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岳答道:“去厨房生火做饭。”
申不屠道:“洞中有食物,你们在洞口搭起炉灶。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野。老叟之托,我岂敢怠慢。”
龙岳虽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嘟囔道:“我又不是三岁娃娃,恁地不放心?干脆拿绳子把我捆起算了。”
申不屠笑道:“好主意,不妨一试。”
马金凤衣袖掩面,偷偷笑过,进入洞中取出稻米、菜蔬。不多时,炉火生起,饭菜飘香。
吃完饭后,龙岳守着炉火烧水,枯坐无聊,想起师傅送给的“蓝雪”,顿时心血来潮,起身练习“逐狼刀法”, 下逐刀法二百式,中逐刀法一百式,上逐刀法六十五式。式式精准,刀刀生风。但见蓝光魅影,时而奔涌如浪,时而激荡如花,犹如海之精灵,上下翻飞,令人目不暇接。
申不屠坐在洞口石台上,含笑而视,再次吟道:“
英雄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赤霞玉蛟原有种,穴中狼狈岂能逃。
力挽狂澜太平日,乌河清水洗战袍。”
但说怪叟朱乙丙快马加鞭,很快渡过乌河,进入青云地界。夏去秋来,但见满目萧索,荆棘铜驼,青云早已成为人间炼狱。鹞关几乎变成一片死地,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荒郊土岗,深坑如井,密密麻麻。墓碑倾颓,棺木散弃在外。从鹞关,至边陲,尽皆如此。更令怪叟朱乙丙奇怪的是,时有大批黄风士兵,向南挺进,似有大敌当前。
将入青柏山地界,有一老一少,倒于路旁,小儿年约四、五岁,微闭着双眼,有气无力;老汉鹑衣百结,面黄肌瘦,恹恹欲死。怪叟朱乙丙立即下马,拿过水壶,给二人灌了些水,又喂了点干粮。二人悠悠醒转,伏地而拜,感激救命之恩。怪叟朱乙丙遗之碎银,并询问一路所见怪状,以解疑窦。
老汉哭诉,自从青云灭亡,民不聊生。二皇子狼迫地压榨百姓,无恶不作。不知何故,竟将青云祖坟悉数掘开。如有发泄不满者,轻则打入牢中,重则就地处斩。一时间民怨沸腾,不堪侮辱的青壮年大多惨死,监狱爆满。仅剩的老弱妇孺,敢怒不敢言。绝大多数人家背井离乡。
怪叟朱乙丙听罢,暴跳如雷,飞起一脚,踢向路旁的大树,碗口粗的树干齐齐断开,惊起一群麻雀。麒麟驹摇头摆尾,一声长嘶,似乎在提醒主人,要事不可拖延。老汉好言相告,前方是狼迫地避暑狩猎之地,如有百姓误闯,格杀勿论。怪叟朱乙丙哈哈大笑,跳上麒麟驹,直奔青柏山而来。
青柏山果然景色不俗,到处是参天古树,浓荫匝地,奇花异草,芳香流溢。与山外燥热形成鲜明对比,这里阴凉爽快,幽雅宜人,确是避暑圣地。
怪叟朱乙丙毫无顾忌,寻找千年松柏。终于在一片宫殿屋宇前,发现了松柏林。突然,一小队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将青面獠牙,大喝道:“大胆刁民,擅闯行馆,来人,给我拿下!”几个黄风士兵冲过来,将怪叟朱乙丙团团围住。
怪叟朱乙丙冷笑道:“恶狗挡路?识相的,趁早滚到一旁,不坏尔等狗命。”
黄风头领大怒,一挥手,身边的黄风士兵,全部扑向怪叟朱乙丙。长矛大刀裹挟风声,劈头盖脸而去。怪叟朱乙丙也不惊慌,一扯缰绳,麒麟驹腾空而起,跳出圈外。黄风士兵扑了个空,纷纷转头寻找。怪叟朱乙丙跳下马背,双掌朝天,缓缓飞开,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圈,然后猛然击出,顿时强劲的气浪里,似有飞沙走石,暗矢利匕。黄风士兵被击出丈许,口喷鲜血,纷纷毙命。黄风头领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怪叟朱乙丙一点脚尖,如同草上疾飞,跑到黄风头领身前,伸出手紧紧卡住他的脖子,稍一用力,将其硕大身躯提到半空,青脸很快变成红脸。黄风头领像一头被吊起的狗熊,两腿乱蹬,表情痛苦地挤眉弄眼,明显是在求饶。
怪叟朱乙丙大笑一声,一甩手臂,将他重重摔在地上。黄风头领急忙翻身下跪,连连告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爷爷大慈大悲,饶我一条狗命。”
怪叟朱乙丙道:“我且问你,那个狼迫地可在这里?”
黄风头领道:“不在,昨日已回青羽宫。”
怪叟朱乙丙道:“狼迫地为何刨掘青云百姓的祖坟,大批黄风军队又调往何方?”
黄风头领道:“这是三皇子近臣萧尼特的主意,萧太师本意想虚张声势,在于吸引章哈角大军,待其长途跋涉,疲顿之时,两路合围,一举歼灭之,并不想真挖百姓祖坟。三皇子却担心贼匪不上当,便下令百姓祖坟一概掘开。章哈角、谌尔胜、伍扎广皆是青云人氏,听说祖坟被挖,果然大怒,兴师进犯,已强渡乌河。二皇子便调集人马,与三皇子遥相呼应,只待章哈角钻进圈套,瓮中捉鳖。二皇子此番回青羽宫,就是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原来这是狼迫地和狼迫人的阴谋。为了镇压义军,竟然挖人祖坟,用心实在歹毒。就在怪叟朱乙丙思忖之际,黄风头领偷偷拔出马靴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怪叟朱乙丙刺来。眼看即将刺入小腹,却见怪叟朱乙丙伸出二指,将匕首夹住,一抖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匕首断为两截,黄风头领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起身逃走。怪叟朱乙丙抡起手掌,正中头领后背,可怜这家伙口吐鲜血,两眼翻白,仆倒在地,一命呜呼。
怪叟朱乙丙走到松树林,选了一棵又粗又壮的松树,右手揽住树干,身子一倾,左手抓起一根分枝,腰劲一使,将那松树连根拔起。他捡了许多上好茯苓,揣入怀中,转身欲走。忽然瞥见前方殿宇,青瓦飞甍,富丽堂皇。
怪叟朱乙丙心道:“狼迫地好大气派,连避暑行馆都建造得如此奢华,无非是搜刮民脂民膏,只为一己享乐。何不取些钱财珍宝,散给疾苦百姓?”打定主意,直闯入内。
各殿虽有重兵把守,却形同虚设,被怪叟朱乙丙打得七零八落,死的死,亡的亡,胆小的作鸟兽散。怪叟朱乙丙杀得兴起,但有阻碍,一律扫平。在几间大殿走了一圈,无外日常摆设,平庸无奇,并没有发现值钱的物件。
怪叟朱乙丙看着眼前宝座,气恼不已,运足掌力,击打过去。宝座顿时四分五裂,残存的底座下,有几只兽首石雕,其中有一只小貔貅,很不起眼,却与众不同,似浮于石面之上。怪叟朱乙丙用手一摸,立即明白,这是一个旋转机关。
将小貔貅转动,宝座后的墙壁轰然洞开,里面藏着一间密室。怪叟朱乙丙大喜,正待入内。忽然一道红影飘来,清脆的笑声,犹如银铃乍响,不是别人,正是朱灵儿。
朱灵儿娇声说道:“爹——”
怪叟朱乙丙笑道:“鬼丫头,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疯。还记得有我这个爹?最近有没有干坏事?”
朱灵儿吐了一下舌头,说道:“爹,我从小就听你的教诲,处处以你为榜样,行侠仗义,哪儿会做坏事呢?”
怪叟朱乙丙看了一眼她腕上的橙玉环,说道:“油嘴滑舌!我问你,这玉环从何而来?”
朱灵儿眼珠一转,笑道:“这个嘛,说来话长,一会儿我再告诉你。本来我早就打算回长白雪山,但听说这里囤积了不少宝贝,就想取几件,孝敬你。没成想,来了两天,也没发现宝贝藏哪儿了?还是爹厉害,一下就找到了。”
怪叟朱乙丙叹道:“这么说,刚才我收拾这帮畜生的时候,你都看到了,那为何不出来帮我一把?躲在暗处看热闹,到底还是不想见我!”
朱灵儿辩解道:“爹爹武功盖世,杀几个蝼蚁,易如反掌,哪儿需要我插手?”接着,摇起父亲胳膊,撒娇说道:“我真的很想你嘛,我知道你喜欢劫富济贫,这里的百姓被狼崽子刮地三尺,听说很多财宝都藏在这里。所以,我才准备做一件让你高兴的事。”
怪叟朱乙丙仰天大笑,说道:“不愧是我老叟的丫头,无理辩三分,邪中正不泯。”
朱灵儿抿嘴一笑,问道:“爹,你为何也来这里?”
怪叟朱乙丙道:“你师伯身患重疾,需要千年茯苓,惟青柏山独有,我已经拿到了。往返三日时间足够,我便想顺手取些钱财,散给这里的百姓。闲话少说,我们这就动手。”
二人走进隧洞,只觉阴森寒冷。隧洞幽深,每隔数丈,燃着鱼油灯。走到尽头,里面是个深渊,向下望去,一片漆黑,只有一道悬索与对面相连。对面金银如山,珠宝放光。怪叟朱乙丙微微一笑,朝悬索走去。
朱灵儿阻拦道:“爹,会不会有暗器机关?我觉得这里很蹊跷,好像是个陷阱。”
怪叟朱乙丙笑道:“区区一个小土坑,岂能难倒我?”说罢,便踩上铁索。朱灵儿无奈,只好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突然,左右墙壁射出无数短矢。朱灵儿大呼不好,脚下发颤,铁索随之剧烈晃动起来。怪叟朱乙丙尽量保持身体平衡,使出“混元罩”,巨大的气场,形成一道屏障,短矢近身,毫发无损。暗器一波接一波,似乎无穷无尽。怪叟朱乙丙抓起女儿的手臂,纵身跳离铁索。孰料刚一落地,地上竟是一个暗坑。两人脚下一软,栽进坑中,随即闪出铁栅,紧紧锁住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