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虽然平时脾气温和,但要是知道凯茜和楠西、圣美不听劝戒,擅自夜闯鬼宅,一定会气得发疯,严厉地惩罚他们。
所以,即使三个人都已经知道,杀害婆婆的真正凶手是谁,他们又耍弄了哪些阴谋,却不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这可是够让人难受的!
每次用餐,凯茜都想将这件事情告诉爸爸,也想求爸爸原谅自己。
可她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
楠西更是个胆小鬼!
他知道,爸爸是真的会将大巴掌甩到自己身上的。
圣美当然也不会让凯茜姐弟俩,受到责备了。
所以,这件事情,一直隐瞒了快一个星期——直到有人发现,婆婆的儿子出现在村庄里,村民们才陆陆续续地开始怀疑。
但婆婆的儿子,也就是那个矮个子男人,他这样向大家解释——自己没有被吃掉,是无赖的眼睛花了,认错了人。
他一再强调,吃掉的肯定是个人。
不是邻村的,就是来到山谷游玩的城里人。
九头鸟人肯定是个恶魔!
他说这几天,才接到婆婆死去的消息,是回来替婆婆准备墓地的。
他还毫无感情地,将婆婆唯一留给自己的怀念——房子,马上廉价卖给了村庄里一个要娶媳妇的人。
却矛盾地对村民们大肆宣传,自己要替可怜的婆婆报仇!
要用跟婆婆学会的巫术,抓住九头鸟人。
村庄里的人对于婆婆儿子的话,将信将疑。
因为大家无论怎么搜索,都无法在他的脸上看到一缕悲伤。
哪怕只掉一滴眼泪——
“他在骗人!”听爸爸说完,凯茜气愤地喊道。
朱先生并不明白,女儿指的是她早就见过婆婆的儿子,也跟着感慨道,“是啊,那个不务正业的人,肯定在胡说。但现在,谁也没有他害了婆婆的证据。”
“确实应该好好地调查他,”朱太太说,“他今天已经来买过两次酒了,一脸的兴奋——真没见过,连自己的妈妈死了,都这么高兴的人。”
“村庄里的人,现在要怎么办?”凯茜问,“婆婆的儿子,好像还要计划——抓住九头鸟人。”
“是这么说呢,”朱先生说,“他正在游说村庄里的年轻人,跟他一齐去山谷,活捉九头鸟人。”
“他知道九头鸟人在哪儿?”圣美好奇地问。
“说是知道,”朱先生说,“但谁相信他的鬼话。”
深夜探访鬼宅后,凯茜和圣美几乎整天想着九头鸟人去了哪里,会不会受到伤害。
听说婆婆的儿子,要进山活捉九头鸟人。
虽然半信半疑,两个人也吓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凯茜的法语听写,频频出错。
法语教师严厉地指责凯茜几句后,就无心再管她了,和两个小女伴兴奋地聊起了关于九头鸟人的事情。
“我听村庄里的人说,在山上遇到过九头鸟人。”法语教师背着手,拧着眉头,一脸渴望神色。
让圣美和凯茜莫名其妙,猜不透她是想见到九头鸟人,还是高兴它快要被捉住了。
“在山上的什么地方?”圣美问。
“小丫头,你问得太多了。”法语教师一脸的大惊小怪,“村民们都说,这一次,村庄要惹来大祸了,都是因为婆婆那该死的儿子。好像是他让九头鸟人受了重伤,它要报复村庄里的人呢——”
“真有人看见吗?”凯茜追问,脸色被吓得苍白。
她一直怀疑,九头鸟人好像是真的受伤了。
“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到山上采药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法语教师说,“据说,九头鸟人的呼吸非常虚弱,也无力还击。刚开始,那个小伙子非常害怕——那么一个大家伙!”
法语教师夸张地比划着,让圣美和凯茜不明白,她到底在为什么兴奋——
沉默了一会儿,法语教师很满意地欣赏着,在两个小女伴的脸上制造出的恐怖气氛。
“小伙子躲到洞口,悄悄地观察了很长时间。后来,又扔石块向里面打。九头鸟人回过头,露出可怕的脸,冲他龇牙咧嘴地扑过来。可看到他缩成一团打哆嗦,又退了回去。并且,吐了很多血。”法语教师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血是蓝色的!”
“也许九头鸟人并不想伤害他。”圣美说。
“怎么会呢,它可是个妖怪!”法语教师耸耸肩,突然露出一脸的无聊表情。
好像不该跟两个小孩子,讨论这件事情似的。
但这也足够圣美和凯茜幻想的了。
两个人等到法语教师完成任务,懒洋洋地下楼,就搂在一起,猜测九头鸟人为什么不伤害那个讨厌的年轻人。
又为什么躲到山洞里!
“它吐血了。”圣美眼眶湿润地咕哝着,失神地望着远处的鬼宅。
她明白,九头鸟人肯定是不会再回到鬼宅里了。
“村庄里的人都在胡说八道,”凯茜气愤得脸色苍白,“它是不会伤害人的,至少没有伤害我们。”
“该怎么办?”
“我们到山谷找它怎么样?”
“会找到吗?”
“九头鸟人可不是一般的家伙。也许它躲在某个地方,能看到我们找它呢。”
“但要走哪个方向呢?”
“去问你的教师。”
凯茜送给法语教师一件精致的小礼物,又和圣美一付笑脸,说了许多教师如何辛苦的话之后,才问她关于九头鸟人藏匿的山洞。
法语教师奇怪地盯着礼物,又盯着两个殷勤的学生,“你们想上山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两个人吓了一跳,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我们只是随便问问。”凯茜红着脸,飞快地说。
“我可以不告诉你们,”法语教师一脸正色,“最近,你们两个总是魂不守舍,太奇怪了。”
“只是好奇那座山洞是什么样,有多大,里面有几个九头鸟人。”圣美突然灵机一动,“我要给爸爸写信,想把这件事情详细地告诉他和妈妈。”
“真是这么回事?”法语教师双手卡腰,眯着眼睛,似乎想捕捉圣美和凯茜的真正心思。
两个人都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吧,我都告诉你们。”法语教师又变了另一种态度,一脸的因为能帮助两个学生解惑,而非常光荣的表情。
凯茜和圣美认认真真地听着,并暗暗地记了下来。
藏有九头鸟人的山洞,在野玫瑰谷的第三座山谷的半山腰的山洞里。
听着名字很好听的野玫瑰谷,其实是危机四伏。
山谷里,山高岭险,乱石杂叠。
只是在尖利石头的缝隙里,半水半陆的草丛中,长了许多野玫瑰藤,而有了野玫瑰谷这个优雅迷人的名字。
但村庄里的人,都谈谷色变。
谁也不喜欢那座经常有人失踪,又找不到尸骸的地方。
就是谣说野玫瑰谷中,住了一群怪兽,村里人听起来也不会觉得奇怪。
平时,如果不到玫瑰成熟的季节,或者是蘑菇和草药成熟的季节,是不会有人冒险钻入那片美丽的荒谷的。
圣美听完凯茜对野玫瑰谷的介绍,心里又惊又怕。
她一直渴望这样的冒险刺激,却不知道心里莫名其妙地担心什么,好像这一次,会遇到非常大的危险。
随时会留在野玫瑰谷里,与那些含包怒放的花骨朵陪伴——
但九头鸟人的伤势和它的处境,又让两个人担起心来,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冒这个险。
圣美和凯茜悄悄地准备起来。
楠西可是很了解自己的姐姐。
他知道凯茜平时可从来都是嘻嘻哈哈,遇到再大的事儿,也不会难过多久。
可是这两天,发现姐姐的脸色有些苍白。
圣美也和她一样。
两个人不笑也不闹,经常躲到一个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楠西开始追踪凯茜,并以发誓赌咒,得到了她们的全部秘密和计划。
三个人正准备一同去野玫瑰谷,急急归家的朱先生,又带回了可怕的消息。
“九头鸟人受了重伤,”朱先生分外严肃地说,“婆婆的儿子真的找到了它,还带回许多羽毛,和沾满了蓝色血液的小石子。”
“抓到它了吗?”圣美着急地问。
“没有,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听说还有两个年轻人,受了重伤呢。”朱先生抚摸着下巴,“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
圣美和凯茜依偎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是她们最不想听到的结果——两败俱伤。
但村庄里的年轻人,她们是不觉得可怜的。
而且,还怨恨他们破坏九头鸟人的安宁,威胁它的生命,是罪有应得。
可是,九头鸟人伤害了村庄里的年轻人,会惹来更大的愤怒。
会不会整个村庄的人,都去攻击它呢?
正在圣美出神地想着九头鸟人的可怜境地和伤势,朱先生又低沉沙哑地说起话来,就像远处飘来的一缕风。
“邻村有一个去野玫瑰谷采摘蘑菇的妇人,失踪了。”他微微皱着眉头说,“多可怜,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无人照管呢。”
“没有找到吗?”朱太太放下手中的织衣针,关切地问。
圣美和凯茜认真地听着,心里难过极了。
看来,这一切罪责,都安在了九头鸟人的身上——
“一共去了一车人呢!”朱先生说,“当天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上车,准备回家,她非还要返回山上。说是有一个地方,还有一大片肥嘟嘟的蘑菇。去了就没有回来。”
“没有找到吗?”朱太太又急促地问了一遍,手攀在缩成一团,吓得够呛的楠西的脖子上,似乎在庆幸自己还能陪着儿子。
“等了很久,车上的人不见妇人回来,就唠唠叨叨,满是埋怨地去寻找她。”朱先生边抽着烟,边同情地说,“等到大伙又聚集到车子旁边,就开始说妇人可怜了。谁也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你的意思是——遇到了九头鸟人?”朱太太小心翼翼,猜测地问道。
“村庄里的人是这么说,”朱先生说,“但那是一片荒地,无论谁在天黑以后进去,都要迷路的。又有熊啊、豹子,说不定,还有老虎呢。说不准被什么吃掉了——”
圣美听得一头冷汗。
凯茜吓得,连嘴唇也开始微微发抖。
楠西怯怯地望着姐姐和圣美,用眼睛说,自己已经不想去了。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好。
可是当第二天,太阳所放射的强光,无限慈爱地抚摸着地球上所有的儿女时,凯茜和圣美又信心百倍。
楠西的犹豫与怨恨,也不那么强烈了。
三个人准备好充足的食物,挑了十点这个吉利的数字,悄悄避开家人的目光,向野玫瑰谷出发了。
圣美和凯茜每人在大衣里,藏着装食物的背包。
她们先从小菜园溜了出去,跑到通向山谷的小路上,等待楠西。
楠西正背着最大的背包,藏在自己的卧室里等待时机。
过了十多分钟,抓住朱太太去卫生间的机会,悄悄从后门溜上了村庄的大路。
绕了几圈,三个人在山谷的小路上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