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语一个人坐在一个露天的咖啡屋,冬日的阳光很暖,照在她有些苍白的面颊上。
面前放着的书一页都没有翻,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呆着,可能没有人会相信,她居然没有朋友。
想起萧余握着她的手,虽然只是握了片刻,都给了陈可语一种安慰,或许,萧余并不是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她。
她把电话拿出来,给萧余打了电话,那边的语气虽然不温柔,但很安静:“我也正想约你。”
陈可语已经为之感动。
她们对视着,然后彼此都微笑了一下,就在这样的冬日,一种说不清的温暖开始流淌。
萧余把陈可语面前的书拿起来翻了翻说:“你依然看三毛。”
陈可语的眼神里有着一种让萧余看起来诧异的安静,她说:“我喜欢的东西,总是过去很多年之后依然很喜欢。”
萧余其实从来没了解过陈可语,她像大多人一样,只是从表象给了陈可语一个结论,并从来没想过那样的结论是否给过陈可语伤害。
萧余突然在想,自己是一个尖锐和刻薄的人吗?
陈可语把咖啡端起来,并柔声说:“我帮你点的,希望是你喜欢的口味,凭感觉认为,你只是加少许的糖。”
这是陈可语的体贴吗?还是,她比萧余更能看懂别人的喜好。
萧余把咖啡也端起来,轻尝试了一口说:“这方面,你比我懂的多。”
又是沉默,有些话迟早都会说出来,而且是双方都想要说出来的,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破坏这种刚刚和好的气氛。
萧余主动开口了:“那个事,你别放在心上了,因为他不是我最爱的男人。”
陈可语的眼里有了泪影:“余余,我真的不是要抢走他。当时,你们的关系那么的秘密,他约我看电影,在回校的路上说,他喜欢我。你知道,当时我们都崇拜他,对我来说,那个爱情来得那么突如其来又无可拒绝。只是,余余,我不是为了那个留校任教的名额。”
萧余一笑:“你为什么没有留校任教?”
“毕业之后,我在他的宿舍看到了你写给他的卡片,当时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不可原谅的错误。放弃留校任教不是出于对你的愧疚,而是想证明给他看,我没有把爱情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跳板。”
萧余把眼神投到天上,淡淡问:“那么,当时你是真的爱他了。”
陈可语不说话,轻抚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
萧余再一笑:“你们一定很幸福吧,我能想象出来。”
陈可语看着她,突然那么凄楚的一笑:“余余,你相信吗?他从来也没有爱过我。”
这样的回答似乎应该让萧余高兴才对,但她实在被陈可语那样的笑容弄得伤感了。这样的陈可语是萧余不熟悉的,她的周身都是一种不被人接纳的清冷,还有一种不被人了解的凄凉。
她问:“余余,你能告诉我吗?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萧余看着她,换作以前,她一定会说:“你是一个不可靠的女人,是男人不应该爱上的女人,因为你看起来那么的不纯洁。”
但现在的萧余,做不到那么刻薄了,是把陈可语当成了朋友,还是突然意识到,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真实的陈可语?
陈可语再一笑,那个笑几乎是凄厉和残忍的:“从读书到现在,大家都是那么看我,就像一个随时在卖笑卖俏的女人,就像是一个随时要打算勾引男人的女人,就像一个随时要证明自己美丽的女人。而我已经习惯了别人看待我的眼光,这个世界,每个人存活的形式都不一样,我无需去证明我的清白。只是,连他也这样看待我,让我总是在问,那么他为什么要说喜欢我并且跟我结婚?”
这样的答案,萧余也找不到。除了唐佳伦,没有人会知道这样的答案。
陈可语把头垂下去,眼泪滴落的那一瞬,萧余突然的心里疼痛。她哽声说:“你相信吗?他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人。”
说这样的话不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或者是证明她实际上并不是那么风流的女人,她只是从来也没有可以说真话的朋友。
萧余把纸巾递到她的手里,她的眼泪把黑色的眼影冲下来,在脸颊上流成了黑色的沟渠,这样的陈可语,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目睹。如果说她一直都是在开的花儿,萧余知道了,她不过是一朵装花儿的狗尾巴草。
萧余轻声说:“或许,你们生个孩子就会好起来。”
她看着萧余,嘴唇抖动着:“你相信吗?我们几乎没有过性生活。”
萧余猛地看着她,美丽和性感这个词用在陈可语的身上突然那么的好笑,那么的没有意义。
“你一定不会懂,我也不懂。萧余,我从肉体到心理到精神,都没有任何一点那方面的需要和渴望,我是不是不正常了?而他则认定了我在外面一定有很多很多的男人。”
萧余把咖啡一口气喝了下去,苦味让她清醒,但却让她更加的混乱。
陈可语用纸巾细细的把脸颊擦干净,突然那么温柔又娇媚的一笑:“你是个女孩,你不会懂的哦。总之,余余,我很想一个人生活,我的意思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爱美,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真的很好,我特别特别的羡慕你。”
萧余终于那么那么温柔地说:“可语,以后有空,我会陪你。”
陈可语看着她,突然孩子气的跳起来,在萧余面前边转圈边说:“余余,我好看吗?”
这个时候,萧余很认真很认真的看了她很久,她知道了,陈可语的好看,只是她那颗真的很孩子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