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相望着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呵道,“你给我站起来。”马冽只得依言,起身,站在他身边。“你看看你,你这父亲怎么当的,把孩子仍给马顺就不管了。”
马冽听了大喊冤枉,“我哪能啊,府里有这么多丫鬟下人的,怎么会就扔给顺伯啊。”
“那你去看看,大冬天的,那脸那手冻成什么样,再看看这孩子瘦成什么样,长得还没若琦结实。”林丞相冲着他大声嚷嚷着。
“我不是忙么,朝上事这么多,我哪会管了这么些。府里有这么多人的,哪会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好。”马冽将茶水递给他,又给他捋着背,说道,“您多虑了,回府了,我罚他们去。”
林丞相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呵道“他是你儿子。”
“他还是陈家的外甥呢。”马冽高声脱口而出,又觉着自己口气太冲,别了头,低声的说,“我宁可他不是我儿子。”
林丞相愣住,望着他脸别在一边,知他这几年亦不好过,忍着泪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似自语般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没把淑儿许配给你。”
马冽听他这么说,忙起身,跪在他跟前,“伯父您这是说什么,是我干了浑事,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林家。”
林丞相听着,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抹了把,说,“行了,当年那事也不是你左右的了的,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也知道你当时的顾虑了,这么些年,一直不愿见你,只是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坎。”望着他低头跪在地上亦泪流满面,说,“这么些年了,我也想开了,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不想另一个儿子也老死不相往来。”
马冽心中痛楚伏在他腿上,痛哭,“伯父。”
“好了,好了,都是做父亲的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林丞相轻拍着他,说,“不把淑儿许配给你,是不希望她步远儿的后尘。”
马冽痛苦的点了点头,哭着说,“伯父我知道,是我和阿雯对不起你。”
林丞相长叹一口气,抚了他脸上的泪,说,“这怎么能怪你们呢,要怪就怪你们生在这冰冷冷的世家。”说着要扶他起来。马冽忙自己起身,坐在他身边,伸了衣袖,拭干眼泪。
林丞相望着他说,“我知你这些年,心里一直不痛快。你府里的其他人,我不管,可陈莲已经走了,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你要好好待马皓。”说着,又叹了口气说,“你那新夫人虽是他姨娘,你又不是不知,她容不下他,你再不好好待他,你那府里,他还怎么呆下去。”
马冽听着他的话,想到了那个温柔的女子,虽是陈家人,却没陈家人的狠辣,不躁不闹,温柔如水,无论自己如何待她,都那般温柔的笑着,似柔风般沁人心脾,只是那般柔顺的人,亦离自己远去,心下又隐隐作疼。马皓,马皓,马皓是那个温柔的女子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依恋。心下悔恨,自己怎么能这般糊涂,这么些年对他不管不顾呢。抬了头,对林丞相说,“伯父,是我犯浑,我今后定会好好对他的。”
林丞相点了点头,又问,“今日可有事?”不待他回答,直接说,“留在这用膳,我应了他们下了第一场雪去北郊看雪景,下午一起去。”
马冽听了自是高兴,也不管下午有事没事,直点头应下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林丞相命人去准备下午出游的事,马冽望着他有些累,忙让他回房休息会,自个又去了书院。
若兮见他进来,忙问,“马伯伯,外公有没有揍你”马冽望着她一脸狡黠样,边上凌瑄亦是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自己,走了他们俩边上,捏了捏若兮的鼻子,腻着说,“你这小鬼灵精,在徘腹我什么?”
若兮轻拂开头的手,很是嚣张的说,“我没有徘腹你哦,我跟瑄哥哥在讨论呢。”
“是吗?”马冽笑着问凌瑄,凌瑄对着他耸了耸肩,一贯的沉默,马冽也不在意,唤了声皓儿,招手让他过来。
马皓有一瞬间的错愕,或者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又听面上墨秋切了一声,瞥见她仰着下巴对着自己冷哼一声,别头望向一边。蹙了蹙眉,心中纳闷这个女孩为何总对自己有敌意,又见父亲笑吟吟的向自己招了招手,走了过去。
马冽搂着他蹲下,马皓在让怀中有些不自在,隐藏着未表现出来。马冽搂着他,指着若兮说,“这是若兮,淑姨的女儿。”又问,“淑姨你见过了吗?”马皓点了点头,若兮冲他微微一笑,唤了声皓哥哥。又指了凌瑄说,“这是三皇子。”凌瑄冲他淡淡的颔首,马皓心中了然,原来是三皇子,难怪那墨家兄妹会对他这般恭敬,难怪这般高高在上。马皓向他俩打了招呼。
马冽对他十分满意,笑着说,“三皇子是秦婕妤的儿子,你宁姨,下会带你进宫见姑姑时,你就见到了。”马皓恭顺的点了点头,心下微微有些不解,今儿是怎么了,面前那个真是那个冷冽严肃的父亲吗,怎么这般和顺可亲了,还要带自己进宫。这趟林府之行,可真是意外颇多啊。
“都练好了吗?”林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马冽见她来了,起身,林淑冲他微微笑着换了声皓哥哥,伸手拉过马皓,抚了抚他的额头,马皓咧嘴笑着唤她。
林淑搂着他,对众孩子说,“可有练好了,外公说午后带你们去北郊。”
众人听了都来了兴致,若兮一跃而起,正要说些什么。林淑微瞪了她一眼,说,“你安分点。”若兮嘟了嘴,坐下,搂着凌瑄的胳膊,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凌瑄无奈冲她低头轻笑,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顿时若兮又笑靥如花。马皓望着他俩,微微觉得有些刺眼。
午膳用的很是欢乐,大大小小的人围这林丞相,林丞相已好久没这般开怀大笑了。林淑很是欣慰,冲着马冽微微笑笑。马冽心中不是滋味,那事,伯父是瞒着淑儿跟雯儿的,也跟秦宁和沈易下了封口令,不得在这两人面前提起。马冽是感激的,知伯父虽怨他,但他也不想他弄得众叛亲离。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被弄得这般分崩离析,生死相隔,他心中是恨的。望着对面的女子,是他从小的期许,而此刻,却已嫁与他人,而自己身边亦坐着与别的女人的孩子,心中的仇恨在叫嚣着。望着她温柔的笑容,望着高堂上老人难得一见的笑容,淡淡的隐了心里的愤恨,心中默默起誓,既不能相伴,那就守候吧,这林家的老小他是不能再让任何人欺负了的。
午膳后,一行人出发准备去北郊。
若兮本想骑马,沈易笑着说好,准备抱着让她与自己同骑,马冽问凌瑄要不要与自己同骑,不待凌瑄回答,林丞相就制止,让马冽也马皓同骑,马冽知他心意,只得应下抱着马皓上马。凌瑄倒无所谓,摇了摇头说坐马车。若兮见他不骑马,亦跳了下来,跑来拉着他的衣袖,说了声我陪瑄哥哥。马皓望见,本来满脸欢喜的脸上,笑意敛去,坐在马上甚不是滋味。马冽望着他落寂的脸,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你这小子,还真是我儿子,跟我那时一个德行啊。”说着又将他抱下马,“行了,去马车上坐着吧。”