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火山口,沸腾的岩浆中,仍然有鱼存在。但是这里前往罗布泊的路上我们见到的一点积水。我们回来时它已经被蒸发干了,变成盐碱滩。远处那美丽的山像一个斑马,陈总说那是石资山没有,一点最低级的生命状态都没有。
我们迷路了。
昨天我们就曾经迷路。我们顺着一条新鲜的车辙往前走,结果越走越感到不对头,后来在一个小山包的脚下,见到几顶帐篷,帐篷外边是两只摇摇摆摆觅食的母鸡。一问是十一地质大队的,才发现路走错了,于是返回来重走。
这次,就是在出现那两只不知名的小鸟的地方,我们的车又迷了路。我们是靠什么辨认方向呢,除了卫星测向仪,除了指北针以外,主要靠的是去年撤离时留下的车辙。
那地方有一道新鲜的车辙。这车辙不知道是在今年的什么时候,什么人来过。别的地质考察队吗?因为除了新疆地质局隶属的队伍以外,还有石油地质队,水文地质队。抑或是天外来客吧,因为前方是一片虚无。
车走了一阵,凭一种第六感觉,陈总发现方向不对,于是,压尾的三菱越野迅速地从戈壁滩上绕一个圆,截住前面开路的车。
车队停下来,判断方向,搜索记忆。我乘坐的三菱越野是陈总的指挥车,我下了车。陈总现在乘着车,在戈壁滩上转着一个一个的圆,寻找去年的车辙。
我上面的这些文字,就是在车队停下来以后,趴在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的车头上写下的。
圆一个一个地转着,越来越大。终于,发现一道旧的车辙了,众人一阵欢呼。
罗布泊边缘的古老烽燧。专家认为。长城的终结处不在嘉峪关,这些烽燧是长城的延伸部分车队重新启程。三菱越野现在还要做一个事情,就是回到最初走错路的地方,在那路口画了几个阿拉伯字母8字。司机老任说,车队碾的辙印这么深,后边再来的人会随上我们走错路的。
走了仅仅几公里之后,前面发现一座百米高的白色的碱山。这个东西以前从未见过,大家判断路又走错了,一番折腾之后,在不远处找到隐约可辨的车辙,队伍于是折回来重走。
错误的路线走下去会产生可怕的结果。这次,慎重的司机老任,从车上拿下来三个矿泉水瓶子,瓶子装满沙子,然后埋在那个错误的路口。瓶子的一半露在外面。后面来的人会想,为什么这里埋着三个奇怪的瓶子,如果他不是白克(白克是新疆话傻瓜的意思),他就会慎重些!老任说。
陷入沼泽。马的骸骨。由这骷髅想起张贤亮先生小说中的另一具骷髅。同时想起乞力马扎罗山的海明威的狮子。
前行的道路显然是对的,车也像有灵性似的,变得轻快。这是下坡,向罗布泊湖底行走。
前面的戈壁和沙丘都变成了洁白的颜色。这不是雪,这儿终年不落雪,这是碱的颜色。碱在经过前面那一场雨之后,浮出了地面。
汽车变得格外慎重起来,但是领头的那辆大卡车,还是陷人了沼泽里。
新疆的司机,拖车是家常便饭,地质队的司机,更是在行。路途中,曾有多次车陷在沙窝子的情况,这时司机像变魔术一样,从车上抽出两根椽来,一个后车轮上放一根,汽车哼哼两声,就踩着橡,从沙窝子里爬出来了。
但是这一次陷进沼泽里要严重得多。车不停地往下陷,每一次颤动都会陷下去一些,地壳下面是一个大的碱海,液状的,地质术语叫它卤水,就像农家点豆腐用的卤水一样。这辆汽车陷进去以后,也许会被卤成汽车干。
三菱越野在前面跑了一阵,发现前面的沼泽更大,路是走不通了。于是拣那些白色较浅的地方一个猛冲,冲上一座沙丘。这里的地皮硬一些。然后顺着沙丘边缘,绕了很久,绕出这片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