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为安青送来凉茶,安青抿了口为烫着的嘴唇降了降温,望着秦宁一脸探究的望着自己,转了眼神,装作埋怨道,“您说什么呢,怎么好好的,突然来了这一句,把我吓了一大跳,怎么还不信我了。”
秦宁没理她的埋怨,直问,“那我怎么觉得你刚看吴太医的眼神有些怪异。”
安青心下咯噔一响,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望着边上秦宁紧盯着自己,知这定逃不过她的眼睛,正叫遭了,忽而心头一转,笑着神秘兮兮道,“您就当我春心荡漾了好了。”复见秦宁眸中划过一丝惊讶,认真的望着自己,大叫,“您不会当真了吧?”
秦宁真当了真,这丫头心不在皇上身上,这年岁,遇上个男人,有些想法也属正常,况且刚刚那男人的确清秀,也是有才,年纪尚不大,能有这番作为也属不易,这般男人,女子看了定会心动过。安青上次提的那个瑄儿二十岁就放她自由的提议,她一直记在心里,本以为在这深宫,她是寻不到上心的了,若贸贸然为了她指了又怕她不喜,也怕宗正那里不好交代,毕竟她是皇上的妃子,也与皇上有过夫妻之实,若是一般臣子,即使碍于旨意娶了回家,也非真心,婚后若家中族人怠慢了她可如何是好。正发愁着难不成真要把她留到瑄儿二十岁的时候。她知晓这个妹妹是真心待她的,这般可人之人,哪能让她将这大好的年华蹉跎在这深宫之中。这吴太医似家中无老,又非京城之人,且看上去人也忠厚,不似狡猾之人,若他俩能好上了,亦能还了确她和皇上的一个心愿。
望着她一脸的羞恼,只当她是害羞了,轻笑反问,“不能当真吗?我已经以为是真的了。”见她急得要辩解,挣脱了要捂她嘴的安青,起身闪躲她,边躲边说“改日我去问下马冽他可有娶妻,我看你俩年纪也配,若娶亲了也无妨,我给你做主,你做大她做小。啊……”
秦宁越讲越起劲,挣脱了安青边躲边说,一时没注意来人,一头撞在硬硬的胸膛上。大呼痛,揉着额头,恼怒的瞪着来人。
安青被她说的红了脸,拦又拦不住,捂又捂不得,起了身追她,却见她硬生生的撞在皇上身上,忙行礼。
皇帝顺势抱住了秦宁,伸手替她揉着有些红的额头,憋了一眼安青,有些微怒,“冒冒失失的。”安青知他生气了,沉默的站在一旁不语。皇帝低头望着怀中有些许恼怒的秦宁,眼底慢慢蕴起淡淡笑意,柔着声道,“不在屋里歇着,乱跑什么?”
秦宁打了他轻揉着自己额头的手,嘟囔道,“屋里闷。”
“吴太医怎么说。”皇帝笑着搂她进了屋,坐下,看着一旁的安青问道。
“要好生休息,切忌淋雨,少吹风。”安青一一答道。
“听到了?”皇帝轻笑着反问秦宁,“这几日不准出去,安生的呆着,哪都不许去。”见她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很是俏皮。心下一阵柔软,仿佛回到少年时,两人吵了架,他把她硬生生的禁在东宫,不准她回林府的情形,咧了嘴,笑呵呵的问,“刚在讲什么?什么大什么小?”
秦宁一听他问,眸中亮了亮道,“青儿啊。”瞥见一旁安青冲着自己使劲摇头,冷哼一声,甩过头去,“不告诉你。”
扬起的发丝甩在他脸上有丝丝的痒意,一手搂了她,紧紧的按在怀里,笑骂道,“哼,你这丫头,愈发的骄纵了。”惹的秦宁用力推他,怕憋着她,轻轻送开,低头在她耳边轻呵一口气,低喃道,“不过我喜欢。”秦宁微红了脸,低头拧了他。皇帝知她何意,抬头瞥了眼一旁的安青。
安青顿时了然,大骂自己太没眼力,欠了欠身子道,“臣妾先回储秀宫了。”却听皇上讲道,“不必了,朕一会就走。”心下明了,低头道,“是,那臣妾先去寻了兰姑姑。”见皇帝颔首,安青才转身离去,又细心的替他们阖上门。
“怎么了。”秦宁待安青出门后,反手搂了他问道,见他一脸倦意,有些心疼,伸了手抚上他微微皱着的眉头,柔声问道,“又有什么烦心事?”
皇帝冲她笑着轻摇了摇头,紧紧搂了她,叹道,“有点累,让我抱会。”
秦宁明了定是去长乐宫,太后又与他讲了什么,这会问了怕是也不肯说,反手紧紧的抱着他,似给他安慰,又似给他力量,皇帝闭眼嘴角轻扬。
两人就这般静坐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秦宁有些昏昏欲睡,皇帝才放开了她,见她睡眼惺忪的,笑着轻啄了她的双眸,微有些歉意的道,“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你好好照顾了自己,我明日再来看你。”
明日,那今晚你要去哪里,秦宁心中默问,不知为何,越发的不想放他离去,怎么年岁越大反而没以前豁达了,心下有些隐隐作痛,这一刻竟有了就想不管不顾的独占着他的念头,只是抬头望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扬了扬嘴角,淡漠的道,“好。”
皇帝心下苦笑,还是这般大方,该欣慰她的贤惠,还是该恼她的不在乎。又暗骂自己,这么些年都这样,难不成现在还指望着她跟自己闹了不成,只是不知为何,每每见她这般大方的放自己走的时候,心下总是那般隐隐作痛。低头,重重吻了她,似有些怨气,只是不知是怨她还是怨自己,直到她微有些喘不过气,才放了她,轻抵着她的额头,闭眼微叹口气,起身,离开。
行至门外,见安青在院中候着,走到她跟前,道,“好好照顾着。”不待她回答,径自离开。
安青望着他背影沉声应道,待他远去,才转身,进了屋里。却大惊秦宁跌坐在椅子上,泪眼朦胧。惊了心,这好好的,也未听见争吵,刚刚皇上出门,神情虽严肃,但亦无发怒之势,怎么就哭的这般心伤,忙过去,扶着她担忧的问,“这是怎么了?”
秦宁不语,只摇着头,伏在她身上,无声哭泣着。
未时刚过,兰心进屋看见主子靠在安美人身上,微微有些错愕。安青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望着倒在自己身上的秦宁,许是哭累了,竟好似睡着了。
“何事?”兰心正欲出去,却听秦宁问自己,起身,坐起。兰心望着她哭红的眼睛,有些担忧,忙问,“婕妤怎么了?”
秦宁摇了摇手示意无碍,拿了安青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问兰心,“什么事?”
兰心按下心中疑惑道,“宣室殿刚刚有人来报,说皇上下旨了。戚美人心肠恶毒,残害龙嗣,罪大恶极,本欲处死。太后仁慈,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免除死罪,打入冷宫。皇后管教不严,任后宫众人结党营私,为非作歹,罚俸禄半年。其余宫中众人皆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若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安青与秦宁相视一眼,微微有些傻眼,不确定的问,“全罚了?”
“是。”兰心憋了一眼秦宁,面露难色,弱弱的答道,“连主子也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