,省纪委的人找我有事谈,谈什么事?难道他们知道了我和丁香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这事说不过去呀?正在胡思,胡同志说话了:“于求水,你老实说,这段时间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于求水一听,来者不善,可自己也不能让他吓回去呀。就说:“我这段时间全忙着接任县长的事了,没干其他什么。”胡同志一拍桌子,正拍到那束紫丁香上:“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还不老实交待?”于求水吓了一哆嗦,看来这事省里还真知道了,要是再瞒下去,恐怕要罪加一等,不如把跟丁香的事说了,但绝不能承认是自己叫老艮杀了丁香和常连任,也不能承认叫那个弟兄做了老艮,要是全实话实说,自己就活不了了。想着,于求水就低下了头:“胡同志,孙同志,我交待,我是一时糊涂,才和丁香有了那层关系,可是她自杀跟我没有关系,我知道这样有损党员干部形象,我愿意接受处罚。”省纪委的两位同志一听,摇了摇头:“于求水,我们要问的不是这事,你说说换届选举的事。”于求水一听,当时就愣了,换届选举?他们为什么让我说这事?难道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于求水心打开了鼓,瞪着眼睛看着胡同志和孙同志,想察言观色。
于求水心里有鬼呀!这次人大换届选举,于求水根本就不是候选人,真正的候选人是一位副县长。于求水为了坐上县长的宝座,不惜花钱买通几个代表团团长,在正式选举的时候,暗示代表们在“另选人”一栏里都填上了于求水的名字,这样,于求水才坐上了县长的宝座。可是这事只有他和几个代表团团长知道,那几个团长都收了他的好处,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现在省纪检的人单刀直入就问这件事,于求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于求水正在发愣了,胡同志说话了:“说,你是不是在选举的时候做了手脚?”于求水一哆嗦:“我,我能做什么手脚,代表们想选我,我也没办法嘛。”孙同志把脸一绷:“于求水,希望你如实交待,你不要以为代表们都是瞎子,他们看得出来,昨天,我们接到了你们县人大代表常连任家属打来的电话,她向我们反映了你和丁香的问题,同时,也把常连任临死前写好的一份材料传给了我们,常连任前天找过你,他怕有不测,才提前跟家属做了交待,把有人授意他在选举时选你的事说了出来,你说,这是不是事实?”于求水一听,脑袋可就耷拉了,原来自己栽在了常连任手上。事到如今,不说出不行了,不说,省纪委可以挨个找代表调查,一查就查明白。没办法,于求水只好把操纵选举的事从说了出来。说完了,于求水知道自己完了,把头一低,在那等着省纪委的两个同志发落。
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两名警察,后面还跟着老艮和那个弟兄。老艮一见于求水,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姓于的,你真他妈不是人,我帮你干了那么大的事,最后你竟叫人来杀我,幸亏警察来的及时,不然我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说着,就跟警察说:“我全交待,就是这个姓常的指使我杀的丁香小姐,又让我杀常连任灭口!”于求水一听,得,这回全完了!
警察和省纪委的胡同志、孙同志一商量,于求水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应该交由公安机关处理了。于是,胡同志跟警察一握手:“这个于求水就交给你们吧,我们回去以后把情况向领导反映一下。”说完,就走了。
省纪委的人走了之后,警察就给于求水戴上了手铐:“于求水,请上车吧!”于求水一看,眼泪下来了,跟警察说:“同志,我这一去就再也回不了家了,这些天,我光在机关忙了,连个电话都没给家里打过,你们能不能先让我回家一趟,让我看看我的妻子和女儿?”警察一看,于求水大小也当了几天县长,这点要求还是可以的,想着,就要带他上警车回家。于求水说:“我还要求你们一件事,不要让我戴着手铐回家,也不能把这事跟我妻子和女儿说,那样,她们会受不了,就算我求你们了。”警察对视一下,点点头,把于求水的手铐打开了,然后就让于求水上了警车。
警车响着警笛离开了县政府,一直向于求水的家里开。快到家了,于求水请警察停车:“同志,不要把车子开到我家门口,那样,我妻子和女儿看见会起疑心,还是停得远一点吧,放心,我不会跑。”警察按着于求水的要求,把车子停在了高他家里一百多米的地方,然后就于求水下了车。
于求水下车之后,脚步沉重地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哭,心说,因为一个丁香,自己的前程没了,命也搭进去了,下辈子说什么也不能找什么地下情人了,这个教训太惨痛了!
到了家门口,于求水抹掉眼泪,上前轻轻按响了门铃。房门一开,女儿一下子就扑到了于求水身上:“爸爸,你来得正好,妈妈正等着你呢!”于求水拍拍女儿,眼泪在眼圈里转了半天,硬是没敢掉下来。
进了屋,于求水抬头一看,吓得差点没坐到地上。这屋里怎么摆满了紫丁香啊?难道丁香的冤魂跟到了我家里不成?仔细一看,妻子正手拿着一大把紫丁香往花瓶里插。于求水抢步上前,一把夺过紫丁香扔在地上:“你,你在搞什么搞?”妻子吓了一跳,一看是于求水,马上面带笑容地迎了上来:“哎呀,你回来了,回来的正是时候,来,跟我一快往瓶里插花。”于求水气得眼里都充血了:“你没事在家里弄这么多紫丁香干什么?”妻子含情脉脉:“你忘了,今天是咱们结婚十五周年纪念呀,我们谈恋爱、结婚都是在紫丁香盛开的季节,每年过结婚纪念我们都是出去吃饭,今年我想出这么一个好点子,看你工作忙,就故意写了匿名信,给你寄去一束紫丁香,让你别忘了今天这个日子,我看你一点反映没有,又打电话跟到省里,让服务员送花提醒你,你还没想起来,我又叫参加会议的张局长把花插到了主席台上,你也没有反映,我怕你今天还回不来,只好托人送一束花到李书记那里,跟李书记请好了假,让他把花转交给你,带着花回家,到了家之后,我再说出实情,给你一个惊喜,哎,李书记给你的紫丁香呢?没带回来吗?”于求水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原来这一连串的紫丁香全是妻子安排送的!我还带紫丁香呢,李书记根本就没时间跟我提那事!现在好了,你弄这么个玄虚,我不知内情以为丁香在搞鬼,干出一连串蠢事,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官丢了,还搭上了一条命!于求水一句话也不说,疯了似地把屋里的紫丁香扬了一个满天飞,然后鬼号着冲出屋门,一溜烟钻进了警车。女儿一见,哭着追出屋:“爸,你做警车去干什么?你回来,我要你跟妈妈过结婚纪念!爸爸,你回来!”妻子愣愣地站在门口,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丈夫的表情,他也猜到了八九,就见她拿着一束被撕得粉碎的紫丁香泪流满面,她在想,这个在紫丁香盛开季节里建起了家,很可能要在这个季节里毁了……
在魔鬼的眼里,任何人都是魔鬼,在巫师的眼中,任何一样东西都是精灵。而在一些善于阴谋诡计的为官者眼中,任何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对他不利。因此,他便会不择手断,排除障碍。也正因如此,他们往往会弄巧成拙,自掘坟墓。这正是:心中无鬼人心静,心中有鬼鬼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