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也未发现她的不自在,听她讲凌瑄,就想起那晚的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我才不理他。”
“不理谁?”马车慢悠悠的停下,穆念撩开车帘,抱若兮下车,好奇的问她。
若兮一看是他,张开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腻歪道,“穆师傅,我好想你。”
若琦扶着若涵下了马车,望见她这般撒娇,冷冷的道,“你好像昨儿还跟穆师傅见面的。”
若兮看他竟敢拆自己的台,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又趴在穆念肩上,甜甜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一句话把穆念逗的哈哈大笑,若琦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妹妹啊,总归有理。若兮不理他们,只趴在穆念肩上,露着一双眼望着前方背着自己的身影,哼,竟敢故意不回头。
穆念将她放了下来,让他们自个在院中玩。中午刚收到了南边来的飞鸽传书,他要去处理一下。
袁逸见若兮来了,赶忙跑过来,献宝似的拿出食盒,是中午回府叫厨娘赶着做出来的栗子糕,殷勤的说,“若兮,若兮,这是我叫我家厨娘做的栗子糕,还热乎的呢,给你。”
若兮本就心情不佳,一看到他拿出来的栗子糕,蹙了眉头,大叫,“丑死了,这是什么栗子糕。我最讨厌吃这个。”说完就往后院跑去。凌瑄见着,忙跟了上去。
马皓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俩离去的方向,想跟上去,却发现岳阳在紧盯着自己,遂放弃了跟去的念头。
袁逸愣住,一时没回过神,直到她吼完,才弱弱的说,“你上次说的……”人早已不在跟前。
若琦摇晃着扇子,走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晃了晃,忍着笑,一脸抱歉的说,“我忘了跟你说,若兮小时候被栗子噎到过,她最讨厌栗子。”
岳阳回头望着他愣愣的样子,心中好笑,笑骂道,“呆子。”
袁逸回过神,怒视着他俩,“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讲。”
岳阳不理他,摆了摆头,若琦儒雅的笑着,一脸无辜的说,“你也没问啊。”
袁逸恨的牙痒痒的,知他俩定是故意的,又不能发作。
岳婉望着他脸气得通红,忙出声打圆场,“不如给我吧,我爱吃。”
袁逸正在气头上,又觉着她竟也来嘲笑自己,冲着她嚷道,“我才不给你吃。”
岳阳这下不依了,冲了上来就要揍他,骂道,“你这傻子,别不识抬举啊。我妹还不乐意吃你那破糕呢。”
马皓赶忙上去拦住,这两人要打起来,铁定袁逸吃亏,不管谁对谁错,回家肯定得挨袁叔的揍。
岳婉知袁逸是气糊涂了,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忙拉着岳阳劝道,“好啦,他这会心情不好呢,哥哥就别拿他开刷了。”
这边凌瑄追上了若兮,拦下了她,望着她嘟着的嘴,不由的觉得可爱,戳了戳她的脑袋,问,“去哪?
若兮望着眼前含着笑的他,心下叹息,好吧,看在你先跟我说话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耸了耸肩,“随便走走。”
凌瑄轻笑,这丫头还真会装傻,明明跟自己置气呢,这会说什么随便走走,随便走走能走到后院厨房了。伸了手指,指了指厨房,问,“你饿了吗?”瞥见她微微有些羞红的脸,玩心大起,“这会厨房里估计没什么吃的了,你要真饿了,袁逸那有栗子糕。
若兮立马拉下脸,狠狠的瞪了他,转身就走。
凌瑄憋着笑,忙拉过她的手,“好了,好了,开个玩笑。”拉到跟前轻声哄着,好一会见她仍拉着个脸,不与自己讲话,柔着声问,“怎么还在生气。”
若兮见他低着声哄着自己,心下一软,只是还对那晚上的事,有些别扭,扭过头去,嘟囔道,“我哪敢生你的气啊。”
凌瑄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于她,自己总有充足的耐心,笑着道,“这嘴都翘的比鼻子高了,还不敢生我的气。”
若兮白了他一眼,低头噗嗤一笑。
只一瞬间,凌瑄感觉到积了几天的阴霾顿时消散了,眼前似乎豁然开朗,轻轻拥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我把她送到了无尘师太那里。”见她不吱声,微微叹了口气,再言,“她终是因我凌家才弄的家破人亡,我总不能将她救下就不管吧。”
若兮听出了他话语中淡淡的自责和歉意。救人之事,本就没怪了他,只是那晚两人相拥的画面有些刺眼而已,在他胸口闷闷的说,“我知道啊。”
凌瑄多少有些明了她介意的事,心中有些欢喜,至少这份感情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嘴角微微扬起,解释道,“那晚被乱葬岗的景象吓着了,看着她一步步从尸体上爬上来,被震撼到了,又觉着她一个女孩挺不容易的。”
若兮听他终于开口跟自己解释了那晚的是,心下是欢喜的,只是想着他的讲的画面,终觉不忍,打断道,“好了啦,我又没说什么。”说着又小声嘟囔道,“我哪有这么小气。”
凌瑄搂着她轻笑,心中却嘀咕这都几天不见自己了,还不小气啊。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轻轻松开她,低头道,“陪我走走。”
若兮笑靥如花,仰着头,问他,“去哪?”
“后面有片林子。”
若兮由他牵着往后院走去,望着他轻车熟路的,问,“你常来北苑吗?”
“以前娘每年会带我来两次,后来能时常出宫,穆师傅常带我来。”
“那你以前是不是常见着沐姨。”若兮听他这么讲很是兴奋的问着,她对那个匆匆见了一面的倾城女子非常好奇。
凌瑄见她一脸兴奋,心下沉了沉,想跟她讲了,她不若你想得那般简单。只是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终没有说出口,淡淡笑了笑,说,“娘带我来的时候,会去看看她,平素里她就住在竹林深处的竹屋里,不常出来。”
“竹屋?在哪里?”
“就在前面。”凌瑄望着她一脸的好奇,淡淡的说着忙岔开话题,“边上是舅舅的衣冠冢,你要去看看吗?”
若兮的笑凝在脸上,舅舅是林家的禁忌,她从未听谁好好谈起过他,只是偶尔从下人们惋惜的碎语和母亲的眼泪中明了他是何等的优秀,从外公临走前仍对他的念念不忘中知晓了他凝聚了外公毕生心血,是林秦两家唯一的传承,只是这种传承在那一场并不算很危险的战役中被硬生生拗断了,这般惨烈。木然的点了点头,任着他牵着自己往竹林深处走去。
两人踩在满地的落叶之上,嘎吱嘎吱想着,在寂静的竹林之中,分外悦耳,也消散了两人凝重的心情。北苑是林丞相为秦家兄妹修的别院,秦远喜竹,林丞相特意从江南寻来干旱奈冷的品种,种了满满一个林子。秦远走后,这片竹林曾经一度荒废,谁也不忍进来,是穆念和沐小蝶下了江南寻来竹苗,精心修葺,让它恢复了往日的郁郁葱葱。
与皇陵里的宏伟不同,这座衣冠冢简简单大的,墓碑只写了个名字,没有落款,没有墓志铭。但若兮一眼就能认得,“秦远”这两个字是出于外公之手。透过那两个苍劲的字,她仿佛看见当年外公忍着悲痛,为自己最心爱的外甥写下墓碑铭的情形,那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