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朕没有那个能力呢!”
小绵羊与大灰狼,小绵羊是逃不过大灰狼的,毕竟,现实不是童话故事。
神乐抿着薄唇,微微窒息。五脏因为喘息压迫,甚是疼痛。
因为这一次的教训,神乐不再会轻易答应任何交易。怕惹得一身的伤痛,到最后还那么不值得。
“我只问你,杀了观月。”
“要杀观月,必进月魂。不过,前提是,杀观月,难如登天,不仅仅是实力方面的。懂么!”
当然,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世间有多少人恨观月宫主,同样,便有多少人爱慕观月宫主。把他们聚集成一个整体,也许就是一个新的国度。
火流云的忌惮,来的不无道理。
“况且,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变强!”
“我会考虑的……”
火流云微微一笑,然后,一把环住了她的细腰,公主抱着径直下床走去。
穿过密道,走出了密室,就是未央宫的寝殿,正对着大床。火流云在上,她在下,吃与被吃的阵仗。伤口还在疼痛,可是,神乐就是不喜欢火流云这么压在身上,挣扎间背后的伤口开裂,染红了榻下的一方白帕。
“皇后忘记了,这是洞房,需要行房的地方。难道,这样的姿势你不舒服么?”
“皇上想行房,臣妾可以给你安排八百填房丫头,五百通房小妾,二百美人,让皇帝陛下夜夜销魂,榻上为安。如何啊!”
笑意盈盈,她打趣着他,言语中还不留情拒绝。
“那也不及你一个人!”
“别那么高看我!我的小身板可还没****呢!”
“没****?”他狐疑一笑,宽大的手掌附在一座雪峰上面,轻盈揉一揉。又道:“这花,朕看,明明刚刚好。”
暧昧旖旎的话语,甜的腻人。她眸光瞥了一眼正在造次的玉手,冷然一喝,要他拿开。
他也讷讷的将手拿去,嗤然一笑,俯下身来嗅着她的气息。
“其实,朕早就不该把你看成小孩子了。或许,你根本就不是慕容神乐对不对呢?皇后!”
他居然看出来了,也没有再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她很累,至少做别人很累。
“皇上说,我不是慕容神乐,又该是谁呢!你能帮我证明身份?”
“不能!但是,至少从朕登基以来,慕容神乐早已不再是公主。”
最当初,她可是从炼狱场活过来的,如果,不是这幅身躯容纳着灵魂。或许,她早就带着记忆奔赴黄泉了。
“是也好!不是也罢!朕的确百般努力也找不出你不是慕容神乐的理由,他们皆以为你是,你便是!”
“慕容神乐本,是我!”
卯时,窗户上已经镀上了光彩,屋里子开始被照亮。
“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这么灿烂的阳光,有些东西该怎么躲呢?”他长长喟叹着,神乐知道,他的心中定在捉摸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偷偷一吻她额头,他倾开了了身躯,从床上走下去,满地狼藉的衣物总透出一股股旖旎的气息,让人红着脸浮想联翩。
“来人!”
门被打开,刘公公摆着拂尘凑近来,听候圣意。然后,依次进来一些宫女伺候艺术更衣。她们看着火流云身上的抓痕,不禁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先别唤醒她,让皇后多睡会。”
“皇上,后宫的大小主子今天辰时三刻会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奉茶,您看……”
“让她们侯着!整整一夜,皇后昨夜着实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已时之后再唤醒她。”
整整一夜,天!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么?皇后那小身板怎么会承受的住!众人纷纷胡乱猜测着,更是酡红酡红的。
其实,神乐就算闭着眼睛也是毫无睡意的,脑子中来回翻阅着一幕一幕。昨日那血粼粼的画面,便生动的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澈……”
他们的小时候,是悲凉的。可是,这世界不是所有的可怜都会有人同情,他们便是不幸的后者。想起了那些童年的种种,就觉得心口无比憋闷。
如果,没有澈,或许在下雪的某个路口便冻死了。
想着想着,脑袋就累了,抛空了所有。
她侧卧在巨大的龙凤雕花大床,沉沉睡去。
未央宫的外面早就侯着一个个的佳丽,她们穿着各种华贵的衣衫,比起之前美艳了不知千倍万倍。当然,衣着和发饰也恰好将各自的身份品级分开,低阶位的见到高阶位的要行礼。
后宫规矩,向来繁多。
“各位娘娘不要为难奴才,皇上一早发过话,不让打扰皇后娘娘安歇!各位娘娘小主也请耐心等候,喝杯茶聊聊天,等皇后娘娘醒来再作其他。”
庄嬷嬷恭恭敬敬的说道,谈吐间没有丝毫不妥。
“呵!主子高升,连奴才的语气也硬气不少。庄嬷嬷,本宫与诸位姐妹已经在未央宫候了一个时辰,眼下日头渐灼,这顶着日头回宫去,万一晒伤了皮肤中了夏暑,皇后娘娘可还能心安理得睡得下去?”说此话的正是打扮格外耀眼的皇贵妃,慕言。
她穿着枚红色的曳地绣牡丹长裙,挽着长沙,身后簇拥着一奴才,有一人看着格外眼熟。
庄嬷嬷不禁细细打量了几眼,心口一悬,不曾想到,竟是若溪。
她不是被内务府调去筹备册封大典了,怎么就回到了慕言嫣的身边?难不成……
不能再想,心胸和四肢已经冰凉。神乐曾经说过,菩兰树是一个暗杀阴谋,如今看来一字不差。
深度睡了近一个时辰,神乐再次醒来,是被外面细碎的对话声吵醒的。
她披上了中衣,赤着脚走下床。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像打了蜡似得。身体经过一夜休整,好得多了。
火流云曾暗话说了,昨夜他所做的,绝不比澈少多少。应该相信他么?她不敢冒险!
“来人……”
庄嬷嬷听到了呼唤,赶紧进内阁伺候。这一瞧,庄嬷嬷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满身上下皆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是……怎么搞得,居然这么多的伤?”
“还能怎样呢,统统拜火流云所赐,皇上的恶趣味。”她故作玩味无奈的说着,眼角余光瞥着虚掩的大门。外面那群女人,只怕伸长了耳朵在听呢。然而,说的也并非谎话,此事和火流云脱不了干系。
“奴才去拿些金疮药来,会好的快一些。”
“不必,你帮我宽衣即可!可别因为本宫的身体不适,就让各位姐姐久等了,不然,本宫可是睡不安稳了。”
慕嫣的脸色陡然一寒,她都听到了,并且语气不善。
“好了,就这样吧!”洗漱过,上了妆,庄嬷嬷总觉得太过清丽,还要帮她插两把钗头凤。
神乐冷然一笑站起身,由庄嬷嬷也明白了其中意思。搀扶着一步一步移驾外殿,坐在玉阶之上的凤椅上。
“众位姐妹久等了,都怪本宫,身子着实累了一些!”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群芳齐呵,声娇语甜。
“本就是自家人,赐座吧!”
按照分位品级依次落座,最前面的当然是皇贵妃慕言,其次是唯独一位妃位,雪妃,凌雪。除了这两张熟面孔,其他人在慕容神乐的心中印象并不深刻。
“来人,看茶!”
茶叶是上好的日照毛尖,才惊蛰后第一叶,前些日子刚进贡进来的。
“皇后娘娘的茶,果然是好东西,我们能跟着皇后娘娘,果然能并享福泽呢!”
“昨日,皇上刚派人送来的,若你们喜欢就拿一些过去!反正,本宫这里也多得是呢!”
慕嫣冷冷瞥一眼,端起茶杯在鼻尖一嗅,道:“的确是好东西,不过也就是日照的毛尖茶而已。算不得茶中极品,真正上好的茶,乃是梅雨雨后西湖的天堂龙井,并且真正的极品也只有西湖中央那株茶树而已。我在慕府的时候,曾经尝到过,当真是不能言语的。”
慕嫣凉薄的说着,目光大量在刚才那女子身上,嗤然一笑,道:“这茶妹妹喝的当真如此只好,只怕是加了一些私人情绪作辅料才觉得甘美的吧!”
言外之意,却是冷嘲她小门小户,潘权富贵。
“慕将军乃是大炎的功臣,战功赫赫,受皇上的宠爱也是正常的。慕家的东西,是应得而来!”
“嫣姐姐此言差矣,慕府就算东西再好,也比不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之前可是……”
一言出,堂下无言,起伏着一股森森然的怪异气息,这是捅了天大篓子了……
皇后,会不会痛下杀手?仪嫔跪在地上,脑子瞬间浮想联翩。储秀阁的时候,可是见过她的手腕的。然而,慕嫣的脸上浮现,一丝丝的笑意,她对她的怒气很积怨从来都表现在脸上。
“无碍,起身吧!”语气淡淡。
颤颤巍巍站起身,仪嫔退到自己的座位便都不再说话了。此时此刻,静谧的不寻常。
“这也快晌午了,日头爆的狠,各位姐妹的宫里总有自己的事儿。奉了茶,就散了吧。”
众妃齐声答应,奉茶从高品阶由低品阶依次进行,也是后宫里的规矩。
奉茶第一人,便是慕嫣,后宫之中也只有她将与皇后的积怨摆放在明面上。
接过若溪手里的茶,她一步一步的走来,花颜上没有一丝丝的表情,双眼是愤恨无比的。
“皇后娘娘,请用茶!”双膝跪地,连看都没看高高在上的皇后,语气冰冷。
慕容神乐并不急着接入手中,反而无味一笑。道:“嫣妃,有心了!”
手指伸过去,雪白的指腹触及,猛然抽开,嘶声痛叫。茶杯跌在了地上,茶水四溅,慕嫣的衣衫被浸湿一大片,格外的狼狈。而神乐,抽回的手在唇齿间呵斥着气息,似乎痛到了极点。
庄嬷嬷赶紧找来了薄荷精油,将药油涂在掌背上。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看,都烫红了!好大个红印子,留下疤痕,可改怎么好。”
“没事的,都怪本宫不小心,不是嫣妃的错!”
慕嫣瞪着双眼,当即站起身姿来,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愤恨。
“不是我做的,茶水分明是皇后不小心弄翻的。”
“嫣妃娘娘,皇后娘娘的手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这么说。这么多娘娘小主的眼睛都看着呢?难不成,是皇后娘娘的错!”庄嬷嬷护主心切,言辞颇为气势的说着。
“本来就不是本宫,本宫没有撒谎!”
“难道,奴才和各位娘娘小主的眼睛都瞎了么!只有您嫣妃娘娘的眼睛能看得清楚!”
她冷冷的嘲讽道,台下的妃嫔倒是各个认真,体恤伤情。纷纷指责慕嫣不对,好像姊妹感情定如磐石一般。
“没事的,又不是什么大伤,各位姊妹无需担心了。”
薄荷药油被即可吸收,掌心上丝丝凉凉的。神乐瞥着美眸,不经意打量着慕嫣的表情。
“皇后,你居然也成了这样子!”她质问道,眼中丝毫没有品阶之分。
初见她,她撑着一把纸伞狂到了极点,再见面,她如一尊死神为不平和邪恶征讨。第三次见面,她,幻化火之弯弓,将炎尾金凤毫不留情的射下来,只当自己收了一只玩宠……乃至,最后一面,她衣着高贵邪魅无比智斗父亲,一切的一切,固然是怨恨极了慕容神乐,可是,打心眼里,慕嫣从来是佩服的,至少,慕容神乐从一开始玩得都不是虚伪和阴招,她用得是聪明的脑袋!
可如今,让人只觉得恶心无比。
慕容神乐站起身,手背上扎上了一方香帕。反道:“嫣妃说说,本宫变成了,什么样子!”
“呵,是臣妾的眼拙,看走了眼!皇后娘娘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可要保护好凤体才是,臣妾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
慕嫣身躯一福,不等恩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身后众宫女紧跟在后面,恍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若溪。
目光伸展到外面太过耀眼的骄阳,眉头不由得蹙了蹙。神乐心中森森然一笑,直到看那背影走了好远,目光转而落在凌雪的身上。
今日的她,打扮的格外的清丽,虽是正三品的妃位,但是,过于寡淡的衣衫在群芳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她脸上含着微笑,如一朵水仙,美艳无比。
看她的时候,凌雪也在望着她,目光直至,不卑不亢。而其他人,纷纷指责着慕嫣仗势欺人,不讲皇后放在眼中,狼子野心。
神乐从新坐在榻上,掸了掸身上根部不存在的灰尘。
“嫣妃出身名门,从小就是慕将军的掌上明珠,性子高也是自然的,各位姐妹不要因此上了和气,私下多多走动才是。我们继续我们的,也别误了时间。”
正二品皇贵妃之下,就是正三品的妃位,如今被册封的妃子,只有五星斗气的凌雪一人而已,三位空缺。
莲步轻移,菡萏生情,她靠进来,就像吹过一阵初春的风,丝丝凉凉的,如她的高贵清丽的气质如出一辙。
她双手举着青花瓷的茶碗,举过了头顶,雪白的藕臂露出了一大截。
“请皇后娘娘享茶!”
“这是雪妃吧!今日打扮的可真是绝美的啊!老远的就看到了你,像仙女下凡似得。”
接过了茶,呷一口,象征着走了规矩。茶杯由庄嬷嬷收起来,由下人收拾去。
“皇后娘娘谬赞了,贫妾可是比不上皇后娘娘的,这天下谁人不知,瑾瑜十三钗的首卷上,所画芳容是九天玄女,与皇后娘娘是一模一样的美丽,足倾天下!”
“哦!传奇而已,孰真孰假呢!”她冷冷嗤笑,眼眸一垂,与之交接。
凌雪的话,似乎从中透出一股狡黠的味道。没错,就是狡黠!她似乎是看透了什么,才故意那么说的。
凌雪摇摇头,却是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又道:“皇后娘娘的事迹很像一段传奇,却,只是一段传奇。是非曲直,自在人心。然而,贫妾和众位姐妹定是相信一点的,皇后娘娘是上天圣意帮大炎选出来的,乃是冥冥中的安排。”
“呵,贫妾和凌姐姐想的一样呢!”
“贫妾也是……”
“恩,贫妾也一样。”
和凌雪的想法一样!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的想法果然是藏得深呐!能看的懂的没有几人。
神乐莞尔无语,左手抚在烫红的那一处,只当是默认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一起奉茶吧,本宫心领神受!本宫如今也有些乏了。”
庄嬷嬷派下人端来新的茶盏子,每个茶盏子中已经泡上了清茶,还腾着热气。
神乐托着茶杯,朝前一举,示意她们奉茶开始。清茶润喉,口齿清新。
她们也十分的恭敬,并无丝毫的不妥。也终于,奉茶结束了,不做挽留,早早打发她们离开。
人去楼空,大殿空空荡荡的。
“庄嬷嬷,你的想法是不是和雪妃一样的呢?”
“老奴愚钝。”她搀扶着她,往内殿走去,身后没有跟从一个奴才宫人。
“雪妃,是个聪明人。她那番话,明着是奉承于我,暗地里却直击要害。怕只怕,她已经将我和火流云之间看的透彻了。”
人前不得不架起皇后的气势,人后,她还是喜欢以前无拘束的对话。
“庄嬷嬷倒是觉得,可能是神乐多心了。我看雪妃倒不像是那种人,反倒是慕嫣,仗着家大势足不将您放在眼里,竟然那样冲撞你!”
“呵!也许吧。不过,慕嫣她这性子……”没说完,摇了摇头。
有些话是不能讲明白的,点到而止。庄嬷嬷冥思了片刻,细心一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
将香帕子取下来,庄嬷嬷抬起她的手,轻轻呼气,尽心缓解疼痛。慕容神乐将手抽回来,甩了甩手腕,沉声道:“我的手不妨事,刚才那盏茶的确是我故意弄撒的!”
“不可!这些话,可不能乱说。”眉头一簇,下意识往四周探去。
学会用脑子办事了,如今,庄嬷嬷考虑的方面也逐渐周全了,神乐甚是欣慰。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禀明!若溪,以前在玉漱阁那个丫头,今天我看到了她。”
“她跟着慕嫣,她在南苑万霞宫当差,如今是慕嫣的贴身丫头。”
慕嫣的带来的丫头可真不少,若溪一直未曾抬头。若不是眼神犀利,没被发现也是很平常的。
庄嬷嬷顿了顿,眼珠子转动了半圈,迟疑道:“会不会……”
“她?现在的她不会!我曾经和你说过,眼睛看的未必是真的,耳朵听到的未必也是真的。”
神乐托着下颚,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疲乏。庄嬷嬷还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软榻上的被子凌乱着,还没整叠干净。庄嬷嬷去整理的时候,手指抚平在上面,眉头忽然皱起来。薄被是真丝的,异常的柔软,而如今金丝发硬,像是染上了什么。
该不会!是处子之血……
撩开被子,寻到一方白帕,已经染上了鲜血。
她将那帕子攥在手心,心中甚是忐忑。神乐瞥了一眼,便知道她心中困顿着,需要点明。
“这帕子,就代表着其本身的意思。别管你心中有多么困惑。只要,有人愿意他们相信就行了,本宫不也正是大炎的皇后娘娘么!”
“可是,您不会觉得委屈么?”
“委屈什么,火流云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可是……”
不再说了,她应该懂得了慕容神乐心中是有偌大的棋局的,只要认定了目标,牺牲任何代价也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